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强的大反派,自尊心当然也会很强,她知道过敏之后会是什么狼狈模样, 沧澜烟不愿她看到那样的自己, 其实是很正常的。
“那我能为你做什么吗?”尹雅问, “我有缓解过敏的药, 你……”
“把水母给我。”沧澜烟截住话,但她并没有打开门锁。
尹雅忙托起水母,递过去时, 还用手指拦了一下它差点掉下去的半截身体。
听见门内的呼吸声再次变得不自然, 尹雅不由得有些紧张, 不过下一秒, 一根灵力触须就透过卫生间的门伸出来,把她手里的水母拽了过去。
水母被拽进卫生间后,一方水幕在她眼前落下,想必大反派连自己狼狈时的声音也不愿让她听到。
在门口呆站了几秒, 尹雅忽然有点心疼自家大反派。
不管是人还是妖, 当他们习惯了独自承受的时候, 该是经历过多少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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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着回到掌中的水母,等到那阵令人不适的酥麻完全消退后,沧澜烟试着捏了捏水母伞面。
她的身体毫无反应,就连最寻常不过的碰触也无法感知。
这才是应有的结果。早已被她分离出去, 无用、迟钝而弱小的那份“自我”, 不该与她重新互通感知, 更不会擅自离开她的身体, 主动去接近旁人。
而让不可能变为可能的,又是那位人族神明么?
沧澜烟眸光微变, 拨开水母试图缠向自己的细长触须,轻轻挼了挼它的伞面。
上一次和这一次,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神明并没有做什么,不过是由着性子,迁怒于一只无害的水母罢了。
卫生间的顶灯照亮了整个房间,也将她此刻的狼狈映在镜中。
关于另一个“自我”的异样,沧澜烟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但在第二次与“自我”共感之后,她竟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份狼狈。
不仅如此,她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水母收回。
再三考虑后,沧澜烟跨入浴缸,顺势拨开水龙头。
冷水渐渐漫过她的身体,她向着紧闭的门,抛出了手中的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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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碗出来,发现卫生间的门还是紧闭着,尹雅多少有些焦急。
过敏是很难受的,光听沧澜烟克制的声音,她就能体会到她有多不舒服了。
然而沧澜烟偏偏不想让她插手这事,现在她只能等在门外干着急。
尹雅叹了口气,刚走到电脑桌前坐下,正要联系岑想,忽然看到一根细长的触须爬上书桌,没几秒后,刚被她还给沧澜烟的水母就懒洋洋地趴到了桌面上,慢慢向她挪近。
她忍不住将水母轻轻抓起,抬眼看了一下卫生间的方向——水幕并没有撤去,门也依然是紧闭的。
“都那么难受了,你还想着监视我啊?”尹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总问我在害怕什么,我也想问你究竟怕我什么,怕到连我跟别人说话都要偷听。”
水母软绵绵地瘫在她掌心,安静而乖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尹雅也不指望它回答,捏了捏水母抬起的触须,用手指在光滑的伞面上抹了一圈,仗着水母不能及时作出反抗,又心满意足地挼了它一顿。
相比于沧澜烟,这只水母简直太弱小了,弱到连她都觉得自己挼它是在欺负它。
但她偏偏又忍不住想要挼这团软软滑滑的小家伙,把它放在掌心又搓又揉,因为它真的很可爱。
而且,沧澜烟似乎并不在意她如何对待这个“监控器”,所以挼水母就成了她目前排解心情的好渠道。
虽然她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大反派会选择水母这个外壳施展监视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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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内。
瓷砖地面上已经铺开了大滩的水,有条不紊地流入下水口。
然而随着鱼尾的再度摆起,更多的水花从浴缸中飞溅出来。
浴缸之中,冷水很快便所剩无几,不过蓝色的鱼尾往上一扬,新的冷水就从打开的水龙头里汩汩涌下。
沧澜烟无论如何都没法让气息恢复平静,来自四面八方的感知,几乎令她失去了自我。
即便如此,她依然用灵力维持着门口隔绝声音的水幕,克制住收回水母的念头。
细长的指甲不住地划过浴缸面,她咬紧牙关,竭力把那些不宜出口的细碎声音全部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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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快半个小时了,可沧澜烟还是没出来。”
靠在转椅上,尹雅对着手机叹了口气,“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没事吧,她不是还把一只灵力水母留给你了吗?真出事的话,灵力首先就稳不住吧?”岑想的声音从另一端传出来,“其实我感觉沧澜烟应该没过敏,她可能只是在泡澡,但不想被你打扰。”
“但我也不能排除她正在过敏的可能性啊……”尹雅头疼地说。
“你着急也没用,她不想出来,难不成你还能破开她的法术进去吗?”岑想提醒她,“你清醒一点!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她!她一个活了千年的老妖精,别说过敏了,哪怕是吃了剧毒,她也不怕啊!”
被她这么一说,尹雅也感觉自己操心过头了,不过主要还是她现在的确做不了什么。
挂断电话后,她干脆去卧室抱来电脑,打算再给沧澜烟写一些关于常用药的科普。
她打开电脑的时候,水母又慢慢挪了过来,还把一根触须搭在了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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