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高烧前哭过,现在陈戚佰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大小。
所以陈戚佰自以为颇有威慑力的目光,其实在许可斯和关锌的眼里,连他的眼睛都看不到。
去什么医院,你还没给我解释清楚呢。
约定,什么约定!
陈戚佰喉咙哑的说不出话,哼哼唧唧的在许可斯眼里就是越来越严重的表现。
他眉头一皱,站起来打了个电话,时不时地回头看陈戚佰一眼。
陈戚佰昏昏沉沉的,目光还追着许可斯,可渐渐的他连许可斯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只看见他的嘴在不停的张合,到最后,他连许可斯的脸都看不清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两个浮肿的眼皮合到一起,他才觉得自己眼睛也痛着。
……
一辆超豪华的加长林肯车停在了校门口,许可斯背着陈戚佰从里面走了出来,将他放进了车里,自己也弯腰跟了上去。
车门一关,浩浩荡荡的留下一串车尾气,车子疾驰而去。
趴在走廊栏杆上的同学目不转睛地看着校门口被掀起的灰,喃喃道,“这么豪华的车一定连车尾气都是香的。”
“好希望生病的那个人是我啊。”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发出一声叹息。
许可斯可真是个好人啊。
“看什么看,还不回去上课。”
老王敲了敲栏杆,把两个人赶了回去,然后遥遥地看着校门口,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叹了口气。
不知道如果他发高烧,许可斯同学能不能也让这辆豪车送他一趟。
家庭医生来看过之后帮陈戚佰退了烧,直接快准狠的给他屁股上来了一针,把昏昏沉沉的人一下就扎醒了,像条扑腾的鱼一样立马就要弹起来。
一只手却摁着他的腰将他压了回去。
“别动。”
凉飕飕的液体扎进了他的屁股,一瞬间又痛又胀,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回过头,看到了许可斯的侧脸,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他专注的眼神,还有他那只摁在自己腰上的手。
等医生把针一收,他立马拉起自己的裤子,将涨红的脸埋进了枕头里。
许可斯被他激烈的动作惊得顿了一下,随即看到他露在外面红通通的耳朵根,又不紧不慢地推了推眼镜,将医生送出了门口。
回来的时候,陈戚佰还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床上装死,不过人确实是清醒了。
“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陈戚佰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脸,将脑袋埋进臂弯里摇了摇头。
除了屁股胀胀的不舒服,其他的都还好。
“我帮你跟老师请了三天假,这三天你老老实实的休息,医生说很快就能退烧。”
陈戚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因为发烧,漆黑的眼睛水水润润的,又因为他高壮的身体,便显得更加可怜可爱。
他父母都出差了,家里没有人照顾他。
从去年开始,他就在学校住校了。
“住这里。”
耶!
陈戚佰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偷偷地笑。
透过窗户看的一清二楚的许可斯嘴角一扬,掀开被子搭在了他的腰上,帮他捂住了刚刚才遭了罪的屁股。
陈戚佰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他,“这里是你新搬的家吗。”
许可斯突然搬走,起初他以为是因为许可斯要上大学所以不回来了。
却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座位旁边看到他。
“嗯。”许可斯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说:“准确的说,是我自己的家。”
陈戚佰惊得睁大了眼睛,“你和你父母断绝关系了。”
许可斯眉头一蹙,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说:“你在想什么。”
陈戚佰还有些迷糊,脑子转不过弯。
“那你说……”
“我只是搬出来住了而已,我已经成年了,不应该自己独立生活吗。”
陈戚佰张张嘴,好有道理。
“那许姨他们不担心吗。”
陈戚佰将脸压在手背上,好像觉得热,又下意识地踢开了被子,压在身体下的衣摆被掀起一个角,露出了一截劲瘦紧致的腰。
“还好。”许可斯瞥了他一眼,扶了下眼镜框,一瞬间的暗芒挡住了他眼里的暗光。
就是因为太放心了,所以他父母已经去国外度假了。
陈戚佰呆呆地看着许可斯,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
他想问,你一个人住吗。
只有一间主卧吗。
客卧有床吗。
能再住一个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就同居,会不会太快了
第132章 校园
1
陈戚佰当然不可能住进许可斯的家。
他是体育生, 每天清晨天不亮就要开始训练,晚上为了补文化课还要上晚自习。
如果住在这里,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学校与这里之间往返。
按照陈戚佰的性子, 这么日夜颠倒的累他早就要炸毛了,可看一眼当初许可斯模拟考试的成绩,他的火又熄了下来。
直到现在,陈戚佰学校宿舍的床头,贴的还是许可斯的成绩单。
许可斯在外面敲了敲门才推门进去, 看到拱在被子里那颗脑袋,他将热好的牛奶放在床头, 掀开被子, 看着被捂的红通通的人,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退烧了。
陈戚佰睁着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他收回目光,轻声说:“起来喝完牛奶再睡。”
陈戚佰蹭了蹭, 蹭到床沿, 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的就灌了进去。
许可斯暼了他一眼,早就知道他不会慢条斯理的喝, 所以端进来之前就已经放温了。
“我明天可以去上学了吧。”
陈戚佰身体素质还是好,不用三天,扎了针又发了汗, 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没有不让你去, 你好了就能去。”
许可斯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嘴, 陈戚佰自己拿过来胡乱在嘴上抹了一通,立马说:“我已经好了。”
“头不晕了?”
“不晕了不晕了。”
“手脚也有力气了?”
“有力气有力气!”
“哦……那昨天晚上是谁说头晕眼花, 手脚无力, 自己拿不稳筷子的。”
陈戚佰一噎, 立马涨红着脸说:“那不算,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许可斯无声地笑了一下,他弯下腰,托起他的下巴,说:“张嘴。”
近在咫尺的呼吸让陈戚佰愣了一下,他感受着自己下巴上的那只手,微微使力,他就仰起了头,迎面对上了许可斯那张斯文清俊的脸。
隔着镜片,他感觉到许可斯看了自己一眼,像过电一样,那道视线又悄无声息地移开。
很少有人知道,许可斯长着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顾盼神飞,流光溢彩,只是被挡在了镜片后,光彩被掩盖,也就很少有人能看到那双眼睛的色彩。
于是不管许可斯看起来多斯文温润好相处,他的人都和他那双眼睛一样,多了点隔着镜片的清冷感。
陈戚佰张开嘴,一根温度计塞了进来,等许可斯直起身的时候,他伸手拿下了那副架在他鼻梁上的眼镜。
那双上翘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在灯下焕发着波光潋滟的色彩。
许可斯轻叹一口气,问他,“做什么。”
看到许可斯眼里淡淡的无奈和纵容,陈戚佰心口一动,等温度计拿出来,他说:“你度数不高,为什么要一直戴眼镜。”
许可斯看了眼上面的温度,确实退烧了,人看起来也精神多了,就是记性不太好。
他暼了他一眼,将眼镜拿回来,重新架在了鼻梁上。
“怕太多人喜欢我。”
陈戚佰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自恋的话。
他正要咧开嘴笑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凝固,红晕一寸一寸的从他的脖子升到了他的头顶。
“明天去上学吧。”走到门口的许可斯回头看了他一眼,帮他关上了门。
而陈戚佰往被子里一缩,又冒出头,眼里盈盈的发着光。
……
初二的时候,陈戚佰常常去许可斯的学校等他一起回家,那本来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他却无意中看到那天有女孩子送情书给他。
回去的路上,他就一直不太高兴的低着头,许可斯也不说话,只是拿着那封粉红色的情书翻来覆去的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着急起来,问许可斯是不是喜欢她。
许可斯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说那个女孩子很可爱。
他当下就生气了,却不知道该气谁,只好噔噔噔迈开脚步往前走,不一会儿就把许可斯甩在身后,并且决心以后再也不要等他一起回家。
可他一个人气呼呼地走出去大老远,回过头发现许可斯还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手里还拿着那封情书,他一时怒气上头,瞬间气的大叫,“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然后眼泪就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他想说他以后再也不要跟他一起回家,也不要再和他说话,可一张嘴就是呜咽的哭腔。
青春期的少年已经有了羞耻心,他一边擦眼泪,一边打着嗝想让自己停下来,可越着急哭的越厉害,最后背着书包在那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把自己委屈的不行。
好半晌许可斯才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掏出手帕给他擦眼泪。
陈戚佰心里生气,故意拿来擦鼻涕,再团吧团吧塞进他的手里。
许可斯也不介意,重新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帮他擦干净了眼睫毛上的泪珠,又去擦他脑袋上的汗。
陈戚佰看他还算识相的份上,又不那么生气了。
他自己用袖子抹了抹鼻子,闷声闷气地说:“我刚刚说的都是假的。”
他还是想和许可斯一起回家。
许可斯擦干净他的眼泪,又说了一句,“那你明天多等我一会儿吧,我要帮她一起做值日。”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吧嗒一下又落了下来。
“不等你!不等你!明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
陈戚佰越生气眼泪掉的越厉害。
许可斯看着瞬间就被弄的湿漉漉的手帕,十分平静的收好,再抬起眼看他,“那好吧,那明天我不帮她了。”
陈戚佰这才平复下来,他顶着那双红通通的眼睛,试探地问他,“真的吗。”
“嗯,真的。”
许可斯面不改色地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他的鼻子。
手帕用完了。
陈戚佰吸了口气,睫毛上还眼泪汪汪地挂着泪水,嘴上却咧开一个笑说:“那我明天还过来等你。”
“好。”
许可斯看他一眼,漂亮的桃花眼一弯,好像在夕阳下发着光。
陈戚佰呆了一下,又收回目光,抓着肩带小声地说:“我才不稀罕呢。”
嘴上这样说,他却忍不住开始担忧许可斯以后会不会不跟他在一起了。
“不会的。”
听到许可斯的回答,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可他还是不放心,又说:“那么多人喜欢你,你以后会不会就不跟我好了。”
因为成长发育而长得高高壮壮的少年,眉眼全是认真的担忧和害怕。
许可斯看他,轻声说:“不会不跟你好的。”
“可你那么好看,又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我哪里好看。”
陈戚佰呆呆地看着他,想说他哪里都好看,可最后他还是指向了他那双勾人多情的桃花眼。
“眼睛好看。”
……
陈戚佰又回到学校了,还是和许可斯一起进的校门。
三四班立马就传开了这个八卦。
毕竟他们之前一直以为两人关系不好,常常有如果他们吵架了该先去劝谁的烦恼。
结果陈戚佰发烧第一个发现的是许可斯,把他背进医务室一直守在那里的还是许可斯。
然后现在一起走进校门,陈戚佰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手上还帮许可斯提着书包。
走的快了他还要回头看许可斯一眼,等他走上来了,陈戚佰眼睛亮亮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还是那副鼻孔朝天牛气哄哄的样子。
许可斯却笑着点了点头。
他似乎答应了陈戚佰什么,陈戚佰咧开嘴笑起来,往常那副不像好人的脸此时看起来居然还有点阳光少年的味道。
然后他就抬头看向了趴在三楼栏杆上的同学,嘴一撇,又是那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
“……”
这哪里是关系不好。
分明是好得不得了!
所以他们之前一个月不说话,陈戚佰还总是一副故意找茬的样子,是因为他们在闹别扭!闹别扭!
已经窥到真相的某些同学一脸麻木地走进教室,而那些不明所以的人还期盼着许可斯什么时候回来,并且深深的担心陈戚佰会不会对他恩将仇报。
回到教室的时候,陈戚佰先从正门走了进来,一手提着包,一手插兜,步步生风的从中间的过道走到最后排的位置。
后面是许可斯,修长的身体单肩背着书包,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他走的不急不缓,路过的时候还帮学习委员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笔。
学习委员是个有些微胖脸上长着雀斑的姑娘,不好意思的对许可斯说了声谢谢,许可斯温声说没关系的时候,她一下子红了脸。
他迈步走过去,修长挺拔,身上总带有一点富家公子的干净和贵气,却又不显得傲慢,只会让人觉得他优秀和家教良好。
班上的人都看着他,看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了一个保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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