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灼这边很快进入状态,努力把刚才广告里秦渡凉的身影抛开。
结果这个BO3中场休息的时候,导播又递进来一张口播广告:“这个很短,等会儿下一轮BP前念一下哈。”
言灼接过来点点头:“好……嗯?”
“嗯。”导播说,“别忘了啊。”
说真的,言灼的业务能力在解说圈可以说是第一梯队,不仅是反应能力、专业性,更重要的是他很稳。
今天有点绷不住了,连带旁边的小熙都有些意外。
“怎么了?需要我来念吗?”小熙见他表情有点纠结,不知是苦笑还是憋笑,所以提出由自己来口播广告。
言灼回神:“喔没事没事,不用的,我自己来就行。”
BO3的第二轮,开打前,言灼看着镜头:“欢迎回来,本场比赛由飓风车队友情赞助,‘一号车手秦渡凉,邀您驰骋疆场’。”
说完,导播切去现场,言灼终于可以放心地笑起来,只要不笑出声就行。
搞得小熙很茫然,不知道他是抗拒还是喜欢。
这场BO3结束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言灼非常迫切的想去见秦渡凉,这份迫切比六年来的每一次都要夸张。
今天飓风车队在上海佘山镇跑一个街道赛,比赛从镇子的街道上佘山,再进佘山的天马赛车场。接着第二天就是天马赛车场的圈速赛,算是个半街道半场地,偏向拉力竞速的比赛。
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结束了。
言灼的解说结束后,他松了松领带,烈火TV大楼的食堂有供应夜宵,言灼没有和同事们一起下去食堂,而是叫了个出租车,目的地是高铁站。
他现在……想要去上海找秦渡凉。
最后一班开往上海的高铁是九点十分,言灼拉开车门坐进去,毅然买了车票:“师傅,有点赶,麻烦了。”
司机师傅比了个“OK”,问:“不晕车吧?”
“不晕车。”
大概每个出租车司机心里都有速度与激情,能勾起司机师傅灵魂深处那团火焰的,大概除了“跟上前面那辆车”,就是“赶时间,不晕车”。
一路超车变道加塞,言灼心虚地在平台给司机补了个红包,然后踩着发车的极限时间过了闸机,跑上了车厢。
好险,赶上了。
高铁车厢里形形色色的人,或疲倦地靠在椅背,或在小桌板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加班工作。
言灼跑的有些喘,他坐下之后自己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解锁手机。
秦渡凉一连发了好几条微信,但他在赶高铁没能及时回复。
导致这位机车暴徒在呜呜呜呜。
「言灼:刚刚有点事。」
发完,他看向车窗。车站漆黑一片,窗户映出自己的脸,和自己脸上陌生的表情。
大概是,期待。
「秦渡凉:我还在开会,今天车出了很多问题。」
车队一般在赛事中心开会,那么就是在佘山的天马赛车场里面,言灼抬腕看表,到上海很近,一个小时而已。他知道秦渡凉住在哪个酒店,有点紧张。
车厢中响起广播,提醒乘客们,列车正在前往下一站。
高铁已经可以达到300的时速,言灼低头回复秦渡凉:「汽车工业不过百年,出问题很正常。」
「秦渡凉:车链锯车架,后刹失灵,后轮频繁抱死。」
「言灼:车架低了吧,不要过分追求低风阻,你们又不是方程式。」
「秦渡凉:好想你喔。」
「言灼:你好乖喔。」
「秦渡凉:可以语音亲一下吗?」
言灼失笑,想跟他说你不要总是在开会的时候玩手机,又想说你别急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上海。
「言灼:不可以喔。」
「秦渡凉:QAQ」
言灼轻笑了笑,列车已经稳定保持在290km/h,向着他爱人所在的方向。言灼只穿一套单薄的西装,领带松下来一些,衬衫第一颗纽扣也被他解开,车窗外一片黑暗。
他微微侧脸看出去,六年前,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列车里,也是去看秦渡凉。
分手的那个暑假,秦渡凉终究一个人去了新疆。秦渡凉骑一辆KTM,头盔里的通话器连接着车队大营,那是他的第一场环塔拉力赛。
他曾以为言灼会永远在自己身边,高考之后秦渡凉满心欢喜地告诉言灼,他已经报名了环塔,他说,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沙漠了!
沙漠啊。
彼时的言灼想,那一定很漂亮吧,大片大片金灿灿的沙丘,太阳落山的时候,沙丘会变成什么颜色?漫天繁星的时候,沙丘又是什么样子?
在那些沙丘上飞驰的,他爱的少年,又是什么样子?
他太想看看了,于是那个暑假他买了最漫长,最便宜的车票,去到了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
欢迎报考石河子大学,双一流,三千八百公里,民航都得飞五个小时,够远吗?
你要是去北京了,我就签北京的车队。你要是去上海,我就住在上赛。
那些话支撑着十八岁的言灼,走过很多、很久难熬的时间。那年昆仑天路下了一场大雨,雄鹰张开双翼,大雨冲刷着山壁。
初来环塔的秦渡凉没有退缩,他骑在KTM上像个亡命之徒,像个无牵无挂不惧生死的暴徒。
他在昆仑天路的每一次侧滑、每一次摔车,雨里另一个少年的心脏就被鞭挞一次、油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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