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池在发呆。
丁芽也没叫她,她的包拎在手上,刚才下楼掏出来的手机也被粗暴地拎着。
虽然工作没干完加班才导致的加班,丁芽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爽的。
现在所有的不爽一扫而空,丁芽仿佛在欣赏一幅画。
如果这幅画的画框能摘掉就好了。
那天的亲密距离依然让丁芽心醉,这段时间的缄默反而催化了这种急迫。
她恨不得跟舒池狠狠睡一觉,这也和小时候偷拿丁树青的漫画看到的感觉不一样。
丁芽曾经同桌推荐的少女小说甜吻而嗤之以鼻,更别提更过分的亲密那种详细的描写。
当时是夏天,头顶的吊扇转得飞起,同学们在课间买冰棍吃,丁芽咬着小雪人,一边吃一边吐槽里面的无厘头桥段。
说怎么可能呢,恋爱真的那么好么,看周围的人偷偷摸摸谈也就那样,还不如我玩跳棋大获全胜来得快乐。
可等她真的靠近舒池,被对方拥抱,被对方亲吻,发丝交缠,才知道有些描写还是太差劲了。
天地的广阔都太过遥远,那个人,就是我的天地。
再多堆叠的浮夸辞藻都比不上被喜欢的人看在眼内的瞬间。
人的感情瞬息万变,她违背了初衷,这段感情表面握在她手上,实际上攻势逆转,她被舒池吸引到坠入深渊,宛如电梯失重,根本来不及挽回。
外面很冷,又是一阵冷风,舒池往里看了眼。
偏头的时候才发现她对面站着的丁芽,对方不知道站了多久,看着自己在笑。
舒池被外面的冷风吹得有些僵硬的手仿佛一下被暖回来了。
也没几天,为什么像是好像很久很久没见了。
隔着玻璃都觉得想念变成了风。
舒池下意识地往里走,她刚抬腿,丁芽就小跑了过来。
她又换了新包,毛茸茸的手提包,挂着针织的草莓挂饰。
丸子头扎得很高,顶上的白绒绒如同晃动珍珠。
一下子,近在咫尺。
丁芽却没扑过来,她站在离舒池半米的距离,惊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她的目光分明落在了舒池的花上,却明知故问:“你来这里等人吗?送谁花啊?”
舒池还没说话,丁芽又不让她说:“你说有事是出差?”
她没提她们的那一晚。
舒池却依旧心虚。
她的观念跟井羽绮完全不一样,井羽绮太早遇见燃烧她所有爱意的人,还有了孩子。
即便那个人不知所踪,她依然不肯告诉父母对方是谁,舒池和井羽绮扶持着创业,听过对方醉酒的胡言,也听过对方被人指责未婚先孕如何丢人,但井羽绮似乎从没觉得那段感情是苦果,也很大方地和小壶说你是最甜的果实。
只是这些年井羽绮不吝啬小打小闹的爱,却不肯施舍喜欢她的人犹如心头血的狂热,像一团冰冷的火焰。
就算谈了很多段,都有些追忆往昔的味道。
舒池的感情没烧到那个地步,甚至隔着虚虚实实的网线,她的付出是依照网络名分给的包容。
距离真正的[伴侣]还差很多。
更像个家家酒。
不过依然对舒池意义重大,不妨碍她保留那种感激。
仿佛对方是绝世名医,治好了自己心里的伤疤。
舒池放下了,依然感激,也开始顺从自己的心意,去追寻想要得到的人。
她摇头说:“回老家了。”
她把花递给丁芽,在丁芽接过后说:“想见你,送给你。”
她没摘口罩,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也没顾得上整理。
那双眼睛从无神到有神,像是丁芽给泥菩萨点了睛,又重新贴上了金箔,舒池为她而发亮。
丁芽抱着花,刚想说句谢谢,却听到舒池问——
“我可以亲你吗?”
丁芽讶异地抬眼,舒池却粗鲁地扯下了自己的口罩,不由分说地握住丁芽的肩膀,吻上了丁芽的唇。
一触及分,完全没有深入,可丁芽却尝到了青柠的味道,是漱口水的一种气味。
舒池又戴上口罩,一只手拉起行李箱,一只手拉起丁芽的手:“回家吧。”
丁芽完全没在状态,她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傻乎乎地跟着舒池走到了外面,看着舒池打车,跟舒池一边等车。
年轻的女人愣愣地抱着花,她的一只手被舒池完全包住,舒池的手有点冰,可能是刚才被风吹的,再握了一会就暖了。
周围很是空荡,丁芽的嘴都仿佛烧了一般,她抿着嘴,不由自主都侧头看舒池。
舒池盯着马路对面,盯着常青树盯着红绿灯盯着路过的车。
就是不肯看她。
甚至有点抖。
手也是。
丁芽噗嗤笑出了声。
舒池这才垂眼看她。
丁芽问:“回家?回你的家还是我的家?”
舒池不假思索:“你的家,我送你回去。”
丁芽看了眼怀里的花:“这束花,我收到过。”
舒池嗯了一声,“我的,你也要剪开送给同事吗?”
丁芽想挣开她的手,但是根本甩不掉。
她这才发现之前她拉住舒池,舒池不挣扎,纯粹是这家伙本来就心里有鬼。
只是一个人想开了和没想开差别很大,这个瞬间肌肤的触感都让人心跳如擂。
哪怕她们也不止牵过手。
丁芽佯装苦恼,声音更是甜了几分:“可是这花也太大了,我家没有花瓶,我这个人,养植物从来都养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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