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处琼楼玉宇的楼阁,四周有碧池环绕,数尾锦鲤在池中自在游玩,富有趣味儿。
刘太后靠着白玉石栏,正在投喂池中的锦鲤,她生得端庄大气,气质舒雅贤惠,她余光看见了徐徐而来的阿檀,亲切地唤了声:“福安,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阿檀淑女微笑,亲嫂子,你还不如别盼我来呢。
“皇嫂,多日未见,你的气色见好啊。”
刘太后面带着温柔的笑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让阿檀坐下,她说道:“骞儿懂事,昨儿个太傅还向本宫夸赞了他,本宫这个当娘的也不好一直拖着病体,只能振作起来为骞儿挡风遮雨。”
阿檀保持假笑不变,又是老一套的抱怨,烦!
【阿檀,我先下线啦!有事召唤我呀。】
系统006号没有义气的直接开溜,上次阿檀对它说过的话,006号没有回复,一人一系统权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芥蒂的种子已经种下,阿檀又怎能对系统006号彻底放下心呢?
暂且不论上次她们的争执,现在的系统006号面对刘太后时是能溜就溜,她很喜欢说一些废话,绕来绕去的,就跟念经似的,很容易让人犯困。可偏偏她是太后,阿檀还得给她面子,所以一进宫阿檀就戴上了假笑的面具。
“皇嫂说的都对。”阿檀也不客气,优雅地吃着糕点,一边敷衍着刘太后。
有美食当前,她的唠叨自己还能勉强听上一听的。
“福安,本宫听闻一个事儿,说是你对宁玉泽极为上心?本宫有些担心,怕你被心怀不轨之人所骗。不过那人是宁玉泽的话,本宫就能放心了。”刘太后用宫女递来的绢帕擦了擦手,状似不经意地问了问阿檀。
阿檀没有糊弄刘太后,她既然会问自己,那说明已经把这件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她先吃完了这块小巧的糕点后,才慢慢悠悠地解释道:“皇嫂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刘太后拿出长辈的口吻,含笑道:“福安也大了,从前那个吵着要夜明珠的小姑娘如今都亭亭玉立,不知不觉福安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本宫只有你这一个亲小姑子,当然要为福安多多着想。这样先帝才不会对本宫有怨言呐。”
阿檀算是听明白了,自己的这位好嫂子是想当红娘了啊,可怎么说也不能把自己和宁玉泽牵线在一块儿吧。
她就是块难啃的硬骨头,阿檀还是更喜欢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人,所以宁玉泽就算了吧。
阿檀为了打消刘太后想拿自己做筏子的想法,坦言道:“那都是谣言,信不得。我是给了宁玉泽一个荷包,但那只是赏赐,也算是赔礼吧,我不仅给了她荷包,还给了补药呢,皇嫂这就不知道了吧。那外面的谣言肯定没把补药的事儿给说了,所以才会让皇嫂你误会。”
刘太后不免有些失望,她看着阿檀那张娇艳的漂亮脸庞,暗想着:这个福安性子刁蛮,浑身上下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张脸了,没有一个男人见了不会心动,甚至还有一些大胆的女子给福安表达了心意,仅凭着这张脸就没有人会舍得让她伤心。如果用福安勾住了宁玉泽,那对骞儿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但刘太后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淡笑道:“你们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啊,都让福安你心甘情愿给宁玉泽赔礼,这可是奇闻。”
阿檀把两个人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刘太后就仿佛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似的,又让她们变得暧昧不清。
阿檀唇边的笑容微扬,让她眉眼生动,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笑起来的模样更是撩人,她也不气恼刘太后的装傻,反讽道:“因何赔礼?说她是我的一条狗罢了,这话着实伤人,所以后来我就向她赔礼了一番,毕竟皇嫂还需要收揽宁玉泽的心,我也不好让皇嫂你难做,这才亲自给她赔礼了呢。补药是担心她会被我气出了病,特意买给她的,就是件小事,没曾想被捕风捉影的小人给当了真。”
她嗔怪着宁玉泽,像是在埋怨着她,这态度瞧着倒有几分亲昵。虽是在骂人,但嗓音娇软缠绵,骂上这一句,怕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美人恩赐。
她话中的伤人之言,在此刻的刘太后耳中像是在辱骂她一般,宁玉泽是阿檀的狗,那她这个需要收买宁玉泽的太后,又是什么东西!?
阿檀学会了和刘太后一样的装傻,装作没看见刘太后的眼神,她皱起黛眉歉意地掩了掩唇,说道:“瞧我这张不饶人的嘴,怎么又无缘无故地骂起了宁玉泽了?也难怪那天宁玉泽给我甩脸子看,哎呀,我这性格向来就是如此无法无天,谁让父皇和皇兄一直都宠着我惯着我,没法子,我现在想改也难改了,就是希望宁玉泽宁大人可千万不要记恨上我呀。”
她忽而笑了笑,对刘太后娇俏地撒着娇,说道:“不过我才不怕呢,就算宁玉泽记恨我,我还有皇嫂保护我呢,还有骞儿,咱们可是皇家,一个宁玉泽还能压制不住?对不对啊,皇嫂?”
只有傻白甜才能打败刘太后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东西,既然你惦记着我,那就别怪我反击了。
刘太后垂眸看着阿檀握着自己的手腕,硬是挤出了一抹笑来,憋着心里被阿檀气出来的火,说道:“对极了,皇嫂会保护福安的。”
她的样子现在绝对不算好看,因此阿檀“噗呲”笑出了声来,她明媚动人,在这处琼楼玉宇中,无人能夺走她的风华,她的倾城绝代。
她这次可是真心诚意的对刘太后露出了笑容,不得不说把人呛的说出不来话的感觉可真爽。当了好久的无脑公主,今儿个算是爽快了一次。
刘太后扯唇干笑着,她身边的心腹见状赶紧出来给刘太后分忧,说道:“太后娘娘,您之前不是还吩咐奴婢给福安公主备了些名家之作,让福安公主陶冶情操么?”
刘太后失笑道:“对对对,瞧本宫这记性,福安啊,你琴棋书画四艺算不得出色,虽说你是天家公主,可女子应有的贤良淑德和才气你还是要有的,这些书籍都是京城最有名的才女之作,你回去好好细读一番,等下次本宫见了你,说不定要考核你的。”
阿檀面不改色地松开了刘太后的手腕,拿起绢帕擦了擦,揶揄道:“皇嫂这心思若是让母后知道了,定会感慨自己的好眼光,定下了你这么个贤惠的儿媳妇。”这刘太后真是脑子有病,不去为难旁人,反倒来为难自己,服了。
刘太后淡笑不语,挥了挥手让心腹宫女去拿书籍。
结果阿檀一看,就见到了其中有一本是着着白玲珠的名字。她翻了翻,计从心来,她看了几眼,随后摇了摇头,说道:“皇嫂啊,有些话我还是得说的,这位白姑娘的诗集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
“怎了?”
她随手指了指,责怪地说道:“这首我曾经在父皇的藏书阁里看见过,是前朝一位诗人所留,这孤本没想到白姑娘那儿也有,恐怕白姑娘并不知晓藏书阁也有一本,所以才敢如此胆大的拿出来剽窃。”
刘太后冷下了脸,她看了看这诗,又听着阿檀的叹息,似是感到脸颊发烫,刘太后只好迁怒在心腹身上,她沉声训斥着宫女,说道:“秋霜,亏本宫对你一向放心,结果就出了这一桩祸事,出去跪着!”
秋霜没有怨言,只是懊悔地说道:“是奴婢办事不足,还请皇后娘娘和公主恕罪。”
阿檀没有参与刘太后惩治下人的事情,她继续翻看着白玲珠的诗集,偶尔目露惊艳,没想到这才女系统还是有些本事的,这本诗集确实有几首好诗。但,那又如何,从今儿起,白玲珠的才女之路就走到了结尾。
藏书阁根本没有阿檀所说的那本孤本,但是她既然敢说白玲珠剽窃,那就说明已经做好的万全准备。至于刘太后会不会去藏书阁寻找那本书,那自然是不会为了一个白玲珠而大费周章。所以白玲珠即将面临的难题是无解。
不会有人去怀疑阿檀的话是真是假,这就是身份地位带来的便利。她是尊贵的福安公主,没有人会认为是阿檀故意冤枉的她,只会觉得白玲珠真的是剽窃了孤本上的古诗。
白玲珠不是喜欢给人身上泼脏水吗,那阿檀就给她泼回去,身败名裂只是一个开始。
阿檀带着一批赏赐回了自己的公主府,她提裙跨过门槛,对管家吩咐道:“把本宫一直护着育婴堂的消息放出去吧。”
“老奴立马着手去办。”管家犹豫地看向阿檀,反问道:“公主暗地里资助育婴堂已经有十多年了,为何现在突然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是不是有人想要伤害您?”
为何要传出去?那当然是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白玲珠口口声声称阿檀挥霍无度,不体恤百姓,可育婴堂的事情被众人皆知后,谁也不可能再说阿檀一句坏话。
这京城大大小小的育婴堂每月光需要买给老人孩童的粮食都需要一大笔银钱,就更别说资助了十年,谁还敢说阿檀挥霍无度?
阿檀堵住了悠悠众口,只要等白玲珠的剽窃一事发生,那些人就会朝着她攻击,成了另外一个发泄口。谁让白玲珠在戏耍她们呢?
阿檀对采盼使了个眼色,采盼过去把半跪着的管家扶了起来,先皇后是边疆大将军的长女,这座公主府的一切布置和人手也是先皇后给她安排的。管家是边疆大将军身边的一位受了重伤的将士,他没有再踏入战场的可能,所以先皇后就让他替阿檀看守这公主府。
阿檀笑道:“没事儿的,本宫可是福安公主,谁也伤不了本宫的。”
“那就好那就好。”
“罗叔,注意点儿自己的身体。”
管家急忙应着阿檀的话,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阿檀的背影,那红衣模样,真像当年的大姑娘啊。
采盼追在阿檀的身后,说道:“公主公主。”
阿檀问道:“有什么事儿就说。”
“奴婢之前见到宁大人了。”
阿檀双脚停了下来,狐疑道:“你在哪看见了?”
“就在栖凤宫外啊,奴婢见她和圣上在一起。”
阿檀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瞪了这丫头一眼,道:“本宫还以为你在栖凤宫见着她了。”
在刘太后面前说宁玉泽的坏话不可怕,可怕的是本人在场,那才是真的尴尬。不过刘太后也不会留个外臣在栖凤宫,都怪这个采盼说话大喘气把自己给吓着了。
这次阿檀没有回自己的小竹楼,因为今儿像是要下雨的样子,那边竹楼哪哪都好,唯独下雨的时候格外吵闹,谁让那边种着一大片竹林呢,那雨滴敲敲打打地,不热闹才怪。
“公主这些帖子奴婢都给您剪了?”
阿檀点点头,“都是些懒得去见的人,留着她们的请帖也没有什么用。”
有用的请帖都在她手里呢,阿檀看了看,都是那几位姑娘的请帖,阿檀把它们搁置在一旁,提笔写起了信。
她还是不要答应其中任意一位姑娘的请帖了,别到时候又需要让自己去劝架,先请她们来公主府上一聚,等过几日江南的花送来了京城就开茶宴,这样一来就能见她们两次了。
这雨说来就来,本来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又因为乌云密布,所以黑压压的,让人抬头望天都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雨水顺着房檐落了下来,采盼看见还有扇窗开着,急忙收起了它,随后点燃了熏香,意为驱赶那些蚊虫。
阿檀听着这雨声,手中的笔忽然就不想写了,她说道:“采盼,去把那藤椅给本宫搬来。”
她使唤着采盼,把狼毫放在了一旁,从房中拿出了一把琵琶,她调了调音,说道:“采盼啊,给本宫弹一曲吧。”
“公主,你也得等奴婢把藤椅给您拿来呀!”
“你真磨蹭。”
“公主!”
阿檀嫌弃地说道:“行吧行吧,你慢慢搬。”
她也不等采盼,自己戴好拨片,微侧着脸,专注的望着这把琵琶,广袖从腕处滑落,紫玉镯不小心碰到了琵琶,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阿檀指尖拨动,琵琶的声音从这间房一声递着一声送了出去。
院中的雨打芭蕉叶,又或是下人躲雨的嬉闹声,都将和琵琶夹杂着,难舍难分。
采盼扶门而望,心里则对刘皇后鄙夷不屑,她的公主才不是一个四艺不通的人,因为公主的顽劣就忽略了她自身的优异,如果先皇后还在世,一定会慈爱的看着公主,夸赞一声,绝对不会像刘皇后这样恶意地贬低公主。
这时,有宫女对着采盼招了招手,她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那宫女脸上还有水珠,采盼给她擦了擦,听完了她的话后,说道:“好,等会子我就给公主说。”
“好勒采盼姐。”
宫女离去的影子被阿檀察觉,她指尖停在了弦上,反问道:“怎么了?”
“公主,是宁大人她在侧门呢。”
阿檀挑了下眉,看来是因为今天一直提她,所以才把她给催来了,邪乎得很。“你出去打伞迎迎她,本宫刚在宫里说了她的坏话,若是让她再淋了雨,那本宫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公主竟然这么好心?”
阿檀捻起桌上的葡萄朝着她砸过去,笑骂道:“多嘴!”
不过,她为什么又来了?
阿檀那时为何会抗拒刘太后的说媒,不仅仅和宁玉泽的性格有关,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阿檀看不透这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这让习惯占据领导主位的阿檀无法接受,虽然她很欣赏这个女子,但也只是欣赏。
她没有因为宁玉泽的到来停下她手中的事情,琵琶声余音绕梁,上衣着粉,下裙为绿,换上常服的阿檀俏丽中不失贵气,唇边的一抹温柔笑意恬静美好。
当宁玉泽撑伞来到此处时,抬起伞面就看见了这一幕,她眼底泛起惊艳,平静地心房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宁玉泽明白这是被阿檀的美丽所击中了,都说福安公主是天姿国色,她从前曾未对阿檀上心,所以这种美貌对宁玉泽没有太强的吸引力,可是如今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倾国倾城。
“公主。”采盼可不怕宁玉泽,她只知道宁玉泽看公主都看得入迷了,整个就是一登徒子!
她出声打破了这个暧昧的氛围,唤醒了宁玉泽。
没有采盼想像中的手足无措,宁玉泽坦然自若地将伞倚在了墙根,她的腰身纤细,所以会有种文弱感,很难把她和文武双全幻想在一起。
阿檀已经停下了双手,她抱着琵琶,双眸凝视着宁玉泽,口吻笃定,道:“你刚刚在冒犯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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