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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在这一刻剧烈的敲击他, 某种莫名的情绪一直在他的心口叫嚣。
这一瞬间，眼前的这个少年好像与当初他所幻想出来的阿芽所重合。
那奇奇怪怪的夹子音, 居然与当初他淡淡的道出一声我喜欢你重合。
是喜欢吗？
他的情绪得到了逐步的缓和, 注意到盛知南手臂上的红点, 他知道四百毫升的血不算小数额。
他支了支额头：“抱歉, 给你添麻烦了。”
一声剧烈的手机音效弹出来, 他摁亮手机发现是妈妈, 妈妈一直在那哭，嗓音哽咽：“小璟……我们、搬家吧。”
季璟听到妈妈的情绪，噎了噎：“为什么啊？我们明明……”
他明明已经把那当成家了啊。
“医生说这种病症后续治疗恢复费用, 至少得几十万……家里积蓄已经不多了, 如果想完全治好, 只能把房子卖了。”
季璟的情绪一点一点的淡下去，感觉原本已经趋于平稳的家庭，再次遭受了个滑铁卢。
他如鲠在喉，想要说出那句“我还想要家”时却只能被现实拖垮。
他不能没有爸爸。
他情绪压下来，嗓音略带疲惫：“我卡里应该还有一万，是平时给同学刷题挣的，等爸治愈后我会去勤工俭学。”
他补充了一句：“我们的家，我会买回来。”
盛知南听到这段对话似乎明白他们在聊些什么，他闭眼片秒，从季璟手里夺过手机。
“喂，阿姨，我是小盛。”
“刚刚我听到你们说话了，医药费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们，我妈应该也很希望能够帮助你们。”
“之前得知叔叔生病后，我妈也一直在说你们当初怎么不找她，这次的忙，我们也一定会帮。”
电话的对面愕然了片秒。
季璟却直接掐断了这次对话：“没必要。”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借钱，但是他爸上一回生病的时候家里的亲戚都已经借了遍。
等钱还清的的时候基本上都快没了联系。
而现在借钱的对象却变成了盛知南，他没有理由借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借他。
见他陷入迷惘，盛知南牵着他的手，不紧不慢道：“这份钱，就当是你欠我的。”
“我会让你还，你不用有压力，更不用觉得是你在利用我的喜欢。”
“你可以你不喜欢我，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他微微倾身：“让我为你做一点事好吗？”
季璟微微怔住，他的情绪在这一刻像是坠入深海，某种闷热的难耐的生涩的感觉压着他的喉咙。
他鬼使神差，低低道了声：“好。”
*
季璟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欠了人几十万，但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如果没做这次选择，他可能真的没有家了。
他看着盛知南给孟女士打电话，而孟女士在电话那头满口答应，并且一直说有需要的可以找她，她那边有很多医疗资源。
他妈妈也一直在给电话对面的他们道谢。
季璟站在一边颓丧着头。
盛知南见他情绪变淡，他快步上前：“谢谢你。”
季璟抬眸：“嗯？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我喜欢你的机会。”
平时他跟他说情话他还能告诉自己无视。
但自从今天之后，再听到盛知南说这样的话，他就实在是遭不住了。
他头有点疼。
眼看着他爸从急救室被推出来，季璟跟周女士忙跟上前，面颊上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好在医生跟他们说手术很成功。
他们才算松了一口气。
季父被带到了五楼住院部。
整间病房里只有他爸跟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十三岁的小孩穿着病号服活蹦乱跳的。
季璟刚到病房里，就看见疲惫不堪的妈妈，他说：“妈，你先回去休息，晚上还是我来照顾吧。”
周女士忙了一整晚。
确实很累。
但想着他明天还要上课：“小璟，你明天不是要上课吗？晚上还是我来照顾吧。”
季璟坐在边上，剥起了一个橘子：“妈，你怕是忘了，我可是学霸，学习对于我来说了如指掌。”
“这几天我先请个假，在医院学跟在教室里学没两样。”
他伸手朝盛知南一搭：“帮我去向李总请个假。”
盛知南见他自然而然使唤他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我们什么关系，我就帮你请假？”
这句话暗示意味很重，季璟一听感觉还挺有道理。
他俩现在什么关系啊，就帮他请假？
但又想着现在他爸还躺在这，他也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时候。
至少要等到他爸出院，才能把这些事理清楚。
他摁亮手机给李总发了个消息。
[季璟是你爸爸]：李老师，我爸他出了点事，我可能要在医院里照顾几天。
[季璟是你爸爸]：新教的课我会在医院里自学，不会落下。
李总回复的很快。
[李总]：你爸他没事吧？
[季璟是你爸爸]：没事，手术成功了，就是这段时间需要观察静养。
[李总]：那你先照顾他吧。
解决完一档子事后，季璟情绪缓和了不少，但他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他拍了下盛知南的手臂。
“帮我把书拿来。”
周女士原本已经哭的很疲惫了，却在看见季璟使唤盛知南时的架势差点给看笑了。
“你又欺负人家小盛。”
“这么使唤我啊？”盛知南漆黑的瞳孔盯着他，语调意味不明。
“好人做到底，快去快去。”季璟催促了几声又道，“妈，你也快回去，赶紧休息了，今晚我就在医院里呆着了。”
周女士也才应声回去。
整间病房只剩季璟，盛知南，季父，小孩三人。
季父还在昏迷。
盛知南想起他好像一晚上都没吃东西，问他：“书我明天中午会给你带过来，你饿吗？要不要我帮你去买点东西？”
季璟还没开口，小孩就探过脑袋来问：“哥哥，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季璟见他人小鬼大的，感觉还真有趣：“你这小孩，每天都在想什么啊？”
小孩也很不理解，他睁着他圆圆的眼睛问：“这个哥哥对你这么好，你要是没跟他谈恋爱，岂不是渣男？”
季璟感觉这个小孩脑回路好怪啊，怎么他就变成渣男了？
他面对小朋友撑着双膝：“小朋友，别瞎说，尤其是这个叔叔醒来之后。”
“要是让他听到这些话，哥哥会被打断腿的。”
小孩乖巧的“嗷”了一声。
见到季璟跟这小孩相处的这么和谐，盛知南笑道：“我去给你买东西吃，想吃什么？”
“大块红烧肉！”
盛知南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他提着大包小包上来，袋子里装的基本是水果以及两盒泡面。
“边上都关门了，只剩便利店，可没有红烧肉。”他拿出一袋泡面递给他，“凑合吃吧，祖宗。”
季璟接过泡面，感觉一天有点疲惫，他侃道：“我都是你祖宗了，你不泡好再给我？你是想让你祖宗吃干脆面？”
盛知南心说这祖宗还挺跳，抬手就给泡面拆开：“祖宗，我给你泡泡面我有没有点好处？”
季璟对上他那意味不明的目光：“谢谢？”
十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就放在了桌上。
泡面还冒着热气，几乎都是红油，盛知南在泡面时还特意添了几根香肠。
季璟碰着这碗泡面，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哧溜一下下肚。
饿得很。
他吃饱喝足捂着肚皮：“老板再来一碗！”
盛知南收拾完残余垃圾：“别吃了，在吃就胖成猪了。”
季璟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坐回病床前，病房的灯光照亮他的视野，他托腮看着他爸。
看着他微微阖上的眼睛，心说他父子俩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相处过了。
绷带缠绕着脖颈，血液渗透绷带，某种疼痛好像连带着意识缠绕上来。
看着看着，他的脑袋渐渐垂下，上眼皮意图贴合下眼皮。
意识模糊间一件外套披了下来。
是沾染着他信息素的味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咱盛哥要有出头之日啦！仰天长啸
*
第73章 守护
季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窗户外的光照在他的身上。
医院里的铺陈摆设尽是一片白，感觉整个人视线白晃晃的。
他起身坐立，却发觉身后披了一件校服, 他愣了愣，就听到到对面的那个小孩啧啧道：“哎, 那个哥哥真惨。”
季父还没清醒，这么说话只能是跟季璟，季璟直接问他：“惨什么啊？”
“哥哥你啊太难追，那个哥哥长的这么好看, 对你又这么好，要是是我啊那我肯定当场就答应了。”小孩撑着双臂, 躺在床上, 打起了哈欠。
季璟差点就给听笑了：“那你知不知道哥哥我啊喜欢女生。”
说完他哽了哽。
“连你自己都不信, 就喜欢骗我这小孩, 你明明就喜欢他了！”
见这小孩都看的这么通透, 季璟很想给他一棒槌：“话说，小孩, 你得了什么病啊？看你还活蹦乱跳的, 逼逼赖赖本事不错啊。”
他抬起下巴示意了下季父：“同款病症, 腺体病变。”
季璟不可思议：“不是, 你这么小就得这种病？你才多大啊？这不是五六十岁的人才容易染上？你是Alpha吧？”
“可能是天妒英才吧。”小孩枕着胳膊, “优秀的人总是会被嫉妒。”
季璟是头一回看到比他还自恋的人：“你妈妈呢？”
“我爸妈离婚了, 我是给我姨养的，姨啊去了世上最美的地方，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收留了我。”
小孩说的不经意, 好似流露出了一点怀念。
这么来说, 他好像没有亲人了。
但他居然还是这样乐观积极都面对生活。
有的人被迫长大。
有的人被迫成熟。
难怪这么人小鬼大。
“那既然你叫我一声哥, 等你病好来湖城三中，哥罩你。”
男生间的友谊从来都是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短短一天时间，季璟跟这小孩就已经混脸熟。
甚至跟他一起打起了吃鸡。
盛知南来的时候看见这哥俩在吃鸡，眼尾弯了弯。
他把他的书包丢在了季璟身上，季璟抱起书包：“你在我书包里塞铅球了啊？怎么这么重？”
“我是把最近几天需要用的课本跟习题都给你放了进来。”
“最近新知识点挺多的。”
“你放心，我虽然不是年级第一，但我也是有天赋在的。”
说完，他把书包拉链一拉，发觉里面果然塞满了教辅。
他拿出一本化学课本挥挥手：“你回去上课吧，我可以自己学。”
“你怎么用完我就丢啊？”盛知南对季璟这个行为很不满意。
“你不回去，难道旷课啊？”季璟也很疑惑，“我是请假了，但你……还是会受到李总的制裁。”
遭受逐客令的盛知南瞬间哭笑不得：“行，那我下午来看你。”
等盛知南走出医院，他又拿出物理课本，翻了两页，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今天教了什么。
他拿起手机给盛知南发了消息。
[季璟是你爸爸]：今天教了什么啊？
对面回的很快。
[N.20]：等下。
[季璟是你爸爸]：？
[N.20]：我记录一下这个账号密码。
季璟差点被他弄笑了。
[季璟是你爸爸]：你不是学神吗？二十个账号记不住？
[N.20]：我是学神，但又不是外星人，二十多个手机号呢。
[季璟是你爸爸]：那你快点，我想要学习。
在季璟的催促下，盛知南发了一份在线word文档，上面记录了近期的课程。
比如今天的物理是教了电荷的库仑定律。
语文教了《离骚》。
他把数学书翻到了新教的那一页。
他支着胳膊看了两页，视线顿了顿，感觉跟看天书似的……
这都，什么玩意？
感觉cpu都给他干烧了？
良久他趴在桌上颓丧道：“我果然不是天赋型选手。”
那个小孩看着季璟翻开书页：“哥哥你是在学习吗？”
季璟还是很颓废：“对啊哥哥在学习。”
“哥哥是学霸吗？”小孩眨巴眨巴眼睛。
季璟想了下：“算是吧。”
“那哥哥怎么还有不会的题。”
他很直白的答道：“因为哥哥顶多只能算是半天赋型选手啊，肯定会有不会的题。”
说着他就想起盛知南。
他好像从来没有遇见过不会的题，总能自己自行找到最优解。
这就是完全天赋型选手吧。
而自己只能依靠努力强行赶超他，忽然间，他看着医院外的天幕，云一朵接着一朵，层层叠叠。
总感觉自己距离他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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