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 是先送晏柠西, 再送何欢。
晏柠西忍着心痛:“何老师先上车吧。”她知道女孩的副驾驶再也不是她该坐的位置,也知道女孩再也不会喊她“晏姐姐”, 可亲耳看到和听到女孩对她的漠视, 她才明白名叫“心如刀割”的痛, 已经渗入了她的身体。
车内三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且诡异。明柚一路开到了学林雅园小区门口, 都没人说过一句话。
车停稳,晏柠西说了声:“谢谢。”便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晏老师稍等。”明柚从储物盒拿出两样东西,向后递给晏柠西, “另一样, 烦请替我还给齐老师。我受之有愧, 所以一直没有动过。麻烦了。早点休息。”
“好。你也……好好休息。”
晏柠西一下车,车子就开走了, 半分钟都没有多留。
她拿着明柚还给她的公寓钥匙和一个写着“百年好合”的红包站在路边,每一辆行驶路过的车,都仿佛是从她的心脏上碾压而过。
怔怔地望着明柚驶离的方向,目送的不是她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而是与她有缘无分的幸福。
成为局中人后,她把明柚的苦、何欢的苦,都加倍尝了一遍,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可她不后悔,至少那些为数不多的甜蜜回忆,能够让她的余生不那么枯燥乏味。
至少,她曾和心爱的女孩用尽全力地拥抱过。
车上只剩下两人。
何欢想了又想,迟疑再三还是开口了:“明柚,你手背上的伤?”
用餐时她才留意到,明柚右手手背上有好几处浅红色的疤痕。当着众人,她也不方便问。
“打碎了玻璃不小心划伤的。”
“去疤的药膏,有在用吗?一定要记得擦,手背这个部位,恢复很快。”
“嗯,在擦。”
“你和晏…老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我和晏老师之间的确有不少误会,但最大的误会已经解开了。”明柚目视前方,转弯将车子开进小区暂停在空旷处。
“莫校带你去敬酒的时候,你那碗水果里面的芒果是晏老师帮你一块一块挑出来的。”何欢没有急着下车。
“何老师,”明柚转头看向何欢,目光空洞,“我说过我们不会再见了,我也不会再以任何身份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你解脱了。”
听了明柚的话,何欢心乱不已,明柚对她的恨不是早前就化解了吗?
思绪一转,又联想到下午明柚说的“有病”,她倾身向前,略显焦急地问:“明柚,你到底怎么了?”
明柚却迅速回身,不耐烦地按了一下喇叭。
“何老师请下车吧,别让你家人久等了。”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明柚又补了一句,“你们放心,我很好,以后会更好。”
等到车里仅剩她一人,她才摸出一个小瓶子,吞下几颗药后,开车离开。
……
为了今天的体面,她对着镜子练习了许多天的微笑,让脸部肌肉形成微笑记忆,甚至把摔碎手机的屏幕设置成了晏柠西的照片,时刻警醒自己。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到的,没有什么人是她忘不掉的。只要够狠。只要她想。
可不知为何,明明她今天“赢”了,明明也吃了药,明明该有一个安稳的夜晚,却还是有噩梦来吞噬她的胜利。
从噩梦中惊醒,她拿起新买的手机查看时间,凌晨两点多了。
开了床头灯,拿了柜子上的半瓶红酒,坐到窗台上独饮。而窗外电闪雷鸣。
她正想放下酒杯去开窗户,淋一淋春日的雨,却见脚边的手机屏幕亮了,来电显示是“姑姑”。
“明柚,你爸在医院抢救。”
酒杯落在灰白色的坐垫上,红色酒渍晕染出鲜血的痕迹。
她挂了电话。
什么都没问。
她想,她一定还身在噩梦中。
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她抱头捂住耳朵,试图与噩梦争斗,尽管手机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
“咚咚咚。”
和敲门声一起的,还有杨桂淑的呼唤:“柚柚。”
“柚柚,你开门。”
“柚柚,你没事吧?开开门好吗?妈知道你醒了,也知道你接了姑姑的电话……”
女孩赤脚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好让敲门声唤醒她。
“柚柚,你别吓妈妈。柚柚……”
“妈。”
门一开,杨桂淑就抱住女儿,抚摸她的头发,安抚她的情绪:“乖啊,没事,没事,你爸他就是撞了个车,你要不想去,我们就不去,医院那么多人守着他……他们有钱,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设备,他们都不缺……祸害遗千年,老天要不了他的命。”
在她心里,女儿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自己的生死都可以排在第二,何况是前夫的生死。
自月初发现女儿躁郁症复发以来,杨桂淑整日整夜心惊胆战,替女儿请了两周的假,还先后把当年为女儿诊治的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请来了家里。
女儿有病这件事,至今只有杨桂淑和明泰知情。
所幸的是,明柚对于医生的复诊很配合。只是绝口不提感情上受到的刺激,把罪源都推到了参赛的压力上。
作息规律,按时吃药、擦药。明柚表现出来的“正常”让杨桂淑提起来的心很快又放下了,只把那晚当做是一次意外的突发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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