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差不多了,该道别了。秦渡凉后面的记者们很懂事,大家要么假装看风景,要么强行调试一下机器。
言灼挠了挠耳后的头发,想说再见又不太能说得出口。秦渡凉这时候身上散发着高强度运动后轻微脱水的性感,声音略哑,嘴唇干燥,体力还未消耗殆尽。
大概的状态是,进一步战损,退一步暴徒。
总之就是不能再看了,再看要出事。秦渡凉真是完全存在于他审美上的人,在十八、九岁正在塑造审美的时候遇上了这种人,曾经沧海难为水。
“一起走?”秦渡凉随口一说似的提议,“跟我车队回去?”
说得很轻松,走不走,不走算了。
等到言灼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跟着秦渡凉进维修房了。
很……没出息。
言灼坐在飓风车队维修房最里面休息区的小椅子上,手里端着秦渡凉给他倒的水,乖巧的样子让路过的技工姐姐给他发了颗糖。
“哪来的糖?”秦渡凉换完衣服过来。
“那个穿……蓝色队服的姐姐给的。”言灼说。
“哦,锦工,吃吧。”
言灼放下水杯,拆开糖……
鬼使神差地问秦渡凉:“你想吃吗?”
他坐着,秦渡凉站着,所以仰着头。他完全意识不到这个视角下的自己是什么样子,还将那颗糖又举了举。
“嗯。”秦渡凉点头了,“想吃。”
一场赛车下来,糖分和水分都需要补充,言灼没多想,把糖果递上去给他。
在酒店收拾完行李之后,飓风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从珠海回去他们家,开车大约四个多小时。
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后,言灼拉开后排的门,脱口而出:“不好意思,久等了。”
“不久。”秦渡凉在驾驶座,回头似笑非笑地说。
“……”
原来不是一整车的人塞他一个啊,是和秦渡凉一起驱车三百公里啊!
那就得坐前面了……
言灼凌乱了片刻,关上后座门,认命地做进副驾驶。
“我以为是……很多人,然后顺便带上我。”言灼说。
然后,“咔哒”一声,秦渡凉在主驾驶这边按了全车锁门:“哦,他们……临时决定从这边去海南玩了。”
“这样啊。”言灼说。
“对没错。”
对个屁。
他自己从车队开了辆SUV出来。
言灼拉下安全带,扣上:“换着开吧。”
“好。”
城市青灰色的路被清扫得很干净,街边有些商家的圣诞装饰还没拆,“Happy new year”随着车向前开而倒退,四条车道的马路车流渐缓。
堵车了。
“有点堵。”秦渡凉说。
“嗯。”言灼应了声,“好堵啊,下班高峰了。”
“是因为明天元旦了,假期出行。”秦渡凉跟着前车减速,顺便挂了空档起手刹。
言灼这时候才想起来,今天已经是12月31号,那为什么还——
他扭头看秦渡凉,秦渡凉在用指甲抠仪表盘上的胶水痕迹。
那为什么还开车?
这不得堵在高速上跨年?
又开始了,心又开始狂跳。
言灼低头捻了下手指,故作镇静,“对哦,要元旦了。”
他们从没在一起跨过年。
高三言灼搬去107的那天已经是1月1日,再后来……就再也没有过跨年。
旁边车道的车主车窗全降在抽烟,愁眉苦脸,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秦渡凉问他饿不饿,他说还好。
慢悠悠的车,像随浪而行的小船,来一阵风,就往前划一截儿。
言灼又扭头看他,他也看过来。
两个人对视时候刚好红灯,秦渡凉踩着刹车,都不说话。
都说对视超过五秒不笑的话,不是太爱就是太恨。
有时候言灼会劝告自己少看点网上的东西,再不济看了就早点忘了,省得在这样的夕阳西下,车水马龙的时候忽然蹦出脑海。
言灼先躲开了,他看向这边的窗外,看见有人穿玩偶服卖气球:“好热闹啊。”
***
“这么热闹。”言灼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秦渡凉把他抓出来,“想看就看呗。”
今天高一高二春季运动会,操场上呐喊着加油。现在是女子四百米赛跑,言灼和秦渡凉刚买了饮料朝教学楼走。
“我不。”言灼退回去,“我没有想看。”
秦渡凉就笑笑,说:“哎,去年运动会你怎么没参加?我去年没见着你。”
言灼偏头看他:“少套我话,我参加了,是你没参加。”
“哦——”秦渡凉想起来了,“我去年运动会溜了,在主席台念检讨。”
秦渡凉跟着问:“你看到了没?”
“全校都看到了。”言灼说。
“哥哥那天还穿赛服,被班主任抓回来了。”秦渡凉一个跨步走到他前面,转身,面对他,“帅吗那天?”
言灼叼着吸管点头:“可帅了阿凉哥哥。”
操场那边——
“秦渡凉?!”
“真是啊!”
“哇……”
言灼:“哇。”
言灼:“秦渡凉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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