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那熊崽走丢了,这么好的机会,不杀还等着猎物跑吗?”
“有些动物也分该杀和不该杀。”希莱斯戒备地环顾四周,闻言远远指责,“最重要的是听命行事,不是凭头脑一热,手一拍,就可以擅自做主。”
“可……”
“赶紧闭嘴,蠢材。你特么长鼻子,熊不长?还是你不清楚那玩意的鼻子比你脑子还好使?!”一名队员痛骂。
宿营地仅剩八人,大家尽可能地抓紧时间收拾东西。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位处缓坡下方,希莱斯眼尖,迅速发现坡上出现浑圆庞大的棕色动物。
熊也很快闻味寻到这边,身形一顿,前肢转向宿营地。
……
【塞伦,宿营地遇熊,警惕观察你们周边是否有其他野兽。】希拉斯传递心声。
塞伦忽然慢下脚步,侦查队员奇怪瞧他。
“速回集合点支援!”塞伦阔步掉头,朗声道。
……
所有声响仿佛顷刻间消弭,众人大气不敢喘,与熊遥遥相对。
“戒备,左右两边分散,月牙形半包围。”希莱斯嗓音低沉,打破冻结的空气。
他的话音犹如海面上的浮木,队员们牢牢将它扒紧。
“握紧你们手上的弓,等我号令,再射熊。科姆,站我左侧后方大概十三英尺距离。”
圆脸科姆惶惶不安,牵线木偶般照做了。
他脑袋一片空白,心脏和小腿肚一样不受控制地狂抖。
因为母熊正撩动前爪,四肢频率越来越快。
即便离得远,他也知道,熊正冲着他来。
转瞬之间,母熊狂奔下坡。枯叶在爪下尖啸,巨大的身躯滚动!
明明只有动作,众人却纷纷觉得,地面都为之摇撼。
希莱斯满弓搭箭,对准几秒,待熊进入射程,松弦。
母熊方向传来痛吼,虽没射中要害,不过如他所料,它的目标不再是圆饼科姆。
达到目的后,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一边狂奔,一边用唇齿拟出声响,继续吸引母熊注意。
大家看得骇然又心焦,因为那棕熊的速度之快,且不说从坡上下来,一路发了疯似的拍打地面。
一掌一个窟窿,好像什么事物都无法阻拦母熊。此刻,希莱斯成为它眼中的弑子仇人。
如果稍有不慎追赶上,毋庸置疑,希莱斯会像被它刚才拍碎的裸|露树根那样,粉身碎骨。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架势,若非残存的理智压制喉咙,不然快吓得尖叫失禁了。
一、二……
希莱斯默念,细辨隆隆响动,心底估算位置。
——就是现在!
“射!!!”
众人神经绷至最紧,只等这一刻号令。甚至身体先行脑子一步,当他们反应过来,箭矢已向母熊飞去。
漫天流失朝一处聚集——母熊身中数箭,林间回荡它的嚎叫。
它后腿一滑,厚重宽大的身躯微微摇晃。
等等,为什么……为什么……
队员们满面惊骇地瞪着母熊。
为什么它还不倒下?还在跑,即便步伐肉眼可见地慢了下去。
那巨型而骇人的刺猬,似要誓死抓住希莱斯。
而希莱斯仿若早就知晓这个结果,始终捏紧弓,疾跑未停。
只是步伐一样放缓。
累了吗?
队员们弓半举不举,迟迟不敢多动作。因为按这个方位和射程,倘若贸然用弓,队长很可能被误伤。
奔跑时轻轻跳跃,希莱斯略过树下某块位置。
母熊一点一点逐渐逼近,口腥气和细微震动近在咫尺。
“唰——”
地面枯叶宛若腾空飞起,母熊身躯猝然停顿。
希莱斯引导的方位,正是之前设下的陷阱!
棕熊正中拌脚陷阱,绳套捆住它的前爪。
不过,这点应付中小型动物的绳套,并不能完全牵制它的行动。
侦查队伍匆匆赶到,他们远远将景象收入眼底。
两三秒的功夫,陷入狂暴的母熊便挥爪挣脱开来。
趁这紧迫且危急的关头,希莱斯一个侧跃,动作灵活轻巧,翻下半人高的陡坎。
塞伦眼睁睁看着:母熊背上插满箭矢,短吻掀出牙齿,张开血盆大口。人一样高高站立,咆哮着直扑过去——
而褐发少年反身蹲下,回弓拉箭!
乱舞的尘土,无法蒙盖他眼中的坚毅。
箭矢如他:果决、狠厉。以极快的速度,和精准的预判,没入母熊心肺!
棕熊应声倒地,绵软地跌落陡坎,终于将最后一丝生气消耗殆尽。
众人恍若置身梦境当中,他们目不斜视,凝视希莱斯。
希莱斯的胸膛风箱般一张一缩,只见他慢慢站起来,一只脚踩在棕熊腹部。
拔出一根“刺”——那是他方才的箭矢。手沾满汩汩血泊。
天光大亮,林里叶片不乏多种多样的黄与红。
可所有斑斓光彩,全在希莱斯的双手、下颌与唇角前黯然失色。
鲜红无比刺目。
听闻大陆全境的人类猎人曾存习俗:猎杀猛兽后,舔舐滚烫而新鲜的血液,以庆贺战功。
龙族于此亲眼见证。
或切后余生、或怒火中烧、或平心静气……他脸上神情,人人解读皆有不同。
但,唯有一处萌生共鸣。
这双浅灰色的眼中,装着令人胆寒的舒畅。
第27章 赌输
肩上的重物快要将圆饼科姆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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