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缘于白秋做的一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十二年前,他还是花溪村的小菜农,跟原隋一对,原隋住在县城,总耐不住寂寞来找他。
他们在大山、大河、大壕里嬉戏,在无边的玉米地里翻滚。
原隋还会带他去逛镇上的花灯会,在漫天烟火中捏一捏他的手心,捏的他心肝肺无处不酥软,身体里的器官全部如鲜花般盛放,在带着夕阳颜色的暖色黑暗中,他回握原隋的手,把彼此看清,再轻轻拥抱,将一身份量慢慢倚到对方的怀。
好滋味要一点一点地尝,偷尝的滋味更是好上加好。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一阵轰鸣,白秋的脑子嗡的一颤,兔子灯,花灯,长河,街道,通通折叠消失。
白秋睁开眼,猛然回到了老家山头的栗子树,捏他手的原隋也不知所踪。远处传来男孩清亮焦急的喊叫,是锦儿!
白秋想起来,这是他跟锦儿定情后很普通也很特别的一天。
普通的是,他来山上打栗子,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特别的是,那一天突然下了暴雨,他被困在山上,而一向娇生惯养的锦儿居然披着蓑衣来寻。
两人在漆黑的夜里相遇,无数闪电分着岔劈向大地,照亮他们的脸,也照亮那一瞬间的激动与狂喜。
白秋跟锦玉寻了个山洞,湿泞中衣带被解开,白秋朦朦胧胧地抱住身上还稍显稚嫩的肩膀。
天幕上电光狂舞,他和锦儿也在山洞里进行着最原始的律动,可惜,这支能诞育生命的律动由他们演练终究只是徒劳。
白秋甩着头发化身为兽,他是头皮毛水亮的雌豹,锦儿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虎,雨水丝毫没有减轻他的美丽,金色潋滟的瞳孔,蕴藏着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魔力。
除了锦儿,白秋还看到洞边站着一个人,原隋的俊脸在雨中变得扭曲。
白秋看他扬起了刀,寒光乍现,锦儿警惕地跳到一边。
原隋挥舞着刀拼命地朝前砍,一刀过去,锦儿的尾巴差点被他砍成了两半!
锦儿怕了,叼起他就往外跑,然而洞门口还站着两个人,他们举着火把为原隋呐喊助威。
白秋定睛一看,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第二个相好鸭贩,和第三个相好厚儿。
鸭贩王平先逼上来,两眼凶恶地瞪向白秋,问:为什么不等我?!
厚儿跟着也凑上来,怀中还抱着个小娃娃,他说:我跟女土匪分开了,秋哥,我们还在一起,好吗?
——白秋,那是头兽,你不能跟头兽走!
——秋儿,你不是说你不嫌我丑,要跟我过一辈子吗?
——秋哥,你忘了,那年雪山,我救了你,你答应以后只跟我一个人的。
——白秋,你这贱人,你能满足女人?
——你这破/鞋、烂货,在我床上,还喊着别人?
——秋哥,为什么你要拒绝我,我们不是结契了吗?
——白秋,你敢动?!明天我就把你勾引姑爷的事告诉所有人!
——秋哥,你要跟夏满解契,他是个烂梅鬼。
——白秋,你跑什么,这是你的命,你的命就是给人压的。
——秋哥儿啊,那个小寡妇,最后还是被赶出村子了。
——秋哥,我也喜欢你,你看看我吧。
“大胆白秋,我已查明你是白虎星转世,红鸾春动,你和多少人纠缠不清?你可知罪?!”
白秋跪下,向着高高在上的十殿阎罗,磕头如捣蒜,“我知罪!我知罪!”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但阎罗王大人就是威严与正确的象征,白秋不敢说不。
可他的供认不讳并没有带来丝毫宽容,无面阴司拎了个牌冷冷放在他面前,上面写着他的生辰八字。
阴司说:“该把你判给谁?堂下申告的男人都想要,你是白虎星,是灾祸,这一生到人间本就要历劫。你和他们都欢好,又都藕断丝连,现在他们谁都不肯放手,为求公平,本官只好把你大卸八块分给他们。来呀,鬼差上殿,把铡刀搬上来!”
不要搬铡刀!!!
白秋急的眼泪直泛。
“我没和他们藕断丝连,我断了,都断了!我不是灾星,我不是白虎!”
“放过我,放过我啊,阴司大人!”
“开铡!”
不!不要!
白秋大叫一声从床上惊醒,月光浅浅地透进窗子,白秋流着汗喘息,仿佛劫后余生般长舒了口气。
是梦。
不过这个梦也太真实了点。
他真有被拉扯着叫铡刀铡个四块八块的感觉!
一阵凉风吹来,白秋如有所感地缩了缩脖子,也是这一缩,让他注意到,自己的亵衣,不知什么时候,从领口一路开到腰间。
被窝里小腹上还放着一只手,被窝外,伸出去的那只脚,拽一拽,似乎也有只手把在上面。
白秋后知后觉地往身边看,又往身下看。
身边占据他肚子的手的主人,瞪着双虎目占便宜占的理所当然。身下把着他脚的手的主人,眼睛没那么大,眼光却很凶,迎着虎目寸步不让,白天总是发出懒洋洋咕哝的小喉咙此刻发出的竟是类似野兽护食的低吼:“你这脏男人,你放开我秋哥!”
第74章 南瓜粥配水芹菜
兽性难道会传染?
白秋看着冬冬和夏满化身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便就势下床,借口如厕离开了房间。
外面天黑的透透,白秋不知道自己的梦做了多久,可梦中阴司要鬼差拿刀铡他,着实把他吓着了。
为什么连阴司都说他是白虎星,是灾祸,是不详?
记忆中白秋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跟他接近的,也没见哪个倒了霉,反而有些还蒸蒸日上。
气运旺的如原隋,生意越铺越大;气运衰的如冬冬,遇上他,也脱离了苦海,顺利的话,还能去锦儿的柜面做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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