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小朋友写的都是,父亲是家里最可靠的人。会用宽厚的肩膀将他/她抗在肩头,会在空闲的时候,跟他/她一起玩游戏。有哪里不舒服的时候,还会第一时间抱着他/她去医院。
那时小小的花映觉得很茫然。
大家描绘的画面都是那么相似,但对她而言却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面对花皓的时候,他好像就是这样慈爱的父亲。
但对她而言,父亲永远只会厌恶地对她吼骂,让她早起打猪草切碎了喂猪,不然一天就没有饭吃。
后来弟弟出生以后,她需要做的事情更多。
打扫,清洗,喂猪,陪弟弟玩,给他喂饭,哄他睡觉。
如果弟弟哭了,父亲就会默认是她欺负了弟弟,拎着手边能拿的东西就将她打哭。
再后来好像成为了一种条件反射,又或者是弟弟最喜欢的“游戏”——他会假哭,等到小花映被真的打哭以后,才拍着手笑起来。
看见花映最终还是转过身来,花父洋洋得意地从鼻腔挤出一声冷哼。
他就说,这死丫头还能反了天不成!
花映只是看着他,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爸,你有没有一刻,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女儿过?”
女孩子轻柔的声音并不高,平淡的,冷静的,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尾音处又似乎带着一丝轻颤,叫人听了便想起大海中禹禹独立的孤岛。
莫名的悲伤。
花父眉头皱得老紧,张口就是:“你在城里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是吧!别扯这些没用的,快点把钱给我打过来!”
花映自嘲地牵了下唇角。
看来是没有。
也许在花父心里,她也就只剩下能为花皓赚钱的那点价值了。
这可悲的亲情寡淡得连水都比不上。
花映说:“我没钱。”
这次,她的声音刻意高了很多清清楚楚的传进周围人的耳里,也被手机忠实地录了下来。
听在本就脾气不好,又被日头暴晒的花父耳中,就将这抬高的音量理解成了挑衅。
他立刻被激怒,小乡村里骂架的污言秽语喷涌而出。
过了会儿,可能是骂累了,花父喘息着停下来。
在这期间,花映只是拿起了手机。
等花父的动静结束,她开始出声了。
“四年前六月七号,给家里转账两千,理由:给花皓买电脑。”
“四年前八月十六,给家里转账一千五,理由:给花皓买中秋节礼物。”
四周不知不觉地安静下来,只剩下女孩子十分有辨识性的声音,穿透每个人的耳膜。
她念着一笔笔账单,像是在回忆流着血与汗的悲惨历史。
那一次又一次的转账,宛如一刀又一刀,冷漠又无情地对她进行凌迟。
而行刑的刽子手,用着“亲情”的锁链将她套牢。
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吸食她的骨血,从带着森森血色的齿缝间啐了一口唾沫:“那又怎么了,我们是她的父母,小宝是她的弟弟。她养我们,天经地义的事!”
“……五月二十七,”也就是前两天的最后一笔,“转账两万,理由:给花皓交兴趣辅导班的费用。”
花映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花父,“现在,您还觉得我身上有钱吗?”
女孩子脸色苍白,裙摆被风扬起,瘦削的身形仿佛摇摇欲坠。
她一字一顿,字字泣血:“您真的要逼死我吗?”
刚刚念的那些转账记录,如同扯下了最后一层蒙羞布,花父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他呐呐着,看着前面不远处,纤瘦又安静的女孩子,莫名地感到一点心虚。
刚准备说什么,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高喝:“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一个穿着露脐短上衣,搭配超短裙,脚踩恨天高的辣妹,噔噔噔几步走了过来。
她是花映的另一个室友,钱满满。
人如其名,是个缺什么就是不缺钱的富家大小姐。
钱家主要经营产业在别的城市,但就算是在B市,也不比顾见瞳的顾家差得到哪里去。
大学四年,钱满满跟花映叶笙的关系不好不坏,约莫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主要原因是叶笙有点太温吞,钱大小姐则是个急性子。
花映呢,又太忙,jsg天天忙着读书和赚钱,哪有空和大小姐建立社交。
但在这个时候,钱满满却第一个站了出来,开口为她说话。
当然。
今天站在这里的人不是花映,换成任何一个陌生人,钱大小姐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钱满满气势汹汹,吓得花父情不自禁往后缩了缩,“你哪个,管什么闲事?”
常年在网络上和人重拳出击的钱大小姐,本来下意识想回一句“我恁爹”。
想到花父和花映的关系后,硬生生转成了:“你管我,我乐意!我就喜欢见义勇为,看不得你这种倚老卖老的垃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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