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陈嘉乐赤裸的上半身都是汗,他掀开被子去浴室冲了个澡,随便吹了吹头发就穿衣服出门了,昨天胖子喊他帮忙看店,陈嘉乐想正好白天没事就应下了。
说是看店,胖子其实开的是个黑网吧,门牌十分隐蔽,但生意确很不错,周围那些初高中的叛逆少年没事就爱往他这里钻。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网吧里头一股泡面味夹杂着劣质香烟的味道把陈嘉乐呛得偏过头去咳嗽了两声。
“嘉乐,你来了。”
门口残破的小木桌收银台里坐着一个相当美艳的女人,她穿着低胸装,嘴唇涂得艳红,离得近的机位几个不着调的小混混一直往她身上瞟。
“三姐,胖子呢?”
女人是胖子的亲姐姐,名为沈三,平日里对陈嘉乐照顾有加,几乎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亲弟弟。
“那家伙,”女人从柜台下头摸了烟,自己点了一根,又递给陈嘉乐一根。陈嘉乐摇了摇头,女人见状收回了手,慢悠悠地将烟叼在嘴边,“不知道又巴上哪家小姑娘,给人买早点去了。”
“我来看吧,胖子说你上午要回家一趟。”
沈三把身后的长发拢到胸前,一旁偷看的混混立刻悻悻转过头去,嘴里不干不净骂了一句。
“对,朋友出车祸了,今天下葬。”
“节哀。”
沈三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块钱给陈嘉乐:
“中午自己出去吃吧,姐回来再请你。”
陈嘉乐没接,说不用,沈三却执意要将钱塞给他,推拒无果后陈嘉乐接下了那张纸钞,想着离开时再塞回抽屉里。
沈三从最里面的房间拿了包出来,路过收银台时停了停脚步,好像是想对陈嘉乐说什么。
“诶诶,结账结账,操他妈的一群傻逼队友。”
一个染着黄毛的矮子越过沈三走向了收银台,打开手机扫码,连在桌面上的手机立马响起了到账通知。
“算了。”
沈三用几乎没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了这两个字,扶了扶挎包的肩带离开了。
中午时分,胖子终于满面春光地回来了,他见陈嘉乐正低头写着什么东西,自以为幽默地挪动着庞大的身子绕到他背后,然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什么呢你?”
预料之内的惊吓并没有在陈嘉乐脸上出现,他放下圆珠笔抬头盯着胖子:
“沈卫争,你知道自己离人十米开外就能散发热度吗?”
胖子被他说得面色一红,嘴倔得不行:
“放你的屁,老子这个月已经瘦了三斤了。”
“嗯,跟兰博基尼三元代金劵有的一拼。”
陈嘉乐把刚才写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看见胖子手上拎着两份盒饭。
二人于是并排坐在狭小的桌子上吃着盒饭,陈嘉乐吃辣,胖子把那份辣子鸡的拿给他,自己则留了一份咕咾肉的。
“你妈最近怎么样?”
陈嘉乐一只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从直播平台提钱。
“就那样吧,陈羽看着呢。我三天没去了,正好下午你这没事了我去一趟。”
胖子晓得陈嘉乐母亲的情况,怕再说坏了他的心情,于是打着哈哈话题一转:
“哥们就快脱单了!悄悄告诉你,嫂子太美怕你嫉妒。”
陈嘉乐斜了他一眼,低头扒拉了口饭:
“又是哪家姑娘瞎了?说出来让我上门劝劝。”
胖子被他噎得脸红脖子粗,气得饭都不吃了:
“你他妈别来搅局,那姑娘见了你还能念我的好吗?滚远点滚远点。”
陈嘉乐笑了笑没理他,下一秒他的手机发出提示音,一个未知号码发来了短信:
你不在家?
陈嘉乐几乎瞬间就猜出了是谁发来的短信,他拿起手机,也不管吃了没两口的盒饭:
“我先走了。”
说完他披上了外套,两步跨出了乌烟瘴气的网吧。
外头下起了小雨,一旁有个拿着大袋子的老妇人见他没撑伞,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从袋子里掏出一把黑色的劣质塑料伞问他:
“买吗?十块一把。”
陈嘉乐摇了摇头,转身迈进了雨里。
胖子的网吧离陈嘉乐住的地方不远,坐地铁只有一站,陈嘉乐懒得再走十分钟去地铁站,直接沿着公交路线快步走了回去。
这天气对陈嘉乐不薄,在他进入楼道后外面的雨倾刻间大了许多,此刻他灰色的卫衣外套已经湿了大半,待陈嘉乐爬上五楼,抬眼就看见林钰晚正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站在自己家的门外。
破了一半的楼道窗口飘进来淅淅沥沥的水滴,伴随着瓢泼大雨的声响,林钰晚转过头俯视着陈嘉乐,玉雕一样的脸上没有一点其他的情绪,陈嘉乐这一刻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他总觉得林钰晚奇怪,因为林钰晚同陈嘉乐认识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没有一点“人味”,好像世间所有的纷纷扰扰爱恨情仇都同他无关。
“你怎么才回来?我很冷。”
林钰晚语气平静地说出这句责备,他偏头时脖子上还有陈嘉乐昨晚留下的痕迹,而他本人却毫无反应,像是毫不知情一般。
陈嘉乐一步三个台阶爬了上去,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没看他:
“很冷不会回屋?站门口等干嘛?”
屋里为了省钱没有安暖气,陈嘉乐本身也不怕冷,进屋后他把外套随手扔在脏衣娄里,回头瞥见林钰晚的鼻尖有一点飞红。
“才十月,你这么冷?”
林钰晚没脱大衣,拉开椅子坐下,平静地回望着他。
“操。”
陈嘉乐把一旁的窗户关上,又拿起空调遥控器调成了暖风模式,他前几天甚至还在开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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