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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余清衡和这人的对话看样子也快结束了。
余清衡最后问他：“既然都回来了，为什么要遮住脸呢？”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将头上的帽子给拉下来。
只是在触到帽檐的那一瞬间，白衣人冰凉的指坚定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真的要看吗？”他微笑着问，“如果看了，你是否能够承担接下来的后果呢？”
白衣人手指的力道随着他的话逐渐地小了下去，直到片刻后，与其说是他扣住了余清衡的手腕，不如说他只是虚虚地将手指放在了他的手腕上。
“……”余清衡眯了眯眼。
“你是谁？”他问。
“我是谁？”白衣人似乎有些好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而后笑容灿烂地咧开嘴角，模糊不清地说，“我不就是‘我’吗？还能是谁呢？”
“你不是他。”余清衡放下手，往后退了几步。
白衣人忽而大笑几声，这笑声在吵闹的人群中显得很是微不足道，但余清衡仍旧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人，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见了余清衡这动作，白衣人又好似忽而变得委屈起来。他的手虚虚地拉着自己的帽檐，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帽子掀开，但他并没有急着做这样的动作，只歪了歪脑袋，沙哑着嗓子问，“你……你要对我动手吗？”
明知道眼前这人是假的，可这熟悉的嗓音和腔调还是让余清衡的手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
白衣人又往前走了几步。
“我问，”白衣人抬起头瞧他，嘴唇张合，“你要杀了我吗？”
“……”那双眼睛分明隐藏在阴暗处，可余清衡却莫名地有一种被毒蛇咬了一口的感觉，毒液顺着伤口钻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将所有能够调动肢体动作的神经全都破坏，让他在无法动弹却清醒着的深渊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去。
“就算知道我是假的，”白衣人微笑着，将脑袋安静地枕在他的肩膀上，几乎贪婪地闻着他身上那股苍翠青竹的味道，“你也不愿意杀我，对吗？”
余清衡沉默着，并不能做出回答。
白衣人又笑。
被无端地调动着情绪的人们愤恨到了极点。
他们拔出利剑，拾阶而上，有的刺向坐在高贵宝座之人，有的则刺向比自己更为弱小的一方。
一场升仙大会，成了血的地狱。
开阳的弟子们连忙下场制止，可也淹没在了人们无尽的愤恨中。离凰发现事情的不对，急忙挥剑穿过人群，试图抓住那伫立在洪流之中的人。
一双浓稠到似是世上最烈毒药的绿色眼眸穿过了余清衡的肩膀，死死地盯住了他。
离凰心中一惊，顿时感到再也动弹不得。
白衣人终于肯摘下了他的帽子，露出一张清秀温润的少年脸庞。
“大师兄？！”
“星河？！”
熟知他的人都不由得脱口而出，但又在下一刻不约而同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这人绝不是晏星河。
他从容地从余清衡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像是高贵又自甘堕落的神明，用一双骄傲且狠毒的眸子俯瞰着世间的万物。
他微笑着穿过彼此厮杀的人群，坐上了最高处的那个位置。
“啊，是好位置，”他低低地感慨，又颇为可惜道，“但，还不够高。”
他抬了抬手，望向晴朗不已的天空。
“……不足以我触碰到那‘高高在上’的天界。”
被定住身的离凰终于解脱出来，他第一时间就是拿起剑，毫不保留地向着这人刺去。
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便被一道无形的气吹了开来，连带着剑一同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他翻滚几圈，内里被那气搅得翻天覆地，最后忍不住难受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何暮烟连忙伸手去扶他，却又见得那高坐王位之人绽出一个放肆的笑来。
“别白费力气啦，”他眯着眼，幽幽道，“你们现在可要好好活着——亲眼看看我送给你们的‘大礼’。”
忽而，开阳的一侧传来震天撼地的声响，厮杀的人们也被这声响惊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座他们曾经暂住过的山头。
远处的天空顿时乌云密布。
当那乌云走近了，人们才惊奇地发现，这黑压压一片的原来并不是所谓“乌云”，而是数以万计的妖族大军！
第一百六十章 屠戮（魔神蛊惑人心，无情颁布杀令）
魔神本心满意足地看向远方那黑沉沉的一片，似是地上倒倾到天上的海水，将那本晴朗无云的天空染得阴暗，再看不见一丝光亮。
也正是此时，还未完全恢复力量的魔神猝不及防，竟被一人拉着滚倒在地，在那满是灰尘的地上滚了几圈，宽大的手串在这时被甩了出去，冷不丁地落在坚实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他身上精致的白色衣裳被染了一身飞灰，晏星河受损的身躯也被这一摔给带得吱呀作响，只听见咔哒一声，想必是下意识地撑着地面的手肘处脱了臼，许久未曾体会到如此直白痛意的魔神不由得渗了些许冷汗在额头，伤痛连带着些许的恼怒，使得魔神稍稍眯了眯眼，电光石火间已要运足灵气将那大不敬之人震开，突然感觉浑身都不听使唤似的停顿了下来，四肢绵软无比，连提一提手指都仿佛费劲。
而那带着他摔倒的人仿佛也没意识到他会忽然变得如此，一时感到有些惊讶，但双手仍旧没有停顿地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十指用力，仿佛就要在此处将他置于死地。
此人，正是前不久被他定住身体的余清衡。
也许是他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施以的幻术还不能将此人困住太久，而余清衡也在此时完全清醒了过来，虽然灵力也被他的幻术短暂地封住了一部分，但若是他此时想要杀死一个无法反抗的脆弱魔神，仅靠这双强而有力的手也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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