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云半低着眸,像是在想什么事,面色微沉。
村长回来了,手上提着个篓子,里面放着锄头和铁铲等农业用具。
“哎,让你们久等啦。”一路赶着回来,村长有些气喘吁吁,解释道,“我老伴忘性大,八成是一听有客要来,一激动,又把东西丢了。”
吴丽:“又?”
“是啊。”村长一抹头上的热汗,“已经好几次了,喏,那边那块地就是我家的,有时候村里人找我说事儿,我都会绕个远道过来检查一下,这不,又让我捞着一回。”
目光落在村长手上的篓子,宋凌云看了林深一眼。
林深心里叹气。
伸出手,语气控制得沉稳而缓和,对村长道:“我帮您拿吧,今天带了我们一路,辛苦您了。”
村长一愣,朴实黝黑的面庞转而浮出了憨厚的笑意,把篓子递给他,半开玩笑:“这篓子可不轻啊,小伙子,要是拎不动了就说,不丢人。”
林深点头接过:“好。”
村长和林深走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说话间,林深将背在单肩上的篓子顺手往后,稍稍斜了过去。
篓子深度较深,若是天黑,视物不清自然麻烦,但趁着太阳落山前的此刻,这个角度却足以让宋凌云看清那刚刚一晃而过的东西。
——是血。
这大概也是在深山僻壤里执行任务的最大的弊端之一了。
——就算看到了似血的红色,也不能证明它就是血,即便确定那东西是血,也断不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血。
无端的妄动只会招致灾祸,也会打草惊蛇。
所以宋凌云只看了一眼,就不再深究了。
林深只觉得肩膀勒得生疼。
吴丽看着都觉得疼。
工具不少,光锄头就有两把,铁铲一根,什么叉子铁锹钉耙一大堆,篓子两端连着一根不粗的麻绳,可以用打结的方式来调节长短,但不管是背着还是拎着,所有的重量通过一根细绳勒在皮肤上,吴丽甚至都觉得这村长是不是故意的……!
汤米也觉得这样太累人,正准备伸手去拍林深的肩膀示意换他来拿,就见宋凌云单手勾上细绳,把人拉停了。
林深眉心微皱,回头看他。
“路还长,给我吧。”
村长看着这一幕,哈哈笑了起来,感叹道:“你们感情真不错,年轻人就该这样,互相帮助,路才走得远嘛。”
林深心想:但凡你换根粗麻绳或者宽布条都不至于这样……
一人背一段路,四个人轮流,村长也不客气,只管往前走,瞎聊天,其他的各自随意。
等他们到村长家时,天已经黑了。
进了院子,汤米把篓子放在村长指的地方,揉了揉肩膀,松下一口气,满头大汗。
一把推开门,村长招呼他们不用客气,院子里想看什么随便逛,累了就进来坐着歇息,他去看看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院子就是一般的农舍小院,很简陋,也没什么可看的,几个人转了一圈,就准备进屋了。
一天下来,到现在还一无所获。
屋内无人,只有一台老式收音机混着电磁的杂音,断续从里面传出咿咿呀呀的戏曲,进门是一张吃饭的圆桌,圆桌挨着墙,墙上挂着一幅寿星挂画,左右题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字样,只是挂画像是许久未换了,乍一看就像是那发黄的老照片,画上的寿星执拐捧桃,被一群穿着肚兜、梳着小辫的孩子围着,眉目慈祥,笑得合不拢嘴。
知道那篓子里的农具沾了血,虽然还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人血,但保险起见,林深在院子里又多转了一圈。
没发现什么,一回头,见宋凌云进屋,心想就算真有什么把柄也不可能胆大包天地就这么扔在院里,再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就跟着宋凌云一起进去了。
而就在前脚刚跨进门槛的那一刻,林深整个人忽然顿了一顿。
宋凌云走在前面,发现身后的林深脚步微顿,目视前方,一语不发,专注得甚至有些过分了。
恰巧碰上村长从厨房端菜出来,宋凌云侧步一挡,遮去了他的半片视野。
林深回过神,半垂下的眼帘微动,再抬眸时,眼神平淡若水,没事人一般在桌旁坐下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热情招待,见林深打一进屋开始兴致就不高,甚至有些接近于萎靡,除了不时地应上两句,就是在默默吃菜。
汤米和吴丽主动接棒,和村长夫妇地北天南地聊了起来。
饭菜并不很丰盛,但他们绝对相信,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之地,晚上这顿饭已经是这里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
饭后,村长把人送到小院门口,再三确认他们知道回去的路线后,就放心进屋去了。
路上,吴丽和汤米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聊着。
林深和宋凌云则一言不发。
吴丽觉得林深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主力队员里有哪个是正常的?他们知道林深是新人,也知道这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两两相衡,要么人不正常,要么心态崩了,不是一就是二,也就没多问了。
回到住处,四个人没有多言,打过招呼后就各自回屋去了。
林深坐在床上,半低着头,无声地发着呆。
直到门外传来了两下轻轻的敲门声。
回过神,林深悄声走到门口,问道:“谁?”
“我。”宋凌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林深开了门,让他进来。
“坐。”关好门,林深走到桌旁。
不客气地依言坐下,宋凌云看着他,说:“看到了?”
林深:“嗯,看到了。”
“什么东西?”
林深:“……”
宋凌云皱了皱眉。
林深顿了顿,慢慢开口:“我们刚刚在一群陈年大小老鬼的包围下,吃完了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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