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捉住他的腕子,一边摩挲,一边笑说着说:
“麟岱把我当什么人我了?”
麟岱抽不出爪子,还被捉住了手腕揉弄腕骨。
青年在黑暗中红了双颊。
楚佛谙则亲亲他的耳朵尖尖,“睡吧,明天有事要麻烦小麟岱。”
然后他将青年的腕子握住,环着他入眠。
麟岱精力不济,在这种舒服至极的氛围里很快就陷入了昏睡之中。
————
翌日。
玉风岭学堂。
楚佛谙立于涅罗宗独有的娑娜树下,散着头发,漫不经心地看着来往的弟子。
他表面看着平静,但那不停皱起又松开的袖口却透露了男人的稍许急躁。
他在等待,也在期待。
身侧经过了几位女修,看着比麟岱还高,青年估计要踮起脚才能和这几位姑娘家平视。
这种话讲给麟岱听,不知道青年会不会气恼的眼尾发红。楚佛谙低低笑出声,忽然听到那几位女修发出“哇哦”的惊呼声。
他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
转身,麟岱正施施然走来,雪白的衣袂莲花般展开。
楚佛谙心脏漏了半拍,人间东南角下了大雨。
涅罗宗崇尚彩,只有这讲师服是白的,象征智慧、通达、自然。
青年身着雪白的涅罗宗讲师白袍,殷红宽带束腰,广袖立领,领口朱红。衣料上以银线绣了风鹤,一只只展翅欲飞的样子。这做工极其精巧的一件衣裳,或许是因为涅罗宗的武修特色,两肩处加了类似乎护肩的鹰头银器,硬是将青年的肩部拓宽好几寸,称得威武了不少。
鬓发尽数梳起,拢结于顶,盘结挽髻,以簪贯之。青年白玉面皮,黑黝黝眼睛,眸光灵动,神情镇定从容。
远远看去,山峙渊渟,凤仪整秀。
楚佛谙失了神,青年这幅模样,就像是从小就在他身边被娇养长大的一般,清隽矜贵的样子……楚佛谙马上否决了自己。
他养不出这么好的,养不出这样坚韧果断的麟岱。他爱惯小孩,要么养出个个动不动哭鼻子的娇气包,要么是个肆无忌惮闯祸的小霸王。
许是怕他冷,在走到讲堂门口时,侍童递来了件兔毛披风。
青年伸手婉拒,正欲走入,楚佛谙却凭空出现。
他接过侍童手里的披风,温言软语地说:
“披上吧,讲堂里未设火炉。”
“那怎么行。”麟岱摇头,“不合礼制。”
楚佛谙摸了摸他藏在大袖下的手,果然从皮到骨都一片冰凉。他叹了口气,执着地为青年披上。
“做了学堂先生,你就是礼制。没拿着板子敲他们就不错,难道好要给个好脸色?”
“前辈!”麟岱不满地扯他的手。
“好好好。”楚佛谙投降,他再次欣赏了一番麟岱的装束,感叹道:
“要不是许鹏莱那家伙死皮赖脸,我才不答应他让你来教这种崽子炼丹。”
讲堂里坐着的都是小孩,最大的那个才十四岁。
昨日午宴后,许鹏莱那厮就搓着手找上了门,话里话外都是要聘请麟岱作为涅罗宗的丹术指导。说是教导一群孩子,没多麻烦的。
他自己女儿就是风火双灵根不适宜武修,楚佛谙哪里不知道这人存的什么心思。他本来准备拒绝,可是,又犹豫地看了眼青年。
麟岱真的会想一辈子依赖他吗?
万一麟岱有许多想做的事,却又不敢言明该怎么办。自己再了解他,也不能什么都知道。他才二十来岁,不如鼓励他什么都去试试,也好过总是想起旧事黯然神伤。
所以他让许鹏莱回去等着。今日一早,便向麟岱提起此事。
青年体弱,不宜忧思疲惫,若果麟岱不愿,他立马带着他玩乐去,什么传道授业,与他的小麟岱没有一点关系。
结果青年满口答应,还追问楚佛谙许桐桐是否在那群孩子中。眼睛亮亮的,很期待的样子。
楚佛谙便答应了许鹏莱,让麟岱在涅罗宗养伤期间,教导宗门内的孩子炼丹。
青年真的很积极,差点连药都不喝就要去授课。楚佛谙准备让他等等,要不先休息两天再做打算。
结果麟岱就用那双勾魂的桃花眼盯着楚佛谙,一句话不说就让楚佛谙点头同意。
许鹏莱那厮也是见风使舵,直接让许桐桐捧着讲师服在门外候着,还说什么有二十来个小孩和许桐桐一样对麟岱充满了仰慕之情。
青年马不停蹄就来了,楚佛谙拉都拉不住。
当然,许鹏莱也开出了足够丰厚的条件,丰厚到楚佛谙都有些吃惊,看来壮汉这次也是下了血本。
麟岱有了自己的小金库,楚佛谙见到他满足的样子,对许鹏莱的那一点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要进去了,前辈回寝宫里等我吧。”
麟岱推他。
楚佛谙握住他的手,像是要分别一样,很珍重的握了一下。
“谁不听话就告诉我,我给他们爹娘提来打一顿。”
麟岱笑着松开手,转身进入学堂。楚佛谙抱臂看着青年的背影,忽然眸光一沉,捂住心脏,脚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可急促的喘气声还是不停地溢出,楚佛谙低声骂了句什么,眷恋地朝学堂内看了一眼,然后消失在原地。
青年并未发现,他向外瞧时,只见到了冬日和煦的阳光。
玉风岭学堂迎面是一尊金身莲帝像,麟岱极少见室内供这么大的神像,落座时与神像遥遥相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尤其是麟岱从前因为修为强悍,总是被称为“莲帝转世。”
这下好了,有种被先生当堂抽查的感觉。麟岱努力忽视这种不适感,冲着底下规规矩矩坐着的小崽子门露出了一个微笑。
崽子们无论男女,衣冠服饰一律相同。随着这个笑,他听到了一群崽子们如蒙大赦的喘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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