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就是克谦楼!不愧学霸!”高瘦的男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又道,“那学霸一定知道这栋楼是谁捐的吧?”
“知道,方克谦,这怎么了?”
“嘿嘿,没怎么。”男生抬手向后指了指,“哥知道的也不多,但哥起码知道,刚刚那位妹妹,就姓方。”
情窦初开,可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在损友三言两语的普及之下,不得不逼着自己重新合上关紧。
这样的大小姐,他高攀不起。
而就在林国昌低头准备去捡方家小姐屈尊帮他拾回的传单时,动作却顿住了。
大概是为了防止拾好的传单又被风刮散,在最上面的一张传单上,压了一个粉色的笔盒。
目光不动声色地快速在周围扫了一圈,林国昌站起身,把笔盒连着传单一并收了起来。
他的心脏从没跳过这么快,就连半夜翻墙,险些被保安发现的那一刻,都没有过这么令他惴惴不安的感觉,就好像下一刻就要破开胸膛,连呼吸都乱了起来。
这笔盒,得还回去……
可不知怎么,脑子里有个声音又在叫嚣着,逼着他,把东西留下……
林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林国昌失焦出神的双眼,直到傍晚前,社团的传单都没发出去几张,而那个粉色的笔盒,就裹在林国昌一直拥在怀里的那叠传单里面,像一朵粉色的小花,被他好好地护了起来,在熙攘的人流中神游着,宁可舍了这个社团一半的酬劳也不愿让人看见他藏在怀中的秘密。
那个笔盒在林国昌上锁的小铁柜里放了整整三天,和他勤工俭学来的钱票放在一起,但因为怕弄脏,所以他将钱票用另一个盒子装了起来,在小铁柜里和笔盒分开存放。
笔盒在林国昌那里藏了三天,林深也在这所学校里游荡了三天。
第一天时,他就发现,在这里,自己的存在感似乎非常低,不是必要的时候,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林深犯了愁。
他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去的办法。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场景中,花名册上竟然还给他留了一隅之地,虽然没有存在感,但所谓‘必要的时候’,其中就包括点名。
点完名后,就没人管他了,就算大大方方从教室后门走出去,只要动静不大,就没人注意到他。
但不得不说,这一隅之地给他带来的好处就是,他在宿舍楼里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张床。
除了查寝要点名外,其他时间,在或不在都没什么差,甚至同一间的另外三个舍友都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宿舍的人数从三变成了四,他们对此也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而对林深来说,这样再好不过。
毕竟省脑子,也不用多花精力跟一群慷慨激昂的愤青们议论时事和流行,以及他们各自崇拜的歌星和影星。
但是对于出去的方法,林深却仍然一筹莫展。
很快,三天过去了。
直到第四天傍晚,天色暗蓝,将黑不黑时,林深从饭堂出来,刚把饭卡塞进口袋,就看见两个人影一闪而过,往教学楼的方向去了。
今天周末,教学楼里几乎没人,而凭着印象,他想了想,最后方向一转,跟了上去。
教学楼的后方设有一条加高的长廊,就在教室的边上,像是一条小小的栈道,这里是美术部写生取景的常用地点,林深背靠拐角,侧头看向躲在栈道木栏后小声说话的两个人。
他没看错,是林国昌,还有那个方家的千金。
林国昌是来还她笔盒的。
言行举止明显透着遏制不住的紧张,连说话都有些发抖,整个过程下来,林国昌只说了两句话,大意是——“还给你”,“谢谢你”。
方家小姐应对得得体而大方,接过笔盒,表示感谢后,就准备回去了。
林国昌发着抖,直到最后,狠狠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才憋出了那个三天来叫他翻来覆去,夜不能寐的问题——
“我叫林国昌……!你、你叫……什么名字?”
但说完,他就发现自己忘了在前面加上一声同学的称呼,当即忐忑起来,脑子心里在一瞬间挤满了“她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礼貌”的想法。
林深低着头,心里已经有了八九不离十的答案。
女孩子回过头,及腰的长发在晚风中轻轻摆动,如垂柳一般温柔而细腻,明眸皓齿,温婉动人,柳眉之下,一双柔和的丹凤眼仿佛含着一汪碧水柔柔,笑颜微绽,便能涤荡人心。
还是那宛如天籁的声音,女孩笑了笑,轻声回道:“我叫方绮韵,很高兴认识你,林国昌同学。”
第39章 河畔清歌(八)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深总能不经意撞见林国昌匆忙的身影,也算是见证了什么叫做“肯用功、敢拼搏”。
……就连坠入情网,都像对待学习和生活那样,不敢表达,默默努力,只是为了更了解对方一些,即便,那是连他自己都认为是见不得光的,身份不等的暗恋……
林深看得心累,但比起心累,更多的是心烦。
他还是出不去。
他甚至忍不住在想,不会要等到把人追到手之后才肯放过他吧?
“……”
林深是真的不怕宋凌云,虽然宋凌云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可怕,但大概是物极必反,在林深眼里,这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是少有的纯粹。
是不用花太多心思相处的人。
然一码归一码,林深虽然淡漠,但作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他一样也不少,比起惹人生气,他显然更希望能够和每个人和平相处。
毕竟吵架很累,气大伤身。
心平气和的活久一点,多好。
可现在的情况……
眼下正值饭点,林深坐在教室后排的角落,看着林国昌坐在中间几排的位置,正在奋笔疾书。
97/494 首页 上一页 95 96 97 98 99 10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