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卿很开心。
望着她双眸,阿澜弯起眉眼,执着她的手道:“五日之后,我们去城中好好逛逛吧。若要在此定居,还有好些东西要置办呢。”
钰卿欣然垂眸:“好。”
-
夜里,一直以来忧心的问题终于有了明确的解决方法,多日奔波,疲惫的身体与紧绷着的心弦也终于能够稍微松懈下来,阿澜缩在钰卿怀中,很快沉沉睡去。
知她辛苦,钰卿伸手欲为她加上一层安神术,想了想,还是放下手,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阿澜没察觉,只是又往钰卿怀里靠了靠。
钰卿唇角弯起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与阿澜额头相抵,阖眸进入冥想。
穿过精神海中数目繁多的晶体,钰卿径直来到阿澜的命石前,看着内里流转的纹路静立片刻,将手放在命石上。
五日之后,这里所有命石,包括它,都会回到它们应去的地方。在那以后,她也无法再通过命石得知阿澜的运势与安危了。
但她也不再需要它了。
没有了命石,不再受反噬,她会更有护阿澜周全的能力与底气。她们也会一直在一起,在这康城度过一生。
钰卿催动法力,最后一次,解读阿澜的命理。
那些纹路所代表的意义,比起最初时已改变许多。运势曲折,代表着她们曾经所遭遇的各种凶险坎坷,此后虽也不是一帆风顺,但有她在,所有可能遭遇的困境,想必也都能化解。
与他人的姻缘早在不知不觉中断裂,余下的纹路变得更为复杂晦涩,不可能再与其他凡人相合。
至于寿数……
钰卿收回手,心下了然。
她心境已不似从前,面对两人间无可避免的寿命差距也能做到坦然看待。
凡人寿命相差无几,与青术的约定不会真的长达百年。等到这几十年过去,她自会跟随阿澜一起,一同离开这世间。
想象着与阿澜的今后,钰卿在那颗命石前坐下来,感受着它发出的温暖的红光,闭上双眼,任意识沉入更深的地方。
-
“钰卿。”
有人唤她。
第一反应是以为阿澜有什么事,钰卿想将意识抽离,回到现实去看一看她,却听得声音的源头离她渐近,最终停在她面前。
钰卿睁开眼,周围景象在这一瞬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回到了栖灵境的府邸,面前站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唤你好久,怎不理我?”那人道。
钰卿仰起头,仔细望着那人模糊的面庞。
见她半晌没什么反应,那人俯下身,用手背轻轻拍了拍她脸颊:“这是怎的了?在想何事,这般入神?”
那人言谈举止似乎与钰卿颇为熟稔,但在钰卿印象中栖灵境可没这号人物。钰卿蹙起眉头,想询问那人身份,但话说出口,却变成了老老实实的回答,与此同时,心中也涌起一股怀念之感。
“方才在冥想而已。”她回答道。
“冥想?”面前之人摇摇头:“何苦做那无用之事。”
那人说着向门外走去,离钰卿越来越远,钰卿心中登时一紧,站起身来,却见那人又转过身来,向她招了招手:
“过来,随我去凡间。”
钰卿便依言跟在那人身后,原先的那些疑问渐渐被抛到脑后,即便她依旧不认得那人,看不清她面貌。
她看着前面那人背影,脚步加快,就好像只要她速度慢下来一点,就再也跟不上那人,再也找不到她。
白光闪过,周围景象再度发生改变。她们来到一处山野,身旁环绕着的是一片还未长成的树林,枝头上打了花苞,不久便要开放。
那人靠近其中一棵树,手指虚虚搭在树枝上,小心观望着,怕碰伤了那些花苞。
“我攒了好些年的银钱,才买回来这一大片树苗。”那人回头对她道,似是笑了笑:“还想出了一种术法,就布置在我们脚下,可以让这些花常开不败,很快你便能看到了。”
她这样说,钰卿便期待起花开的那一天了。恍惚间钰卿想起,在另一个时间,在凡间的另一个地方,她也曾这样期待过,在那里,也有一株属于她和她的花树。
“喜不喜欢梅花?”
有人带着笑意问她。
随着这句问话,她又来到一处小院。那也是她曾生活过的地方,是阿澜与她在阆城的家。
“我们在那里种上一株梅花,好不好?”
钰卿现下晓得了,这是阿澜在问她话。而她当时怎样回答呢?
她那样温柔地望着她,她自然说好。
阿澜拉起她出门买花,与方才的惶恐不同,此刻钰卿跟在阿澜身后,满是心安。连方才那人去了何处,也忘了去探究。
脚下的路长得没有尽头,阿澜只顾拉着她往前走,没再说话。
“我们要去何处?”钰卿问。
回答她的是两个声音。
“我们去康城。”
音色相似,但其中一个带着担忧和凝重,在身体被命石反噬的那段时日中她常常听到。另一个则是语调轻快,如同只是在计划出游。
阿澜还在拉着她往前走,完全没有听到另一个声音。
钰卿的记忆混乱起来,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堵着,想要压制她的思绪,将其封存起来。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说话:“康城近些,日后……再带你去别的地方。”
中间有两个字的音节被抹去,应是那人的自称,直觉那自称对她很重要,钰卿尽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停下脚步,而在她停下的一瞬间,手中的温度消失,四周沉入黑暗,除她以外,任何人、任何场景全都没了踪影。
钰卿一下慌了神:“阿澜?”
前方有一人影出现,却不是阿澜,而是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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