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后,柳遇春又将今天来的第三个目的说了出来:“对了,那位叫刘钰的凡人少年醒了,他一直在找池砚。师兄让我问问小师弟,要不要让他暂时住在当归山?”
魔修神魂爆炸时,刘钰被秦修护住了,可是他全身被爆炸蒸腾起的蒸汽烫伤。如果不是在场的修士反应及时,他早就没命了。回到宗门之后,他便被安顿在了医馆中,经过数日的治疗,刘钰的伤势已经稳定,人也清醒了过来。
当归山地方挺大,无栖并不介意刘钰住过来。只是刘钰的身份特殊,在让他住进来之前,无栖更加关心宗门有没有给大容皇室送消息去。
说起这事,柳遇春有些迟疑:“那少年来宗门的当天,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宗门就已经派人给大容皇室发了消息。原想着他们若是能派人接他回去就再好不过了,可是直到今日,我们都没收到回信。”
刘钰是凡人皇室的三皇子,据他所言,他的父皇还挺宠他。哪怕大容之前与无极仙宗没有交流,冲着三皇子的面,也该派出使臣来宗门表达谢意并接刘钰回家。可消息传过去,大容并没有反应,这就有些奇怪了。
思考片刻后,无栖轻叹一声:“不管真相如何,先去接那孩子来当归山吧,有池砚陪着,他也能安心一些。”皇室精养出来的少年,被魔修掳走已经三魂丢了七魄,又无端受到牵连受了重伤,想必刘钰已经吓坏了。
正如无栖所料,刘钰确实吓坏了。他全身的皮肤被蒸汽蒸烤了一遍,哪怕有灵丹维持性命,整个人也遭了大难。
无栖和池砚到医馆时,就见刘钰全身的毛发都掉光了,他赤着身体,皮肤像乳鼠一样泛着粉红色。
刘钰生无可恋地站在病房中,一见到池砚,他就泪花滚滚哭得不能自已:“呜呜呜,池砚,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池砚对刘钰挺有耐心:“别哭啦,我来接你去当归山。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要和我住在一起啦,开心不?走,穿好衣服,我们回家!”
刚刚长出来的皮肤细嫩,就连最柔软的轻纱落上去,都会让刘钰痛痒难耐。一穿上衣服,刘钰就神情痛苦,想要抓挠。
无栖连忙阻止道:“可不能抓,抓伤了皮肤将来会留下瘢痕。”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刘钰身上轻点了两下。
刘钰顿时觉得皮肤一阵清凉,痛痒都被压下去了。他定睛看向自己的皮肤,只见皮肤外面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灵光:“这是……”
池砚解释道:“这是小栖给你设的结界,能让你好受一些。不过你得赶紧适应你的新皮肤哦,可不能整日让我家小栖受累。”
刘钰惊喜不已:“多谢无栖仙长!”仙家手段果真不同凡响,无栖随手的一点,就能让他受益匪浅。
回当归山的路上,无栖将大容朝的事对刘钰说了:“你可有什么信物,能证明你的身份?”也许宗门传讯时没有附上刘钰的随身信物,大容皇室将信将疑,这才无视了无极仙宗的传讯。
刘钰苦恼地摇摇头:“所有的信物都被魔修拿走了。”他被掳走的当日,身上的物件就被拿了个精光,连身上的衣袍也被换了下来。
池砚乐观地说道:“多大点事,你家里人不来接你,那我们去旅行的时候顺手把你送回家不就行了。你父皇看到你的模样,总不会怀疑你的身份了吧?”
无栖也是这么想的,他宽慰道:“你且安心住下,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能送你回家了。”
刘钰感激道:“多谢无栖仙长,多谢池砚。”等他回到大容后,他一定要给这两人立个生庙日日祭拜。
这时天上滑过一道熟悉的灵光,无栖凝神一看惊讶道:“哎?”前方飞剑上的不是邵俊辰吗?他怎么又来无极仙宗了?
邵俊辰显然也发现了无栖,他驾驭着飞剑快速靠近,熟络地打着招呼:“无栖道友,好久不见啊!”
池砚皮笑肉不笑:“俗不俗啊,不是刚走没两天吗?装成好久不见的样子给谁看?”
邵俊辰愣了一下,他皱着眉盯着池砚看了许久:“你谁啊?这熟悉的阴阳怪气腔调,莫非是——池砚?!”
池砚呲出了满口的细牙:“装,你再装!”难得他之前对邵俊辰有所改观,现在看来都是错觉。这厮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嫌!
邵俊辰根本不把池砚的威胁放在了心上,他绽开了灿烂的笑颜:“数日未见,池砚竟然化形啦~不错不错,有前途。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哪怕是几日未见,在我看来也是许久未见。无栖道友,这段时间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啊,你想我了吗?”
无栖疑惑地看了邵俊辰几眼,古怪的感觉又来了。他微微颔首:“邵道友,好久不见。今日来宗门,可是有事?”
邵俊辰笑吟吟地拍了拍随身的储物袋:“我们宗主身体抱恙,让我来无极仙宗取几味灵药。”
无栖心念一动,柳蕴身体抱恙?当下他想到了雷泽中自爆元神的那名魔修,哪怕自爆的只是那人的一个分神,也会对本体造成巨大的损伤。莫非……
无栖凝了凝神,状若无意地问道:“哦?柳宗主怎么啦?”
邵俊辰耸了耸肩:“宗主不知道触碰了什么,全身长满了疹子,尤其脸上,半张脸都肿起来了。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无栖愣了一下,全身长满疹子?脸还肿了?这……不太像自爆元神之后会有的伤。不过光听邵俊辰一面之词并不能说明什么,最好能亲眼见一见柳蕴,他心中就有分晓了。
邵俊辰:无栖道友,好久不见!!
池砚:你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来了?!
又是一年高考季,愿考生们笔锋所至心之所向,祝学子们得偿所愿!
第77章
邵俊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在无栖心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他大咧咧道:“说起来最近一直在忙,等这阵忙完了,我再去当归山拜访无栖道友。”
池砚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要点脸。”明明这厮刚刚和他们分开没多久,好不容易才将他送走,他怎么又厚着脸皮贴过来了?
无栖笑道:“邵道友不是说宗门给你放了一段时间的假吗?怎会这么忙?”记得邵俊辰对自己说过,说他完成了任务,宗门给他两个月假期,他准备和无栖等人继续旅行。怎么刚回宗门,他就忙得快要冒烟了?
邵俊辰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游离,“其他师兄弟都出任务了,宗门杂事没人处理,大家看我比较闲,就让我帮忙跑跑腿。”说着他调转了灵剑方向脚底抹油,“哎呀,不能再聊了。无栖道友,我先去了!”
说罢风月剑化作一道灵光,直奔无极仙宗医馆而去。
无栖定定地看着邵俊辰的背影,古怪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的目光太专注,池砚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双手抱胸冷笑一声:“还看,有那么好看吗?”就知道那风月剑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次他一出现,小栖的注意力总是会被分走。
无栖回过神来,笑着揉了揉池砚的脑袋。池砚气呼呼地抱怨着:“神神叨叨的,玄剑宗怎么会有这么不稳重的修士?”
无栖哭笑不得:“剑修也是人,千万种人就有千万种性格。你只是对邵道友有些意见罢了,其实他人还挺不错的。”
池砚面色顿时垮了,他一字一顿道:“有多好?半夜三更不睡觉,和你秉烛夜谈的好?”
无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邵俊辰半夜找他喝酒这点,在池砚这里永远过不去了。
不能再和池砚继续深谈邵俊辰的事情了,无栖果断的换了个话题:“刘钰,你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
刘钰愣了一下,随即端正地行了个礼:“回无栖仙长,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池砚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乐呵道:“今天中午我们有蘑菇吃,我们山上长了好多蘑菇,可好吃了,不骗你!”
无栖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口气,池砚有了小伙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会时时刻刻盯着自己了。
原想着找个机会去玄剑宗见一见柳蕴,没想到几日之后,柳蕴自己跑无极仙宗来了。柳宗主手握留影石站在了当归山的结界外,一脸严肃道:“我可以进去吗?”
无栖:……
谁敢拒绝浮生界最强剑修?
结界打开之后,柳蕴端庄对着无栖点了点头:“有劳。舒宗主醒了吗?”
那一天舒子清趁着酒意来当归山看他,没多久就倒下了,那之后他便躺在了当归山。算算时间,确实到了该醒的日子了。无栖斟酌道:“柳宗主稍等片刻,我去唤师尊。”
一边说着,无栖一边抬眼看向柳蕴的脸。柳蕴周身残留着清凉的灵植味道,他肤色如雪,别说疹子了,这张脸上连一个疙瘩都没有。然而衣领下的皮肤上透着淡淡的粉,从形状和大小看来,确实是疹子。
再看柳蕴灵气稳定,气息也极为平和,不像是遭受了重创的样子。看来邵俊辰并没有说谎。
看着柳蕴冷俊的眉眼,无栖忍不住想笑。柳蕴人前一副谪仙的模样,挥起灵剑时强悍又高冷。其实他的身体娇气得很,蘑菇吃多了长疹子,酒喝多了脸还会肿。也亏得他修为高深,一般人要是遇到这么娇气的体质,可能早就寻易筋洗髓的丹药了。可柳蕴偏不,他宁可长一身包,也要保持本心。
此刻柳蕴神情淡然,听到无栖的话,他抬起眼眸薄唇轻启:“不用,我亲自去唤他。”说着柳蕴阔步走进了卧室。
舒子清正舒展着四肢呼呼大睡,突然间他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剑意迎面而来。舒宗主散修出身,反应速度自然不慢,在意识还没清醒时,他的身体已经优先一步一跃而起。
这番动作下来,舒子清完全清醒了,他有些懵:“你干嘛?”
柳蕴眼神复杂,他一言不发,只是将手中的留影石递到了舒子清面前。舒子清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发,打了个哈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刀动枪?什么坏毛病。”
一边嘟囔着,舒子清一边点开了留影石。留影石中出现了一段画面,阴暗的山洞中,有一群人正围坐在石桌旁,这群人穿着斗篷,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以面具覆面,只有极少数人露出了本来面目。
位于上位的人脸上罩着铜制面具,在斗篷和面具的双重作用下,众人看不清他的脸。画面中闹哄哄,此时这人轻轻敲了敲身前的桌面:“人都到齐了吗?我们开始吧。”
舒子清汗毛竖起,不只是因为留影石中的画面是一群魔修在开会,更因为领头人的声音。这声音像是流水一般温和,他一开口,在场的魔修齐齐静了下来。
舒子清瞠目结舌,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他对这声音太熟了,这不是他死去的挚友苏栖的声音吗?!
再细细听了一阵,舒子清越发肯定:“没错,就是阿栖的声音!你从何处得来的留影石?”
柳蕴抿了抿唇,就在舒子清昏睡的时候,戒律堂的弟子们审讯了魔修的神魂,得到了一些魔修堂口的名单。拿到名单的那一刻,柳蕴便马不停蹄赶往了其中最近的几个堂口。他速度惊人,一出手就制住了几个试图潜逃的魔修,留影石中的记忆,便是那些魔修的记忆。
柳蕴垂下眼眸:“不只是声音像……”眼前这位魔修不止拥有和苏栖同样声音,还有着和苏栖相仿的身形,哪怕他穿着斗篷,他们也能看出端倪。
舒子清眼神发直:“不,不会是他。”
柳蕴眼神微动:“我知道。”苏栖嫉恶如仇,他宁可死,也不会受魔修摆布,更别说成为魔修为害一方。
留影石中传来魔修的声音:“圣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舒子清眼神一凝:“圣主?”这人竟然是不问天的首领?
在短短的画面中,圣主气定神闲安排了不问天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小苍山和雷泽祭坛。画面结束后,柳舒二人面面相觑,卧室中安静得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舒子清才回过神来,咬牙道:“魔修竟然狡诈至此!”舒宗主气坏了,他双眼泛红,呼吸乱了:“岂有此理!”
怒气上头的舒宗主从袖中摸出了另一块留影石:“本来不想让你看,现在我觉得你应该看一看。魔修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舒子清掏出来的留影石便是顶着柳蕴脸的三圣尊的记忆。看到自己的脸在留影石中晃动,柳蕴眼神更加幽暗:“果然,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搅乱修真界。”
魔修模仿苏栖和柳蕴,一是为了招揽门徒。世上总有昏庸之辈容易被蒙骗,即便他们对不问天这个组织存疑,在看到圣主是苏栖,圣尊是柳蕴之后,脑子中的清明又能剩下了几分?
二是等到东窗事发的这一天,无论是柳蕴还是圣人都会被牵扯其中。只要逮不到魔修,修真界中就会有各种质疑的声音,到时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谁又说得清?
舒子清恨得牙痒痒:“模仿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算了,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往阿栖身上泼污水?!”
柳蕴深吸一口气,沉重道:“阿栖对于正道而言是光,对于魔道而言,是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的大恶人,他们想要毁了阿栖的名声也很正常。”
舒子清气的声音颤抖:“难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柳蕴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冷声道:“我已经让门人去灭魔了。”玄剑宗弟子已经很多年没有大规模出山了,这次出手,必定会让不问天损失惨重。不过正道的动作越大越是容易惊动魔道,得到消息的魔修一定会想办法分散开,想要抓到他们,难度只会更高。
顿了顿后,柳蕴说道:“你方才有没有注意到,那些魔修开会的地方?”
舒子清确实没注意,他再一次点开了留影石,更加细致的观察魔修们的会场。那是一个天然山洞,山洞顶部有一束光落下,正巧落在洞窟中像桌子一样的巨石上。
皱着眉看了许久之后,舒子清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是凉山腹地?!”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他在年幼时曾经被关在这个洞窟中。
他、苏栖、柳蕴还有很多被魔修拐骗来的孩子,被关在这处山洞中长达月余。那时候的洞窟可没有现在这么明亮,山洞顶部的石笋还在滴滴答答地滴下冰凉的石髓,每一天只有午时,才能有一束光照进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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