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林叶低头,眼泪逼在眼眶里,说:“林叶不走,不论何时何地都会跟着公主。”
从九岁起,她便跟着这个人,到如今,整整十一年,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离开她。此生此世,她不论生死,都不会再离开她。
骗她去害卫若漓,是她此生犯的唯一的错。不论要付出多少代价,她都愿意去偿还,哪怕是豁出这条命。
师泱不愿再留给她一个眼神,她闭上眼睛背身转过去,不再看她。
林叶不肯离开,就那么一直守在床前,从天亮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亮。
猎户大婶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看出来两人关系不一般,一个一心求死,而另一个却卑微如尘。
大婶是个好心人,主动开导林叶,问她:“她为什么这么恨你?”
林叶彻底没有了主意,似乎眼前的大婶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她抬眼,眼泪含在眼眶,说:“我害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大婶:“那你就替她找回来嘛。”
林叶摇摇头,“不可能了。”
断魂散没有解药,如果卫若漓真的服下了,她一定必死无疑。
大婶并不清楚缘由,只按着心里想法,想当然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他死了吗,你亲眼见到他的尸体了么?如果没有,就总还有一线生机的。”
林叶怔住,抬头看向大婶。
大婶笑起来,眼角是岁月抚摸过的痕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说:“人啊,总不要轻易就言放弃,放弃很容易的。”
林叶悻悻止住眼泪,长睫上垂着潮湿,一眼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人。在那一瞬间,像是有一束光照进她没有任何希望的心底深处。
“只要她心里还有希望,就能活下去。她如今不吃也不喝,总不是办法。”大婶幽幽叹道。
林叶伸手擦掉眼泪,坚定地说:“谢谢大婶,我知道了。”
清晨天未亮,师泱起身离开。她什么也没有,只身上一袭单薄衣衫,满头白发,犹如穿梭在夜里的鬼魅。
林叶听见她的动静,连忙提剑跟了上去,着急问她:“公主,你要去哪里?”
师泱不语,继续往前走,黑夜笼罩着她,可她却一点不再害怕。
林叶跟在她身后,忽然开口道:“公主是要去找她么?”
师泱停住脚,静静听见身后的人走到她的身旁,她怔默片刻,然后说:“林叶陪你去。”
“不用了。”师泱不看她,径直就要离开。
身后堂屋灯亮起来,猎户大婶披着衣袍出来,她睡眼惺忪,看着争执地两人,她拉住林叶,好心地问:“怎么了?天还没有亮,要去哪里?”
林叶沉默住,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和那一头叫她心痛的雪白发丝,良久才道:“谢谢大婶,我们要离开了,叨扰多时,真的很谢谢你们。”
大婶见状,忙回头去叫堂屋里的人,道:“孩儿她爹,快去准备点干粮。”
林叶忙道:“不用了大婶,不能再麻烦你了。”
片刻之后,猎户忙拎出来一个包袱,道:“如今世道乱,听说南边又要打仗了,你们两个女孩儿家,身无分文,又有伤在身,还是要小心为是。”
大婶将包袱递过去,也跟着说:“是啊,尤其是你家小姐,身子实在太单薄,还是再住些时日吧。”
他们实在是好人,师泱并不忍心冷面相对,她转过身去,望着眼前的人,温声道:“谢谢大婶,您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没有看到阿漓,她不会轻易甘心就这样死去。
大婶笑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你不知道,她对你很好,这一个多月来,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她或许有错,也该给她一个机会赎罪才是。再说,你要去找人,路途辛苦,是不是也应该有个人帮衬你,我见她武功高强,你就把她当牛当马使唤,来给你赎罪,一举两得,你说好不好?”
林叶听着大婶的话,抬眼去看师泱神色。
师泱无动于衷,声音里有几欲无法抑制的哭腔,铺天盖地的悲伤笼罩而来,她说:“我不要她当牛做马,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阿漓活生生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
说完,她再也没有回头,迈步走进漆黑的深夜之中。
林叶见状,连忙接过大婶手里的包袱,匆忙道别之后,跟上前面的人。
师泱走不了太快,她右膝受了的箭伤,旧伤又添新伤,当时又没有得到及时的包扎上药,她如今连走路都很艰难,或许这一辈子都不能够跑,就连快走的都不能够。
伤痕累累的身心,她如今什么也不在乎,只有卫若漓的消息,才是支撑她如今行尸走肉般活下去的希望。
林叶跟在师泱身后,她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儿,师泱不识路,从前出门时,全都有随从跟着,所以不需要她记路。
而此处是大梁,是她原本就不熟悉的地方。
林叶跟在她身后,师泱也不愿意与她说话,天亮之后,道路上熙熙攘攘开始有了路人,林叶听见她在打听焚渡山的去路。
焚渡山……一个连她也陌生的地方。
只是听人说起过,焚渡山是书中仙山,并不在大梁与南玥境内,在西北天尽头之处。林叶不知道师泱为什么要去焚渡山,或许那里,应该有卫若漓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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