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时候没有,你们成亲之后总该有的吧,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得抓紧时间门,舅母和你说啊,这种事情最好是能趁着年轻……”
冯雯噼里啪啦说个没完,柳遥脑袋冒烟儿,只恨不能淹死在茶杯里面,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一场误会总算解释清楚,但柳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成亲那会儿他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后来清醒又受了惊吓,除了逃命根本想不到别的。
至于孩子什么的,更是想都不曾想过。
从房间门里出来,柳遥靠在箱笼旁边,摸着下巴,将殷月离细细打量了一遍。
模样倒是俊俏,生出的孩子估计也不会太差,就是真身存疑。
如果像梦里那团黑影似的生个小黑影出来,会把舅母他们直接吓晕过去吧。
殷月离被看得莫名其妙,接过柳遥递来的热茶,神情疑惑。
“你觉得我们要个孩子怎么样?”柳遥用手托着面颊,抬头认真问。
语气自然,好像在问今晚上要不要吃糖醋鱼一般平静。
咳!
殷月离差点被茶水呛到,脸上顿时浮出一层红晕。
柳遥双眼瞪圆,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脸红的模样,连忙扑了过去。
“哎,你脸红了是不是?”
殷月离有些尴尬地偏过头,却被柳遥伸手捧住脸颊。
“真的红了!别乱动,快让我仔细看看。”柳遥满脸新奇。
眼前人原本就生得好看,五官轮廓没有一点瑕疵,精致得几乎有些不真实。如今添上这层红晕,反而更多了几分鲜活之气。
不过那一抹红来的快去的也快,仿佛稍纵即逝,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殷月离轻咳了下,再次恢复到往日淡然的神色,“别闹。”
“哎,没有闹,我在认真问你话呢,舅母刚才说的,让我们趁年轻早点要个孩子,你觉得怎样?”
殷月离表情无奈,被柳遥挽着胳膊,已经不知该说点什么了,只能垂头喝茶。
柳遥笑意盈盈,正想再逗一逗他,忽然瞧见有小厮过来,说外头有人送了封信给他。
“什么人?”柳遥问。
“不清楚,”缺了只眼睛的小厮摇摇头,“丢在院门外就走了,看背影像村里的孩子。”
柳遥微微蹙眉,送来的信纸十分破旧,像是从某个本子上随便扯下来的,边缘带着被水浸湿的痕迹。
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来宴城」三个小字,依旧是用红色朱砂写成,笔画杂乱无章,整个「城」字的右半边都是糊的,像是有人在忙乱中匆忙写下。
柳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田钰。
只是奇怪,田钰应该很害怕殷月离才对,在城里偷偷找自己见面也许还有可能,但直接送信到村里……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合常理。
柳遥将那封信反复看了看,犹豫片刻,忽然将信纸递到殷月离面前。
“你觉得这是什么?”
殷月离一愣,不解望着他。
相处这段时日,他对柳遥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对方遇到事情向来习惯自己解决,很少会依靠他人。
这还是柳遥第一次试图寻求他的意见。
“你在问我?”殷月离再次确认。
“对,”柳遥干脆将信纸塞到他手里,理所当然道,“来看看,不知谁送过来的,我觉得是田钰,不过字迹有些不太像。”
殷月离点点头,将那封信纸左右看了看,随即皱眉。
“这三个字,应该是有人用左手写下的,想来是为了掩饰自己原本的字迹。”
“左手写的?”柳遥凑近细看。
“是,”殷月离指着其中一字收尾的部分道,“左右手写字时着力不同,字迹粗细深浅也会有所区别。”
大概怕言语无法说清,殷月离索性进屋拿出笔墨,牵着柳遥左手在纸上写下「来宴城」三个字。
柳遥终于恍然,对比
着之前的信纸道,“果然很像。”
“是,”殷月离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而是靠在他背后继续道,“还有你看这边,虽然写字之人有刻意遮掩过,甚至装成不会写字的模样。但从字形上看,这人非但字写得不错,还极有可能是以此谋生之人。”
柳遥轻轻颔首,以代人写字谋生,这样的人在宴城倒是并不少见。
也就意味着这封信无论是谁写下的,都应当与田钰无关。
至于代为书写就更加不可能了,若是田钰想要求救,完全可以让代笔的人将前因后果仔细说清,没必要如此遮遮掩掩。
绕了一大圈后,反而更加可疑。
不过只要不是田钰送来的求救信就好,柳遥彻底放下心来。
柳遥心情放松,这才留意眼下的姿势有些不对,连忙推了推身后人,“先松开,等下被舅母他们瞧见就不好了。”
“有何不妥,”殷月离神色平淡,“正好现在无事,不如我教你写字吧。”
柳遥:“……”
谁家是用这种姿势教写字的!
好在对方并没有闹太久,很快邵蒙从门外进来,殷月离便顺势放开柳遥,将方才的信纸交给邵蒙。
“去查查这封信是谁送过来的,究竟有何目的。还有,最好能将那人直接带过来见我。”
邵蒙困惑接过信纸,颔首应是。
将信纸的事交给邵管家去处理,柳遥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反正大不了短时间门内不去宴城就好了。
之后过了两日,送走了舅舅和舅母,生活一切如常。
邵蒙派去城里的下属已经查到了代笔写字的书生,估计用不了几日就能找到真正送信的人是谁了。
亲人都走了,田钰那边也再没有传来消息,柳遥在庄园里闲着无事可做,便考虑要不要将舅舅家的宅院重新休整一下。
这间门院子在柳遥外公在世时就已经盖起来了,到如今算算有十几年,屋顶上的瓦片大多都已经破损,外面的墙壁上更是出现了数道裂痕。
不说千疮百孔也相差不远了。
殷月离看了也说,好在今年下的几场雪都不算太大。不然等到入冬之后,说不定哪日便要被大雪压塌房梁了。
清早阳光明媚,柳遥见殷月离脸色不好,便没有让他顶着油纸伞和自己一起出门,而是只带了邵管家和小厮,又去城里找来两名工匠。
打算先去舅舅家画好图纸,之后再去买需要的材料和家具。
因为过去经常在舅舅家中留宿,柳遥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画起图来自然得心应手。
然而图纸刚画到一半,柳遥就感觉房间门气氛不对,连忙去看身旁的工匠。
燃烧的炉火忽然黯淡下来,身周寒气阵阵,原本正在丈量房屋的工匠忽然站起身来,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慢慢撕开脸上的面皮。
鬼?
不对,应该是人。
“邵……”柳遥想也不想便开口呼救。
可惜在看清眼前人那一刻,柳遥僵立在原地,所有没说完的话都咽了回去。
“柳公子稍安勿躁。”老者手握短刃,刀锋紧贴着另一名更年轻的工匠,赫然正是许久未见的田钰。
田钰泫然欲泣,一脸愧疚地望着柳遥。
柳遥想起之前的信纸。
所以那封信当真是田钰为了求救写给自己的。
只是……柳遥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违和。
不过眼下再想这些已经来不及了。
“你想做什么?”柳遥屏住呼吸,邵蒙就在外面,与这里仅有一墙之隔,应该很容易就能听见这边的响动。
“需要你帮忙做点小事。”名为穆臣的苦修士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手中刀刃用力,只差半分便要割开田钰的咽喉。
说话的语调却是越发温和。
“若是不想这位小哥儿身首异处的话,还请柳公子随老夫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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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四外昏暗,像是某个废弃宅院的柴房里面,墙壁上没有窗,只有屋顶裂开的缝隙能透出几丝光亮。
柳遥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身在何处,他是被老人蒙住双眼一路带来这里的。
虽然不清楚这里距离之前的院子有多远,但奇怪的是,守在院外的邵蒙和小厮们竟无一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柳遥有些郁闷,如果今天带着殷月离一起出来就好了。
不,或许即便带来了也没用。
有心算无心,他和殷月离早晚都会分开。到了那时,他一样会被对方抓来这里
没等柳遥弄清自己如今的情况,对面田钰已经跪在了地上,伸手抱住他的膝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文钧打猎的时候从山崖摔下来。如果不能尽快治好,以后恐怕都不能走路了,求求你帮帮我,只要能找到墓地里的金阳丹,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田钰面容狼狈,一边哭一边说,几乎语无伦次。
柳遥听得直皱眉,文钧是之前与田钰议亲的那个人,原本是村里的猎户。
从山崖摔下来,也就是说,田钰之所以会选择忽然离开,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文钧在打猎时忽然受了重伤。
“你先起来,”柳遥虽然生气,但还是将田钰扶了起来,“你刚刚提到的那个金阳丹,到底是什么?”
见柳遥肯同自己说话,田钰忽然升起了一丝希望,抹着眼泪道:“是过去军中经常用的一种神药,价值千金,据说能让人断骨重生。”
“葬在山上那人原本是大承的将领,死后必然有许多与打仗相关的陪葬品,里面说不定就会有金阳丹。”
“穆仙师答应我,”田钰面上羞愧,低着头道,“只要我肯帮他达成目的,即便最后在墓地里找不到金阳丹,也会另外寻一颗给我。”
柳遥沉默着没有说话,屋内气氛顿时凝重。
田钰有些急了,扯住他的衣袖道,“我从没想过要害你,我知道你心肠软,必定舍不得离开那邪物。但这样真的不成,祂根本就不是人,继续留在祂身边只会害死你。”
“留不留下是我的事,”柳遥轻声道,“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的文钧其实不是人,你会轻而易举就选择离开他吗?”
田钰张了张口,最终也没能说出话来。
打扮成工匠的老人正在查看门外的情况,柳遥环顾四周也找不到逃跑的出路,只能深吸口气,将田钰拽到一旁。
“他让你做什么?”柳遥问。
田钰嘴唇抿紧,磕磕绊绊道,“穆,穆仙师让我帮他……”
“自然是帮老夫将你引出来。”穆臣耳力极佳,用略显苍老的声音回道。
“就像老夫之前说的,那人是天地至邪之物。如今所有人性的一面都不过是假象。一旦完全复苏,整个大承都要经受灭顶之灾。”
“我之前已经说了……”又是这一套话,柳遥已经听厌了,然而话刚出口,就感觉眉心刺痛,无数画面潮水般涌入脑海。
柳遥猛地睁大眼睛,“我们在丰乐楼里见过!”
是了,那日田钰并没有失约,而是将他拉入一处暗间,带他见了这位名叫穆臣的苦修士。
对方点明了殷月离的身份,希望柳遥能为他提供帮助,将殷月离重新封回止戈山上。
而柳遥当时便已经严辞拒绝了对方。
怪不得他这些时日里始终不安,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必须马上告诉殷月离。
柳遥不敢再犹豫,直接朝房门的方向冲去。然而还没等越过两人,就感觉背后一僵,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原地。
“柳公子急什么,老夫的话还没有说完,”穆臣慢悠悠收回手中的符纸,“放心,老夫已然改变主意了,不会再朝那个邪物下手。”
柳遥用尽全力也无法移动分毫,只能僵硬立着听老人说话。
“是真的,”穆臣语气诚恳,佝偻着脊背走到柳遥跟前,“那邪物力量恢复得太快,已经不是现今的老夫能够敌得过的,所以老夫改变主意了。”
“什么意思?”柳遥半信半疑。
田钰站在边上,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忍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仙师,您不是已经答应我……”
“老夫是答应帮你解救朋友,不过你瞧,这不是连他自己也不愿意吗,老夫又何必强人所难。”
穆臣拍了拍柳
遥的肩膀,语气温和道,“你那郎君实在太过厉害,就算老夫想封,也已经封不住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不过柳遥并没有掉以轻心,反而越发警惕,“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穆臣笑了笑,“只需要你陪老夫走一趟,帮老夫打开那人陵墓第一层的大门。”
“你想进月离的陵墓?”柳遥皱眉。
根据之前从说书先生那里得来的信息,柳遥已经大致能猜到,殷月离的陵墓应该就建于止戈山上。
而最外层的部分,很可能就是他曾经以为是山神庙的那间宅院。
这反过来也解释了,为何那间宅院的结构会如此古怪,且还存放了许多供奉用的香烛和纸钱。
“对,圣祖金符,老夫师门最重要的法器之一,二十年前曾遗失于止戈山附近,有极大可能作为陪葬品和那邪物一起埋藏于地下……如果不能将祂彻底封住,老夫希望至少能将那件法器取回来。”
“你不是说已经放弃了吗,为何还要把法器取回来?”
柳遥一副你当我是傻子吗的表情。
“当然是为了保命!”苦修士没好气道,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老夫早就说了,用祭品安抚最多只能一时,等到祂力量彻底恢复,整个大承都要经受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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