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季驰现在的样子却让他害怕,胃部的疼痛撕扯的他整个胸腔和后背都跟着疼,隐隐泛恶心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他必须要在他清醒的时候断了他极端的念头:
“季驰,你是在逼我吗?你是十几岁的孩子吗?要死要活的给谁看?”
季驰嗤笑出声,他缓缓弯腰,一点儿一点儿凑近,那个虽然苍白的吓人却依旧十分好看的脸,他凑的极近,甚至可以感受到舒洺彦短粗的呼吸声:
“给你看啊,哦,不,你可能看不到我要死要活的样子了,等明天我就去买一个位置最好的墓地,等你前脚死了,我后脚就去找你,我们同眠地下,等你在阴间看见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要死要活是给谁看了。”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打在了季驰的脸上,舒洺彦的脸色铁青,单薄的身子簌簌发抖,胸膛剧烈地起伏,呼吸短促无力,那冷白没有一丝血色的手在空中抖的厉害,他的身子根本受不住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眼前被一重一重的浓雾所笼罩,他张嘴想要教训,却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那强自压制的血腥味儿再也压不住,呛咳带出了鲜红的血迹,一个如朱砂一般的血点滴落在了季驰的面颊上,触目惊心。
摇摇欲坠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的歪倒下去,季驰下意识的搂住了他倒下的身体,如梦初醒,巨大的恐惧袭来,心跳顿时180,将人推回去的时候他一路都在喊一声,衬衣被冷汗浸湿,直到急诊室的大门关上,那个人再一次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云小波闻讯赶来的时候就见季驰跌坐在急诊室门口的凳子上,那一幅已经被抽离了魂魄的样子,这样子让他心生惶恐:
“怎么回事儿?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几天舒洺彦的状况不说多有好转,也应该算是稳定啊,这才出去了半个小时的功夫怎么人就进了急诊室呢?
云小波叫了好几声,季驰才有了些许的反应,但是他的动作迟缓的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舒洺彦的反常和决绝,他的疯狂和尖锐,就像是一帧一帧的电影,重新在他的脑海里放映一遍,他抬手捂住了脸。
那潮水一样激进和恐惧的情绪一旦褪下去,季驰茫然无措,他何尝不知道他刚才是在逼舒洺彦,但是还有别的路吗?那个人为别人着想的尤其是为他着想的心思已经根深蒂固,他企图用两种人,两种未来,和十年的空白来掩饰他对他的深情,来否定他们的未来,为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切断他们之间的羁绊,从此,他舒洺彦可以坦然相赴黄泉路,而他季驰还有后半生的锦绣大道可以走。
舒洺彦或许还想着,十几年,几十年之后,时间可以带走他对他所有的思念,没准他还想着,到了那个时候已经功成名就的他还可以对别人坦然地提起自己19岁碰到了一个很喜欢很爱的人,但是终究情深缘浅,江湖不问,相逢陌路。
季驰很清楚他在做什么,他知道,今天他只要对舒洺彦软下了态度,他就会认为他这条路走的通,他就会觉得十年之后他舒洺彦还是可以成就季驰后半段的人生,不想再继续了吗?可能他答应舒洺彦不再继续的时候,那个人就真的对这个尘世再无眷恋了。
他怔怔地抬头看着云小波,看着年轻人黑色瞳孔下的恐惧和紧张,他竟然笑了出来:
“你说你们舒老师是不是脑子有点儿问题?他竟然会觉得他和我还能断的了?”
季驰的样子就像是在说一个荒诞不经的笑话,云小波看着他也有些不正常的样子,更担心了,对着季驰那双偏执到血红的眼睛,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时家总部,时枫接到了季驰那一通“疯狂”的电话之后,实在是淡定不了,都顾不上眼前这几个看的不顺眼的董事,拎起大衣就立刻出了办公室的门,一路上让司机踩着最高的限速到了医院。
季驰不知道急诊室打开之后等待他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但是这一瞬间,他好像忽然之间就不怕了,因为他已经有了最后的一条路。
他拿出了手机,神志十分清醒,动作十分冷静的在网上找到了一个号码,然后按了拨通建,电话那边不是一声一声的忙音,而是一个非常轻缓悠扬的佛教乐曲,此刻医院的走廊中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时枫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季驰快步走了过来,但是季驰恍若未觉,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大约十秒钟后,那乐曲结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还算清丽的女声:
“您好,这里是九龙山墓园。”
电话中的声音透了出来,云小波和刚刚赶到的时枫齐齐都愣在了当场,只有季驰的声音依旧平缓如常:
“你好,我要一个双人墓地,价格无所谓,但是位置要好,最好是依山傍水,墓碑周边若是还能养鸡就更好了,多少钱都没关系,你尽快帮我选,这是我的手机号。”
季驰冷静的声音,让云小波现在脊背已经开始发凉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只是出去看了看风景而已啊,只是吹了吹风而已啊,半个小时之前还好好的人现在就进了急诊室,现在门口这个最应该担忧害怕的人却在买墓地,还是双人的...
时枫抿了一下唇,看着那个连头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眼神空洞的人,再加上刚才的那通电话,他忽然觉得好像卖掉季氏也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疯了,都疯了
扬了吧,都不活了
时总:比起双人墓地,卖掉季氏都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隔壁法医正文完结了,大家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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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损被误解特战队长攻&美强有隐藏身份军医受
场面会比较大,胳膊腿加人头,不次于隔壁法医,有公海大场面,欢迎收藏哦
第55章 双人墓地警告(给我滚出去)
舒洺彦过了两个多小时才被推出急诊室, 季驰瞬间站了起来,目光立刻聚在了床上的那人身上,舒洺彦还没有醒, 身上连着不少的监护仪器, 同时出来的还有王川,他摘下了口罩,额角上还有些没有擦干净的汗:
“王主任,他怎么样?”
“急性胃出血,好在是出血量还不算太大, 止住了,但是胃镜要往后错几天了。”
这样的情况肯定是不能再贸然上胃镜了, 季驰的脸色冷静的吓人,王川看多了季驰担忧忐忑的脸, 现在还有那么一丝不习惯, 季驰却是很理智地点了点头:
“好, 晚两天就晚两天吧,他可以直接回病房吗?”
“可以,估计过一会儿就会醒了。”
从一个资深医生的角度来讲, 王川看着季驰的反应有点儿反常, 冷静过度了,反而有一种极致的压抑的感觉, 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 他深知病人家属承受的其实不比病人少多少, 所以见到季驰现在的模样,他都没有问出来舒洺彦怎么就忽然急性胃出血的事儿来。
季驰的反常不光是王川看出来了, 身边那俩亲眼目睹他买双人墓地的云小波和时枫更是看的清清楚楚, 时枫上前了一步, 措辞都小心了一些:
“我就是过来看看,舒先生应该没什么事儿,你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啊,要是想出来喝一杯缓缓随时给我打电话。”
时枫认识季驰也不是一日两日,说实在的对于这么一个在上城毫无根基能走到今天的人,他打心眼里是欣赏钦佩的,他也知道季驰是个骨子里还挺狠的人,但是能狠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之前是委实没有想到的,昨天卖季氏,今天直接买墓地,还买双人的,他现在都怕季驰精神出现什么问题。
季驰看向了他,之前的疯狂褪去,好像还是那个坐在办公室里能够轻言谈笑的季总:
“没事儿,最坏的情况我都想明白了,你那边还有事儿吧,先去忙,我没事儿的。”
时枫走了之后,云小波目送季驰回到了病房,之前看着有些逗比的人现在身上有一种他不愿承认的压迫感,让他没法像之前那样随意说话。
舒洺彦被推回病房不到十五分钟就醒了过来,期间季驰一直脊背挺直地坐在他的床边,手上却宛如强迫症患者一样一个一个地削苹果,一边一个果篮中的苹果几乎都已经被削光了,云小波看着他神经质一样的行为没有敢说什么,只能在一边不停地吃,病房中一瞬间只有削苹果皮和啃苹果肉的声音,此起彼伏。
床上那人浓密的睫毛微颤,季驰手上削苹果的动作一顿,在舒洺彦睁开眼睛的那刹那,季驰抬头看向了云小波:
“把这盘苹果送到护士站吧,我手洗的很干净,可以直接吃。”
云小波已经吃的快打嗝了,他看了一眼床上刚刚醒来的人,又看了看冷静的季驰,犹豫了一下:
“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俩不会双双进墓地的。”
云小波...更不敢走了,有没有?
云小波这倒霉孩子端着一盘子的苹果出去之后,季驰才看向了床上的人,麻药劲儿还没有完全消退下去,舒洺彦对疼痛的感知很迟钝,他微微皱眉,脑子在片刻的混乱之后就想起了他昏睡之前的事儿来,两个人的目光再次四目相对。
最后还是季驰先开口:
“急性胃出血,好在出血量不大,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季驰就是再“冷静”,但是骨子里的怕还是遮掩不去的,他怎么可能不在乎这个人的生死,他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和他重逢,误会也解开了,他们明明可以有可以展望的未来的,他怎么会舍得放弃?
床上的人还带着鼻氧,他轻轻闭眼点头,算是做出了回应,病房之中又开始了一片寂静:
“等你好些我们再聊,要是累了,就再睡一会儿,今晚王主任交代不能吃东西了,多睡一会儿也没关系。”
舒洺彦对季驰的性子很了解,眼前的平静反而让他不安,这个时候他哪有什么心思真的睡觉,身上虽然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但疲惫感却很浓,纵使心中藏着事儿,也还是又迷糊了一会儿,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季驰还是他睡前的那个姿势坐在床边,好像动都没有动过。
舒洺彦的精神好了一些,腰上躺的有些僵硬,他想坐起来一点儿,季驰也照顾了他这么长的时间,他一动他就知道是怎么了,力道极轻地阻止了他,然后按了床边的按钮,床头抬高了一点儿:
“这个角度可以吗?”
舒洺彦点头,他看了看床上的表,已经快七点了,刚刚开口声音还有些干涩的沙哑:
“吃了吗?”
季驰抬头:
“我吗?没有,吃不下。”
舒洺彦的意识清醒了过来,在林子中的对话也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季驰的疯狂,偏执,却让他不得不慎重的重新想一想之前是不是真的是他错了,他以为季驰现在或许会很难受,会很痛,但是终究会有能走出来的一天,他后面的人生还有那么漫长的时间,总还是能碰到一个抚平他所有伤痕的人。
但是他却低估了十年后季驰的深情和极端,他也怕,他怕季驰做出无法补救的错事就像季驰害怕失去他一样。
舒洺彦是思虑多的人,平常的事儿中显不出来,但是涉及到他重视的人的时候就会格外的慎重,而季驰很显然就是他最重视的人,他怀疑了之前自己的想法,却不代表他就会立刻重新和季驰开始,可能病中就是会引人多思,他也在犹豫,人总是需要看清现实的,就算他们真的重新开始了,会不会试过了之后才发现是真的情深缘浅呢?
他的思绪被手上的一个握紧他的力道的打断:
“舒洺彦,在你急救的时候我给九龙山墓园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们给挑一个风水绝佳的双人墓地,最好还可以养鸡,你说现在是不是挺有意思的?他们说赶在双十一买还可以打折,我不差钱,要不是现在不让土葬了,我高低都要弄点儿陪葬品,搞个什么金缕玉衣啥的。”
舒洺彦的瞳孔微缩,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气直冲头顶,但是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季驰就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听我说,舒洺彦,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发疯,我没有,这辈子你除了和我葬在一起之外你什么都不用想,是不是觉得我是在逼你?其实是你逼我的,我也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你怕自己没多久好活了,想要放过我,不想和我在一起之后再让我亲眼看着你离开是不是?但是你换位想一想,如果今天生病了的人是我,我最后不治身亡,你的悲伤会不会因为我们没有和好在一起而减轻分毫?”
舒洺彦深深地闭上了眼,他不愿承认季驰说的都是对的,是的,若是今日易地而处,季驰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不敢往下想。
事实证明季驰能有今天的成就并不是偶然,不是运气更不是单单靠一个狠字,而是清醒,他可以在很多事儿上糊涂,甚至傻,但是在关键的关头他总是有本事冷静下来,在舒洺彦进急诊室开始,他就在从头捋顺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需要让舒洺彦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又不想他是因为害怕他跟着他出什么事儿而在忧惧中和病魔做抗争,人对生活的希望总应该是美好的。
看见舒洺彦闭上了眼睛,季驰就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他咬了一口手边最后一个大苹果,苹果的表面已经有些氧化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它的香甜,苹果的味道丝丝缕缕的逸散了出来,舒洺彦睁开了眼睛,季驰就将手里的苹果在他的面前晃了一圈:
“香吧,你要是不好好配合治疗,这苹果你是再也吃不着了。”
舒洺彦第一次看着他的样子升起了气来,赌气一般地转过了脑袋,不看他,也不看他手上的大苹果,他的心里很乱,眼前的情况让他不知道怎么抉择,他怕季驰难过,又怕真的到了那一刻季驰真的上了头失了理智,做出什么跟着他去了的举动,脑壳疼的厉害,这一瞬间的头痛都让他有些后悔,当年怎么就去招惹了这个祖宗?
季驰笑了:
“舒老师,其实我们还是有其他解决方案的。”
他轻轻拉了拉那人躺在被子里也没有什么温度的手,舒洺彦的举动莫名的有些幼稚,让季驰看了又心酸又心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舒洺彦说的做的,都是为了他,或许那是他接受不了的方式,但是他若是真走了,舒洺彦又怎么可能会好受,他早就做好了一个人面对那不知何时到尽头的生命,一个人挨着疼痛,数着日子,这个人总是在为他想,自己要吃多少苦却从来都不计较,他在他的掌心勾了勾手。
“看看我吧,舒老师。”
舒洺彦甚至不知道季驰的皮是什么时候练的这么厚的,前面还在生啊死的威胁自己,现在转过头又是一幅无赖的样子,他现在甚至怕自己都还没有病死,就已经被他气死了。
“舒老师,再不转过来,双人养鸡墓地警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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