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来想去,觉得钰卿行迹可疑,怕惹祸上身,便没再追上去。
钰卿跑出门,发现自己似在一处村落,此处与她曾经所见的那些村落风貌大不相同,屋舍结构相异,气候炎热,道旁植被也少。
人生地不熟,又无命石指引,钰卿不知该朝哪边走,便随便找了个方向,却误打误撞来到村口。
村口只有三两行人进出,钰卿欲从那里离开,可她刚一迈出脚步,便有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她整个人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身体重新闪现在村内。
有路人瞧见钰卿瞬移,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惊异地望着她。
钰卿立刻反应过来。
是结界。
可她凝神去看时,却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看出那结界的法力痕迹。村口空无一物,路过行人也丝毫不受影响。
就好像,是专为她一人所设立的结界,为的就是将她困在这里。
钰卿立即转身,反方向朝村子另一头跑去。
若她被蒲风困在这里,那被打伤的阿澜该怎么办,凡人之躯不可能承受那样的攻击还安然无恙,若是无人帮她,及时替她医治,那……
钰卿不敢多想,只盼着能尽快找到出去的方法。
村子不大,她很快来到另外一边。越往这边走,周围便越是荒凉,路上没有村人,两旁也无屋舍。脚下土地逐渐被沙土覆盖,钰卿远远望去,只见远方是无边无际的黄沙。
村子这一头并无明显的出入口,在进入那片黄沙之前,唯有几株干瘦的树木可充作标记物。
钰卿不知结界具体范围,只得放慢脚步,一点一点试探着前行。
越过那几棵树,再往前一步,之前的那种牵引力并未出现,钰卿成功离开村落。
此处,似乎没有结界。
钰卿回头望了一眼,心下虽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但她目前也只能从这里找寻去往外界的方法。她转身,走进那篇漫无边际的黄沙。
往前翻过几个沙丘,钰卿便再无法望见村落的影子了。周遭景致大体相同,无论她朝哪边走,视野的尽头都是起伏的沙山沙海。
钰卿失了法力,无法御空,难以得知此地全貌,也无法准确辨别方向,只能靠双脚一步一步丈量。
黄沙中少有植物,只能偶尔见到几株矮草,钰卿没防备,被其锋利边缘刺破脚心。
因她法力尽失,钰卿的躯体也变得容易受伤,那被草刺破的伤口也无法再像原先那样迅速愈合,磨砺着黄沙,愈加疼痛难当。
钰卿心中焦灼,行动却无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她拖着脚步继续往前走,在沙尘上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又被另一层沙尘掩埋。
这般走了许久,毒辣的日头偏移过去,钰卿双腿酸软,每一步都沉似万钧。汗水不断滴落,她头一次因这样的跋涉而感到如此疲惫不堪,一步没踩稳,从沙丘上向前滚落了下去。
身体在接触到某一片区域时,熟悉的牵引之感传来,白光一晃,钰卿重新出现在沙丘后方。
钰卿仰面躺着,望着天空,望了半晌,又忽然爬起,不顾脚下的疼痛,不顾疲惫的身体,朝自己左前方跑去。
这次没有耗费太长时间,钰卿便回到了起点。她不死心,又试了几次,每次都只偏移一点方向,但结果却始终不曾改变。
结界围成一个圈,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太阳渐渐西沉,钰卿终于耗尽所有气力,跪坐在地上。
原先界限分明的天地如今均被残阳染上血色,远远看去,天地交界处几乎融成一片,让钰卿联想起栖灵境的华光来。
她顿时明白,她被困在这里,是长老降下的刑罚。而这片被结界圈出的地方,便是为她准备的惩戒台。
钰卿垂下眼睫,再次凝望着自己的双手。
若是以前,若她还有法力,她尚可奋力一搏,打破长老所设结界逃脱。但现下,失去了法力,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看不出那结界,更不可能打破它,走几个时辰便会累,甚至区区叶片也能令她受伤,令她寸步难行。
钰卿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力感。
她出不去,她找不到阿澜了。
钰卿低下头,握紧手掌,沙砾磋磨着掌心,她却不觉疼。
太阳彻底落下去,月辉映在痴坐着的钰卿身上,显得凄清又孤寂。
-
连着数日,钰卿都在这片黄沙覆盖之地游荡。
她现在的身体与凡人几乎无异,知冷热,会疲惫,会受伤,裸露在外的肌肤也会因风沙磨砺而感到疼痛。
唯有一点不同,她这几日未曾饮水进食,却不曾感到干渴和饥饿。也得益于此,钰卿才免去了寻找水源和吃食的烦忧。
长老所设的结界很大,钰卿这些日只探寻出了一小部分,但这里除却她醒来时见到的那小小村落,似乎只有这广袤黄沙。
无论到何处皆是同样的景色,钰卿寻不到回村子的方向,只能沿着结界慢慢试探,想沿其边缘走回那村落。
她想着,即便自己出不去,总也得想办法知道阿澜安好。
她身影有些摇晃,形似鬼魅,心中仅有那一点希望,眼前几乎快要出现幻觉。
她脚步虚浮,踩在地面上只觉发软,像是要陷进去。
很快钰卿便发现这并非幻觉。
四周地面塌陷,她脚下松散浮沙流动起来,如潮水上涌,片刻便已没至她脚踝。
钰卿不知这是何现象,还以为是长老所设陷阱,当即便用力挣扎起来,欲从这一片沙坑中脱离。
可她越是挣扎,身体便陷进去越深。不多时,周围浮沙便已来至她腰部。
与表面的炎热不同,黄沙内部温度较低,随着钰卿挣扎,浮沙渐渐在她腿部堆实。钰卿起先还能感受到周围沙土的冰凉,但随着时间流逝,她很快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身体还在逐渐下沉,浮沙来至她胸口,钰卿开始呼吸不畅,也没了挣扎的力气。她只得尽力抬头,用还未被淹没的双手拨开周围不断堆积的沙土。
尚不知阿澜情况,她还不想就这样死去。
钰卿望着天空,试图像以往那样聚起法力,但破碎的精神海回应她的只有一阵一阵犹如刀割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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