云洗好不容易跟他好好说话,被他这样堵回来,顿时气闷,只冷冷摞下一句“随你便”。云洗本不愿再言语,奈何又想起什么,压着气自己跟自己斗争半晌,还是道:“过来。”
段临辨认了一会,循声走去。他要小心绕开凳子,走得便有些慢。这情景落在云洗眼里,像是好生不情不愿。
“磨蹭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段临不语,又走了两步,站定。
云洗皱起眉:“近些。”
段临拿不准距离,蹭了半步,正待再要往前挪一点时,手腕忽然被攥住,人被朝前拉去。段临不防云洗突然出手,被拉得踉跄,一下撞在云洗身上。
黑暗中,那个人先把他扶住了,等他站稳了自己退开,才缓缓收回手,嘴上说:“笨手笨脚。”
倒没有什么责备的语气。
段临正要问云洗为什么要叫自己过来,就感受到一只温热的手擦过额头,快得他还来不及躲,那只手就已经离开了。
段临等了等,见云洗没有要解释的样子,只得问:“这是做什么?”
“帮你施层幻术,变变样貌。”云洗道,“还不是你修为太低,要是让你自己动手,肯定一眼就被人看穿了,只能我来。”
“哦。”段临说完,过了会,还是不明所以,“所以是为什么?”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笨。一夜之间,这里多了许多修士,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
晨光亮了起来,段临渐渐能看清一些东西。云洗说话时,一双凤眸极为灵动有神,胜过世间春色。
段临舍不得眨眼,呓语似的:“明明你才该遮一遮容貌。”
“谁说我没有?我们昨天到这里,有人多看我一眼么?”
“可我看到的一直都是……”
云洗顿了一顿,才说:“瞒着你做什么。白费我功夫。”
是么?段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向来是云洗说什么便是什么,也没有多想。
段临想到云洗跟着自己,除了要整日忍受他,还没有半分风光,落到连真容都不能示人的地步,大抵是最窝囊的一代朱雀了。
“干什么。”段临的下巴被轻轻捏住了,云洗垂眸看他,“又哭丧着脸。”
“……云洗,你想不想解开缚仙索。”
下巴上那只手紧了一刹,松开了。
“你不是说解不开吗。”
“我不知道。”段临也不确定,迟疑着,“当时……面对逍遥宗,你没有让我说下去。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我……真的是……”他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真心的。”
云洗一直不辨喜怒地看着他,忽而一勾唇:“就是为了这个不开心?”
段临不明就里,就见云洗停顿了一下,好像也在犹豫如何开口。
“我没有不信你。”云洗道,“你让我问他缚仙索的来历,既然会这样说,你自然是清楚的。既然问你就行,为什么要问别人。”
段临一怔:“你连逍遥宗的说法都不用听,就愿意直接信我么?”
云洗似是觉得这个说法十分别扭,想反驳又无从入手,半晌才轻叱一声,说我自会判断。
段临心中激荡,一时间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通通说出来。他定了定神:“我确实知道缚仙索的来历。缚仙索原本一直在蓬莱老祖手上,三年前,蓬莱老祖亡故,逍遥宗派人取走了他大量的遗物,其中就包括缚仙索。蓬莱老祖,就是你化形时,我跟你说过的……”
“你还是投了他的门下。”云洗说。
段临左手下意识环住右手手腕,拇指摩挲着手腕上的旧疤,轻呼出一口气:“算是吧。”
一时两人都不愿继续提及这一话题,过了一会,云洗语气平平地问:“所以呢?”
“所以我想……既然一直是蓬莱老祖在使用缚仙索,或许蓬莱岛上,会有解除缚仙索的办法。”
云洗神色一下变得极冷。
“还是为了这件事情……”他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在乎,可觉得自己又可悲又低贱,实在做不到轻描淡写。云洗猛地朝旁边挥出一道烈焰,烈焰在空中炸开,暴烈的火元素灼烫着段临的脸颊。这一击若是落到段临身上,他非死即伤。云洗几乎要把右手攥出血,才忍住了想掐住段临脖子的欲望。“跟我在一起,就那么委屈你?你心心念念着要解除,又是因为谁?”
段临简直不知道云洗怎么能气成这样,这样下去整个客栈都要被他炸了。段临余光瞥见他袖间火光闪烁,眼见又要喷火,段临情急之下抓住云洗的手臂,也没细想他在质问什么,柔和清润的水元素就裹了上去。
论修为,十个段临都当不住朱雀全盛时的一击。但段临人堵在火焰喷射的出口,那火光就真的被稀薄的水元素压住了,只是在原地明明灭灭地跳脚,连他的衣角都没燎到。
“你真当我不敢伤你么——”
“气什么?”段临都无奈了,“不是你一直烦我吗?”
云洗一窒,随即就恶狠狠道:“那也该我提出来,谁准你先提的!”
段临听他就是为了这个生气,心中又是失望,又觉得这样才是理所当然的。
“我就是在询问你的意见。”段临放柔声音,“我怎么会不想和你一起。你那么厉害,又好,谁都比不过你。多少人想和你一起,我是撞了大运。”段临说到这里,真正牵动心绪,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我只是不想束缚你。缚仙索说到底是强迫你的东西,我不想这样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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