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让沈簌来的。地址也是我叫助理给他的。”傅灼枭面色不变,淡声:“有什么问题?”
齐焕举杯轻碰了碰他杯底,“没有。既然是你让他来的,那就一点问题没有。”
川剧变脸都没他变得快。
见齐焕一口闷了威士忌,傅灼枭扬了扬唇,拿起酒杯跟着喝了小半口。
沈簌发现了,他轻笑的时候习惯没有声音,只会在呼吸间溢出一道带有笑的气息音。
敬完酒,沈簌目光刚从傅灼枭脸上挪开,就看到齐焕朝他的方向很凶地一瞪。
他眨眨眼,冲齐焕莞尔一笑,笑得那叫个人畜无害。后者怔愣,偏过头骂了句脏话,转身就扑入那群莺莺燕燕之中。
被骂的沈簌正呆着,心想他刚刚是不是看错了,齐焕耳朵红了?背后猝不及防响起一道冷嗤——
“剪头发了?”
“啊?嗯……”沈簌羞赧地对手指,“太扎眼睛就剪掉了,怎么样,还可以吗?”
傅灼枭目光落在他眼角的泪痣上,停顿片刻后才说:“丑。”
“……”期待一秒落空,沈簌:“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又嗤了一声,傅灼枭挥手表示不用谢。他们挨得近,沈簌能嗅到他指尖淡淡的烟草味。
傅灼枭姿态放松地靠着沙发,闭眼假寐道:“等他们都散了,我有话对你说。”
他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包厢歌声中,沈簌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只见近距离之下的傅灼枭那张脸仍旧很帅,只是眉宇间稍显露出一丝惫态。垂落的睫毛很长很浓密,底下泛起淡淡的青色,仿佛很久没睡过一场好觉。
半晌,沈簌才收回目光:“好,你休息吧,等结束了我叫你。”
傅灼枭匪夷所思地睁开眼。
-
影帝傅灼枭,原书描述过他从刚出道起便一红冲天,主演的电影票房无一不过亿,斩获无数金奖,受很多人追崇爱戴,粉丝无数,都称他为娱乐圈史上的天才。
殊不知就是这样一位“天才”,私底下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加上最近又曝出继母被抓,男友出轨……虽然都是傅灼枭本人有意为之,但想必也承受了很大的舆论压力吧。
沈簌正沉浸于人设分析,忘了此刻还有老六在场,等他回神的时候,隔壁茶几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齐焕输了!愿赌服输,喝酒喝酒!”
“三杯威士忌,纯的!唉,洋的啤的混着来,刺激!”
远远见齐焕端起酒杯仰头就喝了,姿势豪迈。
沈簌将果盘里的樱桃扔进嘴,问戚晏:“他们在玩什么这么激动?”
等了等没听到回应。
沈簌转头一看,猝不及防目睹到戚晏将一白色小药片投入傅灼枭的酒杯,等待药片在酒液里从咕噜咕噜冒气泡到完全溶解,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慢吞吞地抬头,朝他露出一个任务已完成的自信表情。
戚晏:耶!
沈簌:“…………”
耶,尼,玛。
差点被卡喉咙里的樱桃送走,沈簌捂嘴猛嗽,身体在沙发上崩溃扭动——淦,整太紧张,忘记让老六金盘洗手了!
总之这酒绝对是不能喝了,沈簌伸手就想给他扔了。
手指刚触碰到酒杯边缘,衬衣一角忽然被一只手扯住。
“瞎动什么?”
沈簌一咔一咔僵硬地回头,只见傅灼枭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语气透出烦躁:“我是不是说过,不喜欢别人触碰我的东西,哪怕只是酒杯。”
赶忙撤回手,沈簌解释:“我,我只是怕它不小心掉地上,想给它挪开一点。”
他的慌乱太明显,傅灼枭一停顿,旋即意识到什么,沉默地看着他,眼底什么情绪也没了。
而沈簌背后的戚晏更是被吓出了表情包。
因为他下完药后,还没来得及将剩下的药片藏回衣兜,傅灼枭就已经睁开眼睛醒了,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到他下手。
心虚作祟,戚晏愈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落下一句“我去趟厕所”就匆匆跑了出去。
沈簌被他作完死就逃的操作惊呆了,冷不防听到身旁男人问:“他是你带进来的人。”
“……嗯。”这个他没法狡辩。而且傅灼枭用的也是陈述句。
“那你们就是一伙的。”冰冷的怒气从身后蔓延过来,扎地沈簌后背发凉,“谁的主意?”
他没明确说破,沈簌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下药,谁的主意。
沈簌没有回答,余光里,一条胳膊从他耳后伸过来。掌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按住酒杯,傅灼枭手掌比他大很多,他轻而易举就被抓住了。
事情几乎照着原剧情原封不动地发展着,所以接下来就还是……
酒杯被猛地抽离手中,沈簌回头,直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
四目相对。
沈簌心脏一缩,下意识护住脑袋,人也往后躲了躲。
如此示弱的反应不知道刺激到了傅灼枭哪根神经,看得他眼皮子跳了跳,手一个拐弯——
酒杯最后就没落到沈簌的头上,而是反扣在一旁喝得烂醉,正想要凑过来搭话的小男星头上。
傅灼枭:“……”
我说我手滑你信吗。
沈簌:“……”
这是什么神展开?!
小男星:“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及沈簌从这一插曲中缓过神,傅灼枭突然从沙发上站起,高大笔挺的身材随之呈现在他视野内。
傅灼枭手揣着兜,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包厢。
沈簌惊魂未定,怜悯地瞅了那白挨一下的小男星一眼,在追出去前肩膀跟包厢里一名中年男人相撞,他忙说不好意思,但对方硬要拉着他不让他走。
“傅影帝怎么了走了?我还想敬他一杯酒来着……你是沈簌?你好,认识一下……”
沈簌没注意听对方说了什么,好像是想跟傅灼枭敬酒?
他现在比较急,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也没多想,顺着对方的话说了句“我替他喝”,一饮而尽。
包厢门合上,砰!
-
追出去时傅灼枭人已经没影了,沈簌决定先把老六抓回来一顿痛扁。
按照指示灯找到厕所,脚还没跨进去,他突然觉得头有点晕,但还好,晕了一下就不晕了。
厕所里每个隔间都找寻一遍,没能找到戚晏或傅灼枭的身影。
沈簌对最后一个隔间里裤子拉到一半就被他推门而入的大兄弟说了声“对不起”,脚步虚浮地返回洗手池,头往水龙头下一埋,开凉水冲了把脸。
水流声哗哗,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纤长卷翘的睫毛滴落。沈簌忍不住抬起脑袋,看向此刻镜子中的自己。
双颊绯红,眼神朦胧,淡粉色的薄唇无意识地轻颤。
沈簌撑着洗手台发愣,心想,我酒量有这么菜吗?一杯就不行了……
意识越飘越远,喉结烧得上下滚动,都没能缓解丝毫。
好热。
正恍惚着,他从镜子里看见那个裤子拉倒一半的男人从隔间摇摇晃晃走出来。
对方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似乎也醉的不轻,手肘搭在门上朝沈簌吹了个口哨。
沈簌站在镜子前没动,用眼睛替他检查了下裤拉链。
“哟……哪里来的金发大美人,长这么漂亮,嗝,来,跟大爷我回去,保证让你爽翻天……嗝。”
男人腔调流里流气的,沈簌听若未闻,继续把头埋进洗水池里。
见他不应,男人显然也不放弃,跌跌撞撞地朝他靠近走来,一边走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下三滥的话。
沈簌“啧”了一声,忍无可忍转过脸:“你有病吗,别靠近我……”
话脱口就愣住了。
不是吧,他声音怎么变成这样?
男人听得同样一怔,而后察觉到什么咯咯地笑了,“……被下药了吗?也是,像你这样的极品出现在这样的场所就是容易被人下手啊。”
“声音这么带劲,满脸写着欲求不满……很好,大爷我迫不及待了。”他一边说,一边开始脱衣服,“别急小宝贝,我就在这把你办了。”
……我靠,什么死变态。
以往沈簌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死变态,远有比这更离谱的。但他那时身边往往有四五名保镖,而且也有自保能力。
可眼下别说动手反击了,他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沈簌浑身燥热难忍,后知后觉到刚才喝的那酒杯里也有问题。他瞳孔震颤,难受得躬下了背。
“这么害羞,难道还是个处?别看我这样,我对处子还是很会的,马上就把你变成……”就在男人手掌伸过来的瞬间。
步伐声由远及近,高大挺拔的人影从厕所外闯入进来。
“傻站着干什么,不会跑?!”
伴随一道低沉的呵斥,胳膊乍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拽住。
大概是皮肤温差太大,沈簌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动作顿了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使力把拎他起来往身边带。
砰!
巨大一声响。
沈簌亲眼见证到扑过来的男人被他身边的人膝盖高抬,一脚踹飞。
是真的踹飞,两脚离地的那种。
男人后背重重砸在地上,倒在四五米外的距离捂着被踹的肚子惨叫狂呕。
头顶传来一道细微的轻嘶声,沈簌眸光一滞,怔愣地仰起脸。
洗手间冷白的灯光打在男人背后,对方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大衣上沾染着冬天新雪的寒意,还有几缕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黑口罩被拉至下巴,露出线条锋锐利落的下颌。
他看见傅灼枭冷着脸,骂了声“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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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包厢那头激情酣畅。
齐焕正跟着节奏喝得摇头晃脑,抓起酒瓶就要重新满上,衣兜里的手机突然隔着布料传出振动。
有电话进来了。
原想着直接挂掉,猝不及防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齐焕一愣,匆忙推开包厢,找到个安静的环境接起。
“喂傅哥,啊你现在就要回去了,怎么不再多留一会儿……什么,厕所里有个人喝多了骚扰人,现在躺着地上?!好,我马上报警叫警察来处理……”
齐焕一边通话一边往酒吧厕所赶。
“不过怎么突然要回去啊,今晚不是来玩通宵吗?唉好吧,我知道你傅大影帝忙。”
“嗯?什么声音,你旁边是有人吗……哦好好我不问了,你回去吧,我现在就去打110——”
看清厕所里面的景象,齐焕话音戛然而止。
“傅哥,你确定要我拨打110而不是叫救护车?”
“这瘫地上的人看着都快歇菜了啊!!”
“……救护车号码多少来着?”
那头齐焕人都傻了,傅灼枭垂手挂断了通话。
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是酒吧出口的后门,这个时间点很少会有人从这经过。
傅灼枭面色凝重地望着眼前的男生。
自认识沈簌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以前有凌乱的额发挡着,只知道他应该长的不错,可惜性格太差劲,不过这都无所谓,他们本来就不是真的谈恋爱,而是各取所需的合约关系。
头一次看清五官,傅灼枭不得不承认,确实比他见过的所有一线男明星还要精致好看。也难怪会招惹到变态想要对其下手。
“刚才为什么傻站着不跑?”傅灼枭眸光冷冽似冰,语气近乎质问,“你以为你这三个月以来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我不碰你,你就去勾搭其他人,勾搭不成,现在就已经饥不择食到连那种男人都可以了?”
斥责意味显然。
沈簌愣愣抬起头,宝石般的金色眼眸水光潋滟:“我做了什么?”
傅灼枭就看到他睫毛很长,蝴蝶振翅般隐隐颤抖着。
外表看上去,确实很乖的一男生。
这个念头刚从心底浮出水面,傅灼枭嘴角一咧,禁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冷嗤。
自己也说了,只是外表瞧上去。表现得再乖也都是假象。
这小子可是敢在人酒杯里下药的。
“那应该问你自己。”
闻言,沈簌脑袋一点一点磕下去低头,可能是药劲上来了,清脆的少年音稍显沙哑:“问我自己干什么,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
他越想越觉得无辜,小声叭叭:“我是真的跑不动……”
那语气软乎乎的任谁听都忍不住心尖一颤,生出怜爱来。
傅灼枭没觉得有什么,只当他在故意装可怜。
毕竟先前包厢里已经在他身上栽了一跟头。对此早已做好心理建设,就算这小子再怎么示弱装柔弱,自己绝不可能再心软。
“跑不动?你是腿废了还是截瘫了,我之前怎么就没把酒杯扣你脑袋上。”
傅灼枭面无表情地说着,想象中自己的语气十分冷硬恶劣,实际上比前一句不知放缓了多少倍,要是忽略内容,说句“温和”都不为过。
出口处有人路过。他话一顿,从大衣口袋摸出一盒烟,还没点上,余光隔着墨镜瞥见沈簌低着头,脸颊绯红,呼吸加快,身体也不明显地发着抖。
这就吓到了?
“抖什么,我刚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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