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李海与谢江秋双双惊叹出声。谢江秋连忙揽了晏星河一把,才让他不至于摔倒在地,李海赶快上前查看,却见晏星河眉头紧皱,脸色苍白,指也在止不住地颤,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
二人一时不知所措,幸好这时瑶华已遣散完众人回到竹林,本意只是想看看晏星河是否已处理完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回去了,哪曾想却看到这样一副场景。瑶华咬咬牙,快走几步从谢江秋的怀里拉过晏星河,又怒极地瞪了谢江秋和李海一眼,莫名被牵连到的李海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但面对此时喜怒不定的瑶华,他是半点声儿也不敢吱,只得缩了缩脑袋,尽量把自己往阴影里头藏,希望瑶华能够忽略掉自己。
“师兄不对劲,你们两个人一个都看不出来么?!”瑶华怒喝道。
李海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修为低下,是当真看不出来。谢江秋在此刻本也应该沉默不答含混过去才是最好的,可他关心则乱,看到晏星河这个样子几乎脑子里都是一团粘稠的浆糊,害得他思考不能,听见瑶华质问,他是想也不想地答道:“我一开始是发现大师兄有些地方不对劲的,可当时大师兄言语之间都是要与我断绝师兄弟情谊的意思,我当时整个人都蒙圈了,哪还能想到别的……”他顿了顿,继续道,“到后头,等我察觉到的时候,大师兄就已经……”
瑶华心烦意乱,已经不想再听谢江秋的解释了。他想将晏星河背起来,但无奈身量较起晏星河还较为瘦小,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谢江秋虽知道自己此时出现似乎不是什么好选择,但他也不能就这么看着瑶华做事自己却无动于衷,于是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走上前去,把晏星河一把托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背上,他看着瑶华不满的眼神,叹息道:“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你很关心大师兄,但我对大师兄的在乎不会比你少。”说罢,他就托着晏星河的腿弯站了起来,开始往山上走去,瑶华则在后面跟着他,以防出什么意外。
一旁的李海见似乎没自己事儿了,就默默地退了下去,并且以后暗下决心绝对不要和谢江秋再有任何交集——不然会和他一起变得不幸!
待他二人一前一后到达山顶小屋时,却发现余清衡早已在门外等候了——他也尚还穿着单薄的里衣,头发披散着,瞧着像是刚起不久。可谢江秋把晏星河交给余清衡时,却又摸到余清衡的手背冰凉,这本不该是刚起体热之人该有的温度——谢江秋惊讶地看了一眼余清衡,余清衡却淡淡道:“辛苦你们了,晨起露重,还是快些回去吧。”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中,留下谢江秋与瑶华二人在萧瑟寒风中面面相觑。
瑶华先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你还是赶快回你的天缘峰吧——或者是你以别的什么代价来求大师兄原谅你,那你也快去做把,总之,别总在无邪峰待着就是了。”他这话,就差把‘你快滚’三个字明明白白地跟谢江秋说出来了。
谢江秋在惊叹于瑶华的敏锐时又不住地叹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怎么说我也算你的一个师兄,怎地你对我和对大师兄态度天差地别的?”
瑶华微微一笑,让谢江秋顿时感到毛骨悚然。瑶华悠悠然地反问道:“你说呢?”谢江秋表示他不想说,于是也学着余清衡一样,头也不回地转身下了山,顺道还用灵鸽传了个话给楚溪芸,道是自己在无邪峰犯了事儿被罚了,要去金鳞台待几天,让她别以为徒弟跑了就满门派地找人的。
楚溪芸是在呼呼大睡时受到这封信的,彼时那不大聪明的灵鸽正“咚咚咚”地用喙敲击着木质的窗棂,吵得楚溪芸大呼“有完没完”。她凶神恶煞地开了窗,一把揪住灵鸽的脖子,思考着是把这傻鸟煮了好还是烤了好,然后随便一瞥看到了灵鸽脚上绑着的纸条——她迅速地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又回想起昨日谢江秋的不寻常,寻思着是不是谢江秋半夜上无邪峰去找人决斗结果输了才被踢去金鳞台?不过其实她也没那么关心事情原委到底如何,只要徒弟没跑就行。这样想着,楚溪芸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手里的鸽子——
最终,那只扰了楚长老清梦的鸽子还是没能逃脱一死,落得个被楚长老炖成了鸽子汤的下场。
在楚长老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己吃得圆鼓鼓的肚皮时,负责饲养开阳灵鸽的凤台山三长老离凰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他手里站着一只灰白色的灵鸽,正歪着脑袋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离凰立刻忽略掉了心中的那点忧愁,转而用手蹭了蹭灵鸽毛茸茸的脑袋,又怜爱道:“唉,小鸟就是可爱,只用吃饲料就好了。比那些残忍地吃小鸟的阿猫阿狗什么的可好多了。”他正感慨着,手上的灵鸽却忽然抖了抖屁股,一坨鸟屎准确无误地掉落在了离凰干净整洁的衣摆上。
离凰的嘴角抽了抽。他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暮烟。”
“师尊。”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弟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离凰问道:“今日你是想吃煮鸽子还是烤鸽子?”
何暮烟歪了歪脑袋,思索片刻后道:“我想吃烤的,”临了,她又加了句,“盐焗的最好了——红烧味的我都吃腻了。”
再说回金鳞台。金鳞台所在的地方,乃是四长老秦淮所在的金陵山,得知谢江秋的来意后,看管金鳞台的弟子也是很大方地把他放了进去,甫一进入金鳞台,谢江秋便感觉到阵阵凉飕飕的寒风夹杂着阴暗潮湿的味道吹拂过来,冻得他牙齿止不住地打颤。谢江秋搓了搓自己起了不少鸡皮疙瘩的手臂,心中默念咒语,运足灵力包裹周身,他这才没觉得那么冷了——不过很快地,他就感觉到不止是身体,这股凉意更多地是源自于内心的恐惧。
他看着面前雕刻成一座座大佛的石壁,这些大佛的眼中殊无悲天悯人的慈意,有的只是看待罪人般的冷漠。谢江秋在石壁面前打坐,不过一眨眼,这些佛像便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凶神恶煞的鬼怪,尖叫着朝他袭来——谢江秋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抽出腰中长剑朝前攻去,剑气却直直地穿过了这些鬼怪,飞向了那坚硬的石壁,最后再反射回来。幸好谢江秋闪躲及时,不然肯定要白白挨上一道自己的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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