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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哥，别睡了。”
床上的人依然沉睡，深陷在被窝里，只是睫毛微颤，看起来像要苏醒，起初看到这样的反应，江星野会很激动，可渐渐地，他发现这些颤动似乎只是证明孟舟还活着而已。
江星野并不感到受挫，他向来很有耐心，复仇如此，等待亦然。这一个月他感觉自己变得很碎嘴，他不知道孟舟会不会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只要孟舟没有醒来，他就会一直一直说下去。
他告诉他案情的进展，开枪射杀他的黎治元也落网了，锦绣被查封，非法药品的源头堵住了……这些大事换不来孟舟的苏醒，但江星野说起自己的一些小事，反而会有一丁点反应。
江星野站起，俯身亲吻孟舟的唇。
没有回应的吻，算吻吗？
他扪心自问，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爱人的双唇有些干燥，他便不吝水分，用自己的唇舌帮孟舟润湿。
很快孟舟的唇变得红润，透着水光，江星野满意地点点他的唇，笑道：“很好看。”
他收起搁在一边的盲杖，尽管白天并不需要盲杖指路，江星野却仍坚持把盲杖带在身边，复明是幸运，失明却是常态的隐患，他已经习惯。
打开门，江星野走了出去，他没有发觉背后床上的人嘴唇蠕动，好像没有得到满足。
孟舟做了很多梦，徘徊在混乱毫无逻辑的梦境，不知道身处何方，该去哪里了。
有时，他踏碎红色积水里的一轮月，被谁的刀划伤背脊，又咬牙挥拳回敬；
有时，他踩着缝纫机，被电路电麻双手，背着密密麻麻的法规；
有时，他倒在北方苍茫的雪地里，身下汩汩流着冰川和血液。
更多的时候，有人拉着他的手，走出破败血腥的街道，越过重重高墙，飞过雪原，坠入一片暖洋洋的海水，浮上墙面斑驳的旧实验室，吻着他的唇角，对他说“别怕”。
那人从他嘴里卷走七彩的跳跳糖，吸干他口腔里的甜液，用一双令人无法忽视的下垂眼，湿淋淋地望着他，一遍一遍诉说——
我爱你。
“我也爱你。”
空荡荡的病房，响起孟舟嘶哑的声音，他眼珠迟涩地滚动，缓缓睁开，好不容易才适应满室灿烂的阳光。
吱呀一声，短暂外出的人回来推门入室，看见孟舟从床上坐起，表情震愕。
孟舟朝他眨眨眼，那人便慢慢绽放出温柔笑容，左耳下的满天星耳钉闪闪发亮，怀里捧着一大束层层叠叠的满天星，整个人仿佛融化在光中。
风起花飘，像梦一样飘渺。
第104章 番外①：蜘蛛精
孟舟的伤快好了，被他揍过的阿塔舅舅突然提着大包小包，来探病。
第一眼还以为他是来寻仇的，一问才知，阿塔舅舅的儿子要结婚了，请他们去观礼。
这种场合，江星野从来不去，但阿塔舅舅出乎意料的坚持，软磨硬缠，说江娜珠生病缺席，江星野身为她儿子总得来一趟，见他不为所动，又支支吾吾补充：“你不带你那个……“阿夏”，来看看摩梭人的婚礼？他一个汉人，肯定没见过吧。”
“阿夏”是摩梭人对情人的称呼，阿塔舅舅说出这词，一张老脸涨红，可见跨过不小的心理障碍。
江星野微微哂笑，知道这是求和的意思，他不说去不去，只是看了一眼孟舟。
孟舟听不懂什么是“阿夏”，只知道有新鲜热闹可凑，眼睛噌的一下亮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
几天后，天气晴好，一到地方，孟舟就跳下车活动筋骨，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像刚从牢里放出来。
清冽湿润的空气撞进胸腔，爽得他忍不住多吸几口，孟舟抬头挺胸，一节一节舒展开蛰伏多日的骨肉。
慢悠悠下车的江星野被他一把攥住手腕，就往前面的摩梭族那一片木楞房奔去，江星野无奈地勾勾嘴角，看来整天待在床上，可把孟舟憋坏了。
江星野反手抓住孟舟，把脱缰的野狗拉回来：“急什么，时间还早，婚礼还没开始，家里人手不足，说不定还要抓你干活。”
摩梭人向来家族聚居，一大家子其乐融融，遇上结婚这种大事更是集一家、一村之力来办，不过他们家被传成养蛊人，和村里其他人几乎没有往来，参加婚礼的人也少了一大截，阿塔舅舅很担心人来得太少，没面子。
孟舟倒是不介意帮忙干活，正想说自己在牢里学的一手好厨艺，可看江星野神色淡淡，下垂眼收敛眸光，不由捏了捏他手心说：“这是怎么了？倒像是我逼你来的。”
他发现自己这察言观色的水平，在江星野身上得到了大幅提升，不用读心都能知道对方什么心情。
江星野摇头：“我一个人来是被逼，和你一起来就是乐意。”
“……你干嘛啊你，”孟舟捶了漂亮男人一拳，他想自己够直白的，可怎么还是招架不了江星野趁他无防备的情况，来这么一下，“青天白日的，这么肉麻。”
叫他都不知道回什么好。
住院的时候，他偷听到江星野和尹照打电话，才知道自己这一睡看似轻松，一个月而已，实则子弹离心脏太近，差点躺那做一辈子活死人。
孟舟不知道江星野怎么做到笑着对听筒说“那我就等他一辈子呀”，换做是自己……孟舟胸口一阵钝痛，想起被囚禁的日子，靠嘴里跳跳糖的跳动和甜意，咀嚼他们的曾经，每天盼着明天，被没有尽头的等待吞没。
不敢细想下去。
一串笑声拉回孟舟渐沉的思绪，江星野的手随意地缠住他的腰，拐他远离那些木楞房，往边角的一栋木屋行去。
那是江星野自己的小楼，他说反正婚礼不着急，先去他自己的家转转。
“你知道你现在很像什么吗？”孟舟一边走一边问，搭在他腰间的手揉捏他的腰肉，让他走得歪歪扭扭。
“像什么？”江星野很配合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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