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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大掌落到乱糟糟的黑发上，哈利目送着飞天摩托踏上夜空，直到西里斯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后，他才推开沉重的金色铁门。
整个庄园并不凄凉，即使是独处的马尔福也会在这样的节日里为它装点上冬青叶编织而成的花环，玄关的大门上点缀了一枚漂亮的槲寄生。然而，和这里曾有过的欢闹相比，此时此刻的寂静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剜在哈利的心口。
他走了进去，客厅里林弗雷德的画像已经挂回了远处，和他拥有相似五官的祖先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打着瞌睡。哈利注意到餐桌上摆放了几枚约克郡布丁，还有一盘美味的牛排腰子馅饼，他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为太多已经消失的事物，也为一件他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事。
壁炉燃烧着温暖的火焰，金发的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阅读着一本《诗翁彼豆故事集》，在温馨的团圆之外，这样的节日同时也会激起强烈的思念。
“我没想到你会过来。”34岁的德拉科开口道，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便知道走进来的人是谁。“你的父母呢？”他问道。
“我骗他们说我去了西里斯的家。”哈利坐到与他相对的另一张沙发上，他记得他们曾在这儿做过一次。他笑了一下，火焰在他的脸庞上勾勒出一圈光晕，“圣诞快乐，德拉科。”他牵过他发凉的手，真诚地说道。
“圣诞快乐。”灰色的眼睛温柔而悲伤地注视过来。
哈利尽量让自己保持愉快的心情，“你做了布丁和馅饼。”他说道。
“是的。”德拉科的表情变得越发柔和。
哈利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他们最喜欢这两样。”他看见德拉科挂着僵硬的表情低下了头。哈利收紧了手中的力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哽咽，没能把话说完。
德拉科自嘲地笑了笑，“你会失去他们？”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无力。
“不，”哈利坚定地回答，“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有多难过。”
金发的男人猛地抬起头来，那双浅色的眼睛被一种强烈的渴求笼罩，但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抗拒在争斗。德拉科想要说点什么，想要提醒哈利是他抹消了他们的存在，可他确定只要开口他就会泣不成声。
“我知道你爱他们。”哈利抬起另一只手抚摸上德拉科的脸颊，手心感受着冰凉的皮肤，但指尖却触碰到滚烫的眼泪。他被巨大的悲伤和自责侵袭，他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难受中，却忘了德拉科才是那个没日没夜陪伴着斯科皮和詹姆的人，也忘了在等待自己长大的十四年里，他该有多寂寞。
“你还记得吗？”哈利索性站起来，坐到另一张沙发的扶手上，“我们要求他们每年必须给对方送圣诞礼物，詹姆给斯科皮送过一盒鼻涕虫。”
“老天，他是怎么能弄到那种东西的。”德拉科笑起来，“斯科皮气得整整两个月没有理他。”
哈利将手插进那头金发里，以对方一定会喜欢的节奏抚摸着，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客厅里只有轻浅的呼吸声交错地回响着。德拉科抬起头，深深地注视着那双他最爱的绿眼睛，他渴望他，即使他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像是再也承受不起那份爱一般，他也渴望着他。
“哈利……”
伴随着轻飘飘的一声呼唤，德拉科放松下来，他闭上了眼睛，将脸庞靠在对方的臂弯里。哪怕只有这短暂的一瞬间，他也想休息一下，从无尽的自责和几近屈辱的忏悔里得到安慰的救赎。
哈利低头去亲吻他的头发。他不想再去埋怨或是责怪了，那太让人疲倦，他想要爱他，毫无保留的——他不想去抵抗这份热烈的冲动和绵长的爱意。
“告诉我是谁好吗？”他轻柔地询问着，可以感觉到德拉科在发抖，但他想他会明白的，这一次不是为了探究真相，或是其他任何的理由，他只是想解开他的心结，让他解脱。
德拉科没有立刻回答，很长的时间，他就那么静静地依偎在温暖的怀抱中，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哈利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着，安抚着他。
德拉科轻吸一口气，睁开了发红的眼睛，“是高尔。”他说道，“格雷戈里·高尔。”
哈利有些惊讶，自战争结束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就连老高尔病死在阿兹卡班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潘西说他离开了英国，同级的斯莱特林里没有人有他的消息。
“所以，他的动机是为了报复我，对吗？”哈利低头问道。
德拉科推了推他的手臂，离开了温暖而熟悉的拥抱。
“错了，他不是要报复你。”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平静一些，但放在膝头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指关节都因用力而发白，“事实上，他根本不想杀你，他记得是你和韦斯莱把他救出了有求必应屋。”德拉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仇恨马尔福家，他想要杀的人是我，你是替我挡了死咒。”
哈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轻松的话，因为他完全可以接受这个死因，但他看到德拉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的表情阴沉而扭曲。
“这不是你的错。”他用拇指指腹抚摸过他的下唇。
德拉科别过了头，“这是我的错。我甚至没有办法去恨他，你知道吗？他对我的指责，对马尔福家的指责都是事实，他的父亲死在了阿兹卡班，但我的父亲却依靠金加隆逃过一劫，他们曾忠实于马尔福家，可我的父亲为了脱罪抛弃了他们。这就是马尔福，哈利，你不懂马尔福。”
“但你不只是一个马尔福。”哈利争辩道。
“我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哈利。”德拉科愤怒地吼道，“我没有试图去帮助过他，我甚至为了忘记克拉布的死，都没有去联系过他。他说得没错，我轻而易举地走出了战争的阴影，我还得到了你，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幸福到连我自己都觉得不真实，但我才是那个被打上黑魔标记的人，我才是一个罪恶的食死徒，我是真的想过要去杀死邓布利多。”他的眼神迅速地黯淡了下去，像是要坠落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你让我忘记了全部，但它们总有回来的一天。我觉得是我得到的幸福夺走了你、害死了你，我的惩罚落到了你的身上……你不该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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