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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越来越灼热，寒不渡知道，火龙来了。此刻无论之前有什么龌龊，所有的修士不约而同地站在了一起，并肩作战。
浅海的异兽们骚动了起来，惊恐着向深海游去。一片混乱之中，寒不渡险些被一只飞鱼撞下脚底的剑，掉进海里，好在应清江一把抓住了。
“归墟，你们还困得住我们吗？”火龙咆哮着，带着冲天的怒火和恨意，张开大嘴，对着海面便是吞吐。
“冰！”应清江迅速凝结出冰球，潜进深海，护住身后的小队。谁料这火势猛得很，不但一瞬间烧干了海水，还直接烧穿了应清江的冰盾，小队被呛得干咳了起来。灼热的火意扑面而来，烧得人睁不开眼。
场面愈发混乱了起来。异兽们面对生命的威胁，齐齐发了狂，四处奔腾，但又不会游泳，搅得归墟海域更加风大浪迹。人修们人人自危，各自保命。
“去死吧！”火龙逼近，吐出一团炽热到让人睁不开眼的火球。
呼！
白练从天而降，四两拨千斤地将巨大的火球挑到了远处的海域。海水接触到火球，瞬间沸腾蒸腾成水蒸气，发出滋滋的声音，温度更是高了。
“斩山海！”寒不渡费力地睁开眼睛，惊喜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祖！他们来了！”这么多长老大能在这里，总归不会出事了吧？火龙再厉害，也没厉害到那个地步。
神梦道师祖收回了自己的白练，眼角微微一瞟，心里有些波动，她的白练，竟被那火球微微烫出了一点痕迹。这火龙的修为，或许已经快飞升了。
“先救人！”喵师傅着急了，自己门派好不容易就出了那么一个独苗苗，精心培育了多少年，可不能折在这里。五师姑已经飘飘荡荡甩着自己的上吊绳准备去勾师侄了。
长老们在那里迎战火龙，喵师傅这些修为略逊一筹的前辈，便赶忙救这些最年轻的弟子。
一只只归墟特制的小舟，缓缓从归墟上升起，渐渐往海平面上升。
寒不渡心有余悸，扒拉着小舟的边缘往火龙那里看：“师父，这是个啥？”船上能坐的人不多，眼下这一船只够灵寂洞，外加一个应清江，张奎五和苗心然便上了另一只船。
喵师傅看着长老们，皱了皱眉：“小孩子别打听那么多。”
倒是三师姑，转过头，耐心地解释了起来；“你知道归墟为什么能成为无底之谷，汇聚天下众水吗？因为归墟封印着上古火龙一脉，有他们的烈焰在，多少水，都能……”
“哎！可是很多年前归墟的火龙就已经纷纷陨落，只剩烈焰了，怎么会突然多出一条呢？”五师姑愁眉不展，从寒不渡脖子上把吊死鬼的绳子解了下来，“你们上了归墟飞舟小心些，即刻出发回宗门，我们去助师傅们一臂之力。”
寒不渡点点头，伸手揪出身后的小熊。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了小舟，就紧紧地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一副自闭的模样。
神梦道师祖和青阳师祖在，火龙还不至于能突破防守，上了归墟海面。它似乎自知逃跑无望、复仇无门，竟哈哈大笑：“我死之后，且看归墟秘境还当如何！”
说罢，它奋力一搏，拼死将尾巴甩向归墟的上升通道……
“我敲！”寒不渡眼睁睁看着巨大的火龙尾巴，甩向了自己，下一秒，应清江就抓着他，两个人重重地摔在了深海海面，冰晶碎了一地。
紧接着，深海的海底似乎突然空了一块，巨大的漩涡出现，寒不渡呛了好几口水，迷迷糊糊地把小熊塞进了袖里乾坤，祈祷着它不会被憋死。
“寒不渡！你在哪里！寒不渡，抓住我的剑！”刚刚下落的一瞬间，巨大的冲撞力让两人的手分开，眼下漩涡呼啸，应清江急得大喊。
“小结巴！”寒不渡奋力把手伸出水面，高呼，“我在这……”
两只手牢牢地握在了一起，然后随着掉落的一片阴影，一齐卷进了漩涡中，无影无踪……
神梦道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这里面必定有问题！归墟即将塌陷，先撤离！”
青阳师祖点点头，一回头，只看见门下弟子全都脸色铁青：“师尊，不渡他，被那孽龙波及，掉下来去了……还有那无情道的小子。”
青阳师祖两眼一黑，恨不得自己跳下去。
好在玄天宗里有命灯，至今没有消息传来，寒不渡他们俩应当还能活着。眼下还有更多弟子需要他们保护。
青阳师祖一咬牙：“我们先走，等人撤离了，我们再进来找不渡。”
“呕……”不知过来多久，寒不渡感觉自己在一片沙滩中醒来，脸上满是细密的沙粒，他又连连吐了几口水，想要揉揉心口，却手中一阵牵扯，回头一看，哦，是应清江！
应清江不知在漩涡中遭遇了什么，随身佩戴的灵剑竟然碎裂了一半，上面还耷拉着截海藻，他的嘴角还有一丝血迹，看来受了不轻的伤。
寒不渡这才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叹了声倒霉，又急忙从袖里乾坤中放出了小熊。还好还好，时间还不算长，小熊晕了过去，但还没死。
“嘶……”寒不渡的动静，终于叫醒了应清江，他皱着眉头，只觉浑身剧痛，胸腔似乎像要炸了一般，但抬头看见活蹦乱跳的寒不渡，心里顿时一松，嘴上却不饶人，“你怎么回事？在漩涡里，妙笔就跟不会用了似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保护自己。”
寒不渡被反骨小弟训得一愣一愣的，顾不上生气，他发现了另一件事：“应清江，你说话不结巴了哎！”
这些年，应清江的结巴好像是有在慢慢变好，一口气能说三四个字不重复，但是像今天这样如此连贯表达的，还是头一回。
应清江张了张嘴，想要验证一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寒不渡高兴了没一会，就愁眉苦脸起来：“清江，咱们这是在哪啊？”
不知为何，这里的灵力限制感觉很严重，只剩下一点练气期的灵力循环感觉。再抬头看看四周环境，已经不是归墟特有的灰蒙蒙昏暗天空，而是就像正常的一个世界，甚至还有，悬挂着的太阳？
“可能我们被漩涡冲到陆地上了吧。”应清江不自在地清清嗓子，他还没有习惯。努力撑起身子，他说：“我们先去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寒不渡自然赞同，他心虚地看了看应清江腰间的断剑。见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干脆也就不主动提了，海带就粘上头吧，只当是储备粮了——小结巴好不容易不结巴，万一给他怒急攻心，气回去了，怎么办？
小熊也醒了，蔫头蔫脑的，孩子也受苦了。
这片沙地荒凉而浩瀚，两人走了大约要有一天，也没见着人家，好在袖里乾坤中有不少异兽尸体，应清江还能凝结出一些冰水，眼下也不管这异兽生前有没有开了灵智了，吃就完了，活命要紧。
玄天宗内，复命完毕，灵寂洞众人看着两盏还在跳动的命灯，松了口气，好在两个小家伙还活着。
长风师祖冷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师姐，”五师姑叫住了杨依依，空灵的嗓子飘荡在灵寂洞的夜里，“师姐，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你不要伤了灵寂洞，这是我的家。”
杨依依脚步一顿，捏紧了不渡送给她的玉珏：“师妹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第39章
寒不渡终究一屁股瘫坐在沙漠之中，走不动了。他摇了摇应清江的手：“你还有多少修为？怎么就凝了这么点水出来，不够我俩活着呀！”
应清江没说话，默默举目眺望四方，入眼还是漫天黄沙。小熊已经筋疲力竭，被应清江背着走了。
寒不渡伸手就要扣住应清江的脉门，看看他的修为，照道理说，他从筑基退到炼气初期，应清江金丹应该能保留多一些。
“住手！”小结巴反扣住寒不渡的爪子，流利地脱口而出，“男男授受不亲！”
“屁！”寒不渡都快气笑了，从小睡一张床的交情，你跟我说男男授受不亲？他一跃而起，猛得一扑，应清江一个踉跄，竟真的被他扑倒在黄沙上。
寒不渡洋洋得意，翻身坐在应清江的肚皮上：“授受不亲？我看你嘴巴现在会说得很，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真是一身反骨的……”
应清江面色扭曲：“起来……我喝了一肚子海水！”要不是修真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寒不渡这么一坐，他就能把一肚子海水吐出来了。
死里逃生，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这片黄沙，但两人心情还是很好的，干脆借此玩闹一会。只是推搡打闹之间，寒不渡无意中，反倒是摸上了应清江的脉门。
气氛陡然凝结。
寒不渡难以置信地死死按住应清江的手腕：“筋脉断裂、无情道毁？”
应清江不自然地想要抽回手：“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能无情道不太行，回去我看看让师父给我治治，不行正好趁此机会去百炼阁，换那个金刚不坏之身。”
寒不渡已经想明白了。归墟之可怖，连长老们都不敢轻易进入漩涡救人，而应清江护着自己穿过漩涡，又怎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出？
他脸色铁青，收起玩世不恭：“起来，从现在起，你不许再运用任何灵力，不喝水我们忍得住，可以找别的水源。尽快出去，找碧云府给你治疗。”玄天宗医修门派碧云府，还是很厉害的。
应清江不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只得讷讷地嗯了一声，拍拍身上的黄沙，跟在了寒不渡的身后。
摸摸腰间的妙笔，寒不渡面色凝重。
玄天宗正在掐算两名弟子的下落。只是算来算去，两人方位似乎都不在人间和修真界。那么可能的地点只剩下了三处——
“幽冥海，血魔岭，万妖窟。”喵师傅皱眉。
无论进了哪里，都不是什么好去处。能够讲究一点文明的鬼修、魔修、妖修，都各自在修真界有一块地盘，而这散出他们的大本营，留下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喵师傅倒是不怕万妖窟，那是他的大本营：“我先带着四师弟回万妖窟看看。”
五师姑犹犹豫豫，二师叔先开了口：“明月，你不必回幽冥海那地方，我有朋友在那，我去送个信便可。”
只有魔界，无人涉足。长风师祖起身，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那我便去血魔岭走上一遭，把我那不成器的徒弟领回来。”
寒不渡若是此刻知道玄天宗发生的事情，必定悲从中来：长风师祖，你连不成器的徒弟都没有了哇！
沙漠进入了夜间。两人随处找了个沙丘，坐在了背风处。在沙漠里，如果迷失方向，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寒不渡本想借着满天星辰，找一找北极星的位置，再定睛一看——
他对天发誓，倘若再有机会，他一定好好学习！他根本，认不出北极星！
高估自己了。
寒不渡躺下，陷入深夜EMO中。
“唧唧，唧唧。”小熊哼哼唧唧地挤进了两人中间，不知是饿了还是冷了。
寒不渡揉住熊脸，忍不住吐槽：“你说你好歹也是个猛兽罴，你都不会自己找方位出沙漠吗？不行你不能搬点动物好朋友救兵来吗？你听得懂我说话吧？你不能比仙鹤们还笨吧？”
一连串问句，让小熊陷入了深思。
应清江不忍听闻，仿佛看到了当年被寒不渡哄着干活的自己，把头扭到一边，闭目养神。
寒不渡嘎吱嘎吱嚼着应清江袖里乾坤中的果子，这是他们搜集了打算参加评比的，现在用来充饥解渴倒是很不错：“哎，你说我这个修真路，干脆叫荒野大求生得了，出了海洋，就是沙漠，天上地下，还有哪里，我去不得？搞个直播，肯定很火……”
应清江有理由相信，寒不渡吃的这种果子，应该有话多的副作用。
小熊什么时候跑掉的，两人不知道；但等到两人再次被一团冰凉凉的毛茸茸平挤醒时，耳边竟传来了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吼叫。
小熊得意地扭着屁股，还在往两人中间挤。
寒不渡大惊失色：“这这这，好像虎啸？”而且虎啸的内容，听起来好像很不友善啊……
两人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恐怕也做不了那武松，打不了虎吧？瞥了一眼断剑，应清江和寒不渡对视一眼，迅速知道了对方和自己心意相通，默契地为对方点赞——
“对，干就完了。”
“对，走为上策！”
“我跟你默契真是稀烂！白瞎了这么多年！”寒不渡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边咯吱窝夹着一个不省心的，“跑啊！”
傻子才头铁地硬上呢，一个练气初期，就身体好那么一点点，另一个练气初都摇摇欲坠了，还真打算一个滑铲把大号金渐层干掉是吧？
“前面好像有光！”跑着跑着，寒不渡突然一喜，有光，那应该就有人烟了！
身后虎啸声渐渐小了下去，寒不渡也带人跑到了那光的附近。
只见远处竟真的是一片小小的村落，此刻田头地间竟然点着不少蜡烛，人人都在弯腰劳作着什么。
虽然不知道夜里在种什么粮食，但是久违地看到这一幕，真让寒不渡老泪纵横：“啊，还是让我去做种田文男主吧！我愿意一顿吃八个馍，安安心心到老！”
“你不是爱吃肉包吗？”应清江冷不丁地插了一嘴。
“就你有嘴！”大哥暴躁！
虽然看见了貌似正常的一幕，但屡屡翻车的修真路，已经让寒不渡长出了全新的警惕型大脑：“我们先不进去，在村外观察两天，一切如常再进去打听。”
村落里的人直起身，四处闻了闻，空气中有股怪怪的味道，似乎，不是他们想要的。想到这里，大家一切如常，继续“耕种”。
一连观察了三天，寒不渡和应清江还真发现了这座小村落与众不同的地方。
“一般来说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怎么他们刚好反过来？”寒不渡皱眉，百思不得其解，村落防守严密，他们轻易进不去，只是四周依旧都是黄沙，似乎想要得到出去的情报，绕不过这个小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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