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晚听出来了这一丝隐晦的迟疑,他抬眼将面前的两人都收入视线,缓缓说道:“阎罗用招魂幡之所以只能招走地下的孤魂,是因为他们是死人,对吗?”
面前的两人沉寂如水,都没有回应苏清晚的问题。
苏清晚接着说道:“而我之所以会因为招魂幡而魂魄不稳,也是因为我是死人,对吗?”
“苏清晚,你忘了在你的时间线上你已经死了吗?”谷丛隐垂眼看着苏清晚,双手用力的怀抱在胸前,这样的姿态才能让他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冷漠:“难道你是活人吗?”
苏清晚闻言脑子里轰的炸开一阵火花,他大声怒喝:“可是你说我只要进入诡事补全诡事就可以活!”苏清晚睁大双眼,瞪着谷丛隐:“我只想要活着!无论你对我隐瞒了什么,利用我做了什么,我一概不在意,我只想活着!你说过的!”
苏清晚的声音带着些颤意,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与愚弄。
支撑着他穿梭在诡事里的信念在此时崩塌,原来长命百岁都是他在痴人说梦,从一开始他就是个死人,从未活过。
而且,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个鬼还是什么东西了。
席温看着苏清晚硬撑着与谷丛隐对峙的样子,发红的眼眶还有微颤的肩脊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无声的低叹了一口气,他终究是不忍的躬身将苏清晚抱在了怀里。
苏清晚现在心里只想着和谷丛隐将话说清楚,所以席温抱上来的一瞬间他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的双手揽住自己的脊背时,却已经推不开他了。
“放开!”苏清晚扭动身躯,想要挣脱。
“别气,别急。你会长命百岁的,我会让你与天同寿。”席温将苏清晚的脸贴在自己怀里,低声安抚:“清晚,相信我。”
“哦。那你先出去,我要和我领导单独谈谈。”苏清晚压抑住心里的波动,耐着性子说道。
席温闻言伸手摸了摸他的背,然后转头与谷丛隐对视一眼,两人对彼此的意思心知肚明。
等到席温出去以后苏清晚下了床与席温相对而立,相差着一臂的距离,恰好可以将眼前人的神情看得清楚,但是却不会显得过分亲近。
是恰到好处的疏离。
谷丛隐稍微往前走了半步,苏清晚亦趋步后撤,于是谷丛隐不动了,他静静的看着苏清晚,说道:“怎样才算活着呢?如果不是因为昨晚,你并不能认识到自己与活人有何区别,不是吗?”
“那我如今算什么?人?鬼?魂?”苏清晚摇着头嗤笑一声:“还望局长替我解惑。”
苏清晚的声音很轻,像是冬季下雪时吹过的风,很冷,呼在脸上会让人下意识的呼吸一滞。
谷丛隐就是这样,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将眼前人此刻冷冽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他脸上的神情终于不再是刻意的讨好。
虽然不太合时宜,但是谷丛隐心里其实还有些雀跃。苏清晚以前对他得体又疏离,哪有现在这般鲜活。
“苏清晚,结束这次诡事,你便能活了。”
“局长的话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信度了。”
“你可以问席温,他不会骗你。”
“席温究竟是谁?”苏清晚突然问道。
谷丛隐闻言偏转过头,说:“还是你将他带到我面前的,他是谁,你比我更清楚。”
“可是...”才说了两个字,苏清晚便转了话题:“局长,这次诡事结束,我当真能活?”
“我保证。”谷丛隐神情清浅,语气却认真:“我没必要骗你。”
“可是你先前就骗了我。”苏清晚勾了勾嘴角:“但是如今好像除了相信你,我也没别的选择了。”
谷丛隐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按住苏清晚的右肩,软下了语气:“苏清晚,我很抱歉之前对你的隐瞒。这次,我会将你平安带出诡事,然后让你真正的活着。”
谷丛隐说的太诚恳,苏清晚虽然心里依旧对他隐瞒自己一事心怀不满,但是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现在在诡事里面,真的和谷丛隐闹僵了他在这里必死无疑。
虽然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苏清晚不想以施子良的身份再次死去。
“对了,我不知道席温如何与你说的,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席温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谷丛隐突然压低了嗓子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清晚不解的看向他,疑惑他为什么突然提醒自己。
“诡事里的诡,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打赢阎罗王。”谷丛隐的嘴角微扬,伸出一个手指按在自己的嘴角继续说道:“我也不是要你怀疑什么,只是小心谨慎些总归是好的,知道吗?”
苏清晚点点头,想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依旧装模作样的说道:“多谢局长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苏清晚又恢复了一副合格的下属该有的恭敬,谷丛隐只道:“调整一下心态,正事要紧。”
苏清晚连连称是,然后转身去叫席温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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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温知道谷丛隐说了几句不能被自己听到的话,因为在感知到房里的沉默的时间过于久以后他用修为探听过,却发现里面被谷丛隐施了结界。
所有在看到苏清晚开门打量自己时他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异样,自然的由着他审视自己。
“怎么了?清晚?”席温笑着上前一步,凑到苏清晚的眼前。
苏清晚抬手将他推开:“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并不算活着的?”
席温闻言抬手轻抚下巴,作出思考的模样:“嗯...大约是第一眼看到的时候。”
“那你知道我之所以穿梭在这些诡事里面,为的就是能长命百岁吗?”苏清晚说的时候,忍不住轻笑出声,像是被自己先前的愚蠢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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