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时间进入十月份,蓝鸢听报纸上说上海快要沦陷,战争就快要打到南京了。
不过沈弦有一直写信回来,人还平安,所以蓝鸢的一颗心不是很悬。
但自从八月份离开,一直到如今十一月,沈弦却没有说到做到,按时回来,蓝鸢彻底坐不住了,她日日托人打听义演团的消息,却根本打听不到。
因为太渺小了,一个小小的义演团在社会和时代里微乎其微,几乎没人在乎,所以也无人特别留意。
今天,报纸上宣布上海彻底沦陷,金陵城岌岌可危。
舆论之下,金陵城里很多人都开始打算离开。
当人们付诸行动搬离故土时,蓝鸢却一直不愿意走,打算等着沈弦回来。
君问归期而未有期,蓝鸢此刻倒羡慕还能写信问问归期的人,她连沈弦如今身在何方都不知!
但哪怕遥遥无期,哪怕杳无音信,蓝鸢也痴痴等迟迟归的人!
工厂也暂时停工,许多女工人拖家带口离开了,蓝鸢彻底闲了下来,整个人更坐立不安,有时候需要喝酒才能忘记痛苦!
徐子玉比谁都知道局势多么恐怖,蓝鸢不愿意走也得走!沈弦托过她照顾蓝鸢,所以不能袖手旁观。
“沈弦会从报纸上得到消息,金陵这边情况她也知道,她会理解你没等她先撤走的,而且——你我最好祈祷沈弦现在别来金陵。”徐子玉劝说蓝鸢。
但这番说辞打动不了蓝鸢,“子玉姐,你们先行离开吧,我想再等几天!”
不过最终,蓝鸢还是被众人绑着和徐子玉一起来了扬州避难。
亨特、钱佩、冯嘉这些人都是“帮凶”,打了个完美的配合——冯嘉和钱佩联合在蓝鸢茶水里下了安眠药,亨特负责把人背上火车。
上了火车,一向冷脸的蓝鸢不停骂着几个人,像个话唠——
“表姐你自诩义薄云天,比谁都没有姐妹情谊!”
“叔叔你居然背地里是这种人!”
“佩姐和子玉姐你们怎么这么欺负我!”
“放我回去等沈弦!”
不过蓝鸢骂得口干舌燥也没用,被迫踏入扬州,众人轮流守着不让她买票回金陵!
进入十二月,蓝家院子里的百花都凋零了,腊梅树没开也孤孤单单,蓝鸢想起了很多年前和沈弦在层林尽染的枫叶林里的场景。
此景不复,景中人也不在,蓝鸢依旧没有沈弦任何消息,沈弦也一直没回来。
眼下蓝鸢整天心急如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个人比黄花还瘦。
原来这就是等待的滋味,蓝鸢在等待中也感受到了沈弦那七年里经历的痛苦——
自己遥遥无期等了两个月几乎崩溃,沈弦那七年守着被抛弃的绝望还能活着是奇迹!
打发那些等待的寂寞日子里,蓝鸢又重新整理了相册,这些年她和沈弦拍了太多合照,光是今年三月到八月,就拍了几百张。
洗照片的时候,蓝鸢也发现沈弦抓拍了好多自己都不记得的场景与样子,比如自己在厨房刷碗的样子,弹钢琴的背影,熟睡的憨态……
看着这些温情又浪漫的照片,蓝鸢已经能想到那时沈弦温柔神情的眉眼,那个人的卧蚕特别美,每次笑起来都很温暖。
当然蓝鸢也会一遍又一遍听那首《纸鸢》,沈弦已经把这首求婚曲刻成了唱片,全世界独此一份!
靠着这些微弱的惊喜,蓝鸢才得以勉强快乐度日。
但突然一天,蓝鸢在街上看到了李芳卿,立马追上去问了情况,甚至鞋都跑掉了一只。
“沈弦呢,沈弦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她抓着李芳卿问道,不顾形象嘶吼起来。
“她半路转去了金陵去找你,局势危险,她说要带你一起回来。”李芳卿解释道,不介意蓝鸢的失态与冒犯。
“她什么时候去金陵的?”蓝鸢继续问道。
“11月21号吧,我印象中是这个日子。”李芳卿想了想回答。
蓝鸢听到这个日期,立马瘫倒在地,她是11月20号被绑来金陵的,兴许晚一天,她就能带着沈弦一起回来。
被架着回到家,蓝鸢知道沈弦随时可能会没命,立马收拾了东西也打算去金陵。
就算死也要找到沈弦,如果没了沈弦,她也不会独活。
“你们都不准拦着我!”蓝鸢吼骂众人。
“你疯了吗?日本人进了金陵城,你现在过去就是送死。”苏婉也拦着不让蓝鸢走。
如今蓝鸢住在扬州的旧宅里,苏婉和她一个屋檐下,生死面前,苏婉也拼命拦着不让人去。
“沈弦还在那里,我得过去。”蓝鸢不顾一干人等拦着,极力冲破阻碍。
“你不准去。”苏婉直接让下人绑住蓝鸢。
住在府里的亨特和冯嘉都佩服苏婉的当家主母风范。
蓝鸢被在屋子里关了三天,滴水不进,茉莉急得恨不得冲进金陵城帮小姐找沈弦。
当初,茉莉跟着婚后的蓝鸢去了金陵,后来嫁了人也定居金陵,眼下金陵危险,蓝鸢好意收留了她们一家人。
天上阴云密布,徐子玉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蓝鸢的院子,她吩咐下人给蓝鸢松绑。
解开绳子之后,蓝鸢立马抓着徐子玉的衣服,满脸期待,“是不是有好消息?”
“你先坐稳,我有事和你说。”徐子玉面色严肃。
蓝鸢也收起了笑容,坐在板凳上,她直觉徐子玉带来的不是好消息。
“日本人屠城了,留在金陵的几乎都死了,整个苏州河都被染红了。”徐子玉怀着沉重的心情说出这个消息,泣不成声,她估计沈弦也凶多吉少。
“你说什么?”蓝鸢抓住徐子玉的领子,满脸难以置信,脸色煞白,立马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之后,蓝鸢让茉莉立马把徐子玉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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