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擂鼓,震得师泱胸腔里几欲承受不住,她觉得自己耳鸣了,耳边什么也听不见,满眼只有放大在眼前的这张温柔漂亮的脸庞,以及她咬住自己唇舌的真实感。
说来荒唐,她以前从未觉得自己在卫若漓面前需要到伪装遮掩的地步,她亲近她,吻她全都随心所欲,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她想,然后招招手,她就俯首帖耳地贴过来取悦她。可如今这样亲近,她居然会觉得紧张……
在这样下去,恐怕会不成事。她身上还有伤,师泱怕伤到她,忙撑开她的肩膀,直起身子来,她微喘着与她对视,然后从她手掌里抽出来,略有些慌乱地结舌说:“那个,裴嫣说了,你还需服药,我去给你端药……”
卫若漓没有放人离开,她也能感受到师泱变了,她居然在与她亲近的时候紧张,这一点叫她哭笑不得。
可逗弄她,也似乎有另外一种意思。
“那个不急,眼下还有一件比喝药更着急的事情。”卫若漓盯着她微红的脸庞,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
师泱心一惊,抬起眼直直对上她的视线,她犹豫了一下,随即拒绝说不行,“侧殿外有人。”
卫若漓忍着笑意,故意逗弄她:“那有什么?”顿了一下,她继续解释,“我说更着急的事,是我要更衣,我没有力气,所以能不能劳烦朕的皇后扶朕一下呢?”
师泱石化了好半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更衣是要出恭的意思,她一下涨红了脸,忙挣开抽回手,恨道:“卫若漓,你个杀千刀的,你不得好死,来世叫你变一个大王八,然后跌到臭水沟里!看你再诓我!”
卫若漓咬着唇忍住笑意,连忙恢复了神色,知道她这会生气,不能再继续笑下去了,否则一定闹得天翻地覆。
这人脾气有个限度,至于那个限度在哪里,她还是清楚的。
卫若漓伸手去拉她的手指,不敢明目张胆,只慢慢凑过去,捏住她一个指头,一点点试探道:“好了,我不逗你了。这件事情是真的很着急,你想这一天我喝了多少贴药,我就是水缸也遭不住,是不是?”
卫若漓这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对师泱,不论何时,她都有足够的耐心和爱,愿意迁就她,哄她。
师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虽然跋扈嚣张,嘴硬脾气坏,但一事归一码,她不喜无理取闹,即便无理,必要时刻,她也会解决那个和她作对的那个人。
瞧,就是这样嚣张到极点的人,竟叫她丢不开,也放不掉。
有时候卫若漓也会想,她究竟爱师泱那一点呢?皮相、秉性、气度……似乎都不止于此,她只是习惯了有她的存在,就像是上了瘾一样,只要看不见师泱,她就会不安。
所以这一点依赖,就叫她连性命也放在了她身上。她甚至想,如果有一天,师泱提着刀要她的性命,她只怕也会执迷不悟愚蠢地迎上去。
爱与恨不矛盾,是时时刻刻交织在一起的。
无法衡量,也无法计较到底值不值得,只不过是从心底里涌上来,是她最本能会做的事情。
卫若漓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踹捏了下,有种和她道歉并讨好的意思。
师泱松了口,妥协地转身去扶她下床。
很奇怪,肩上的伤口真的很小,毒也解了快一整天了,但卫若漓还是很虚弱。她是习武之人,体质会比常人好很多,可脚下地的时候,还是虚弱得连腰也直不起来。
师泱弯下身子去看她的脸,与她商量说:“不如我把恭桶搬到床边上,就在这里上吧。”
卫若漓拧眉说不行,她这人有很强的自尊心,不要说叫师泱搬恭桶这件事与她不会答应,就是师泱扶着她去后房,也不会叫她跟随她一起进去。
“如果哪一天我要是成了一个连独自更衣也不能够的废人,我情愿不活在这个世上。”
师泱抿着唇没有再说话,总说自己孤傲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可有时候,卫若漓同她,也是一样的人。
自尊和骄傲是很重要且拉不下脸来的东西,虽比起生老病死,是顶无用的,可不论沦落至何种境况,它从不会消失。
所以在这样的基础之上,她们愿意放低自己的自尊骄傲去迁就和挽回对方,又显得彼此之间这份爱,有多珍贵。
又或许是还没有到绝境的那一天,彼此之间的那份爱,还可以消磨纠缠一阵子。可如果真的要有取舍的那一天,卫若漓不知师泱到底会如何抉择。
她想着那一天的到来,好叫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对师泱,究竟有多重要。可她又害怕不愿意面对那一天,只因为怕答案不是她能够承受得了的。
师泱扶着卫若漓下床去了后厢房,又命由春把药端来,这是今晚的最后一贴,明天开始只需减少剂量慢慢调理即可。
由春又端来纱布和药膏,说是要卫若漓的伤口重新上药,师泱也一并应了下来,说全都交给她来照料。
由春见她们和好,心情也一下松快起来。
她从怀里额外掏出一个小瓶子,道:“这是金疮药,公主脖颈上的伤口也一整天没有换药了,您一定要换,不然伤口发炎,以后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自从来了大梁,她受了很多的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有很多,如果往日还在大玥,她就是大玥朝最尊贵的长公主,是桦儿陛下最敬重的嫡亲长姐,又还怎会遭受这些。
师泱一一应下,她牵起唇瓣道:“由春,你不用担心。我比从前,也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成长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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