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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出一个灵气复苏(玄幻灵异)——宁世久

时间:2023-09-07 07:24:20  作者:宁世久
  半透明的面皮裹着紧实的肉馅,骨汤顺着扁食的面皮滴落,但增加鲜味的海苔碎和芝麻还粘在面皮上。
  卷发青年犹豫了一会儿,才一口咽下。
  没有好吃到附加特效的地步,就是普普通通,用料新鲜,制作仔细,味道鲜美的一碗骨汤偏食。
  虽然回家后,天使先生就给了他一杯热牛奶,让他喝下,为他安神。但直到此刻,扎实的热食落肚,那些惨叫,哀嚎,哭泣,呜咽,暗沉的血迹,青灰的面孔,弥散的蓝紫荧光,和丧尸球中那只未完成的巨大灰茧里,扭动抽搐的庞然蛇般黑影……才逐渐从他的耳边,他的眼前,散去。
  勒壹的思维回归正道。
  嗯,为了创作出最好的天使雕像,天使先生到底是什么性格,必须做个了解。
  这点献身的觉悟他还是有的,只是同居而已,虽然能互不打扰地进行观察最好,但这点献身的觉悟他确实有的。
  满心安详的勒壹想,洗脸漱口,还去厨房洗了碗放回碗柜。
  他躺回床上的时候,天尚未亮起。
  昏暗的小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开着空调同时盖着厚被子,勒壹回归夏天最舒适的状态,将素描本翻到新的一页。
  两眼迷蒙地画了一会儿,卷发青年意识到自己勾勒出了一个未完成的丝茧。
  不,不是未完成的丝茧,而是一个掉下来,裂开的丝茧。
  茧里没有虫蛹。
  细密铅灰线条排列出的轮廓,是一个小女孩酣睡中翘起的嘴角。
  ***
  “嬷嬷,嬷嬷,”一个光着脚的小丫头跑进宽敞的棚屋,“嬷嬷,乡民们在山上发现了……发现了那个!”
  棚屋里,端着竹条编织的簸箕,一个佝偻的老妇人正将簸箕里的新鲜桑叶,洒进架子上的一只只圆盘形簸箕里。棚屋天窗漏下日光,可以看到圆盘型簸箕里铺满桑叶,桑叶间,一只只小指长的白色蚕虫缓慢爬动,张着嘴大快朵颐。
  “三丫,”处变不惊的老妇人回头,教训自己的孙女,“讲过几次了,你以后要接我的位子,可不能在乡民眼里落个没羞猴儿的样子。快去洗把手,饿了么?桑叶采回来了么?他们找见了什么?又是上次那样的磨盘大菌子?”
  “不是,不是!”三丫急得跺脚,“是娃娃,女娃娃,乡民们在山上的桑林里发现了一个女娃娃!”
  她晒成褐色的小脸露出期待兴奋的神色。
  “嬷嬷,是不是?是不是那个?”
  等待嬷嬷回答的三丫,看到嬷嬷丢掉了手中的簸箕。
  簸箕里擦干净的桑叶撒了一地,老妇人完全不顾,她旋风般从棚屋里冲出去,跑得比没羞猴儿般的三丫还快,路过溪边的时候,还蹦起来从晒衣场的竹竿上扯下一面今早晾晒上去,没有染色的绸缎。
  “哎嬷嬷!等等我啊!”
  三丫拔腿追上去,婆孙两个匆匆上了山。
  不用人指方向,往此刻山中人声最嘈杂的地方去就是。山坡上的桑树林今日挤了不少人,桑尾村大半男女老少都围在这里。
  这些男女老少,身上或多或少能见到一两块丝绸做的大小件。或染色失败黯淡脏污,或制作精良富丽堂皇。而无论穿什么戴什么,他们看到后来的婆孙两个,都一样让开道。
  “蚕巫来了。”
  “是蚕巫。”
  “蚕巫,你看这个!”
  被称为蚕巫的嬷嬷已经看到了,坐在树杈上,看起来周岁左右的女娃娃。
  女娃娃齐耳短发是新鲜的、刚纺出的丝线颜色,阳光下泛黄的白。散乱短发遮掩的一双眼睛更是与周围的乡民不同,是少见的淡粉色。
  现在这双眼睛透过刘海的缝隙,打量树下的人们,同时女娃娃胖如藕节的手不停,摘下一把桑叶往自己嘴里塞。
  不需要更多证据,蚕巫高兴的大声宣布:
  “是东宫!
  “蛾母保佑!新东宫诞生了!”
  东宫,偶尔会从某年新蚕中诞生的女孩。
  山野中,又或者某户人家的簸箕里,她突然出现,犹如精怪。
  小小一团,圆胖可爱,但成年之后,她会代蛾母统领整个天蚕乡,作为将军,抵御外来的邪兽。
  心中早有猜测的乡民们,在蚕巫说出“东宫”二字时就欢呼起来。他们互相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又说“蛾母万寿”、“东宫保佑”,直接对着树杈上茫然的女娃娃作揖。
  “请东宫轿!点篝火!开仓库!”蚕巫又喊,“各家回去洗手净面,今夜拜蛾母娘娘!”
  “嘿哟!”
  男女老少大喊着回答,桑林上飞到半空盘旋的鸟群久久不敢落下。
  然后成年人高高兴兴回家,一边走一边回头望,慈爱眼神不离树杈上女娃娃左右。三丫则招呼着小孩子,跑进更深的桑林中。
  蚕巫捧起洗干净晒得暖烘烘的白绸,踮起脚尖,将树杈上满脸茫然的东宫抱了下来。
  白绸裹住东宫,蚕巫又用手梳理她黄白的短发,小心地将她发间的枯枝残叶捡出来,再脱下自己的外套,擦干净她沾染青色桑叶汁水的手指。
  看起来才一岁的东宫,力气却是大得很,视线叫地上野草吸引走的她伸手去拔,却叫蚕巫先一步拔起了那奇怪的,和桑叶不同的,细长的叶子。
  老人干枯的手巧妙压折草叶,又想去拔另一根野草的东宫回过头,好奇地盯着她动作。
  一只草蟋蟀塞进她手里。
  咦,没见过的小东西。
  东宫举起草蟋蟀,在阳光下翻看,不打算尝尝它的味道了。
  她玩了不一会儿,四个粗粗在溪里洗了一把的健壮的汉子,抬着一顶同样刚被妇人们从仓库里拖出,在溪水里洗净,装饰彩花,绸缎包柱,轻纱做罩的小巧轿子,上山来。
  蚕巫轻轻拍了拍东宫的背,发现东宫只顾捧草蟋蟀在手心,深思什么大事般盯着,不由露出一个笑容,抱起她,撩起轻纱,将她放进了轿子里。
  轻纱又放下,再次换了个环境的东宫坐在软垫上,身下铺了厚厚一层各家拿出的新鲜桑叶。
  她放下草蟋蟀,捡起一片桑叶。
  短短的手指合拢,折,折,折。
  力道太大,桑叶撕裂成两半。
  四个健壮汉子抬起轿子摇摇晃晃下山,蚕巫走在边上,隔着轻纱瞧她,满脸微笑。
  东宫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诱拐了,她又一次陷入沉思,花了几个呼吸得出结论,将撕成两半的桑叶塞进嘴里。
  桑尾村的村庙前,篝火已经点燃。
  四个健壮汉子将东宫轿停放在神龛前,蚕巫连忙去点庙里的油灯。
  正是黄昏,所有油灯都点亮了,桑尾村的村庙从未在夜里这么亮堂过,就连神龛上泥塑的蛾母,都不再显得狰狞。
  昏黄灯光在蛾母宽大的蛾翼上流动,照亮蛾翼上鲜红的眼睛。
  头顶垂下的触角是白绒绒的羽毛形状,突出的黑色复眼是溪里挖出的剔透石头。石头打磨成虫瞳的形状,灯光一照就显出复杂的水流般花纹。
  极其精细的泥塑像,足以证明乡民们对蛾母的爱戴。
  一年又一年,天蚕乡永是祥和的天蚕乡。
  三丫又带着小孩冲了回来,这些小孩用衣服兜着刚采下来,用棉布擦干净的新鲜桑叶,簇拥在神龛下,将一把把桑叶丢进轿子中。
  一边丢,这些小孩一边唱:
  “缫丝缫丝,东宫在南;
  “纺丝纺丝,东宫在西;
  “织丝织丝,东宫在北;
  “染丝染丝,东宫往东;
  “东宫往东飞,飞去见蛾母,带走蚕病一百年,带回新蚕献星天!”
  根本听不懂的东宫:“?”
  食物淹没,不知所措。
  有些吓到的她手上不小心,扯坏了草蟋蟀。
  东宫偷摸摸回头,寻找蚕巫。
  蚕巫在和村长说话。
  “……没想到轮到我桑尾村出了东宫,接下来几十年,蚕病桑病都不会来我们村了,哈哈。蚕巫,我已经选了十几个人,组好东宫出巡的队伍,都是力气大脚程快的好小伙儿,但感觉还是不够,毕竟要抬着东宫走遍整个天蚕乡的城村。你看看,要不要去桑头村喊几个年轻男人添上?”
  “可以,再添上我。”蚕巫说。
  村长吃惊地看她。
  “蚕巫,不是我说,你这一大把年纪了,万一倒在半路上……”
  “你管我。”蚕巫别他一眼。
  老妇人又回头看小轿里的东宫,刚好看到东宫睁着懵懂无辜的眼睛,拿着松散开的草蟋蟀看她。
  对视几个呼吸,东宫缩进了桑叶堆。
  “哎?怎么坏掉了呢?”
  蚕巫走回小轿前,拿起软折的野草,看一眼东宫,发现东宫没有抢回野草,才笑着重新编织。
  重新复活的草蟋蟀回到东宫手里。
  她惊奇地玩了一会儿,在歌谣里慢慢地闭上眼。
  蚕巫低声诵念:
  “蛾母千寿,蛾母万寿。保佑东宫健健康康,保佑东宫平安结茧。”
  哎?可结茧是很耗力气的事哦,那我该睡觉了。
  她握着草蟋蟀进入梦乡,而蓝星上,勒壹睁开了眼睛,往脸上一抹,摸到一手冰凉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吧,茧女是成年后超级能打,守家卫国的祥瑞。
  但现在不可能长大了……
  ——————
  快祝我生日快乐!(嚣张)
 
 
第13章 银桑树(10)
  第二天,上午。
  苏虹市没有封城,却戒严了。但瑟芮法安依然拿着勒壹的钱包出门,然后成功带着鲜切鸡,鹌鹑蛋,以及上次采购没有买,勒壹家里备的已经不能用的几种调味品,返回家中。
  全不似在热暑八月末的太阳下步行了两公里,浑身不见一滴汗的红发天使步入厨房,首先看到的,不是他昨日清理得宛若崭新的灶台和流理台,而是乱七八糟堆了一些东西的工作间。
  勒壹当初将三十平厨房改造成工作间时,肯定没想到还会有另外的人使用他家厨房。
  不值得惊奇,瑟芮法安当然知道勒壹捣鼓他那些“小东西”时,是什么习惯。
  红发天使惊奇的是,将这个原本是厨房,却挪做工作间的宽敞明亮房间弄得乱七八糟后,卷发膨似鸡窝的青年,此刻却是站在开火的灶台前,端着一个锅子,很认真地在烧东西。
  瑟芮法安将手里的鲜鸡和鹌鹑蛋放进冰箱,调味料各归其位,然后才凑到流理台边,看勒壹在干什么。
  他刚好看到,卷发青年用一支大铜勺,在白色案板上划下香甜四溢的一笔。
  案板上有好几个同样散发香甜气味的凝块,琥珀的颜色,透明的质地,刚刚成型、略比室温高几分的温度。勒壹拿起一把油画刀将这几个凝块铲起来,又放下油画刀换成筷子。
  筷子沾上锅中尤带余温的糖浆,点在凝块边缘,青年另一只手灵巧地单手操作,粘上翅膀和腿。
  只是几秒,一只栩栩如生的糖画蟋蟀就诞生了。
  瑟芮法安再抬头环顾四周,看到了三只草编的蟋蟀,两只白纸折的蟋蟀,画在纸上贴在冰箱上的蟋蟀,以及嗡嗡作响的3D打印机里,正在成型的蟋蟀模型。
  红发天使也就离家了一个半小时,短短九十分钟,某美术工作者是像天使长了八只翅膀那样长了八只手,才肝出了这么多只不同样不同种的蟋蟀吧?
  瑟芮法安只有一个问题。
  “契约者,放在微波炉里的早中餐你吃了么?”
  甚至不知道他回来了的勒壹迷茫抬头。
  微波炉就在这个时候发出叮的一声,红发天使看过去,微波炉的门咔哒打开,露出里面刚刚烤好的软陶蟋蟀。
  再看,瑟芮法安准备好的早中餐,为了不占流理台上的空位,被勒壹放进了洗碗池。
  红发天使什么都没说,软陶蟋蟀飞出来,落到勒壹的工作台上,早中餐也自觉重新进了微波炉。
  咔哒门关上,无形的手转动微波炉的转纽。
  叮的一声,微波炉再次开始工作。
  “饿了吗?”他和善地对勒壹说,“先去外面餐厅坐下吧,我收拾下这里。”
  面对这张脸,勒壹很难说不字。
  五分钟后,他坐在胡桃木的餐椅上,餐桌另一端是一字排开的八只蟋蟀。
  勒壹低头看到贴在同款餐桌上的便利贴,以及便利贴上“契约者,为了我们的项目,请保持良好的三餐习惯,你的早中餐在微波炉里”这一行字样,不由真心实意地向瑟芮法安道歉。
  “对不起……我没看见这个……”
  “没关系,”瑟芮法安在厨房里说,“下次我会注意贴在更显眼的位置。”
  进展到这一步,社恐已经无法将对话进行下去了!
  如果是同学间发生这种对话,勒壹会臆测同学闲谈中说了他的不懂事,很快周围人都要偷偷笑话他,用这种其实没有发生的事情吓得自己瑟瑟发抖。但天使先生是纯洁的天使,肯定不会干取笑他这种事……
  是纯洁天使的……吧……?
  勒壹突然不太确定起来。
  而且,比起天使先生到底是纯洁还是面白心黑,他更在意天使先生此刻在他的厨房里炖鹌鹑蛋母鸡汤这件事。
  分明初遇留下的印象是一个很有蓝星常识的大冰块,但常识应该不包括怎么炖母鸡汤?
  ……他都不会炖母鸡汤。
  勒壹就这样在深思中吃完了瑟芮法安买回来的豆花油条。
  幸亏豆花油条不是天使先生自己做的,不然他就要怀疑人生了。
  吃完后去洗了碗,对眼下奇怪的居家氛围感到不习惯,明明想摆烂的勒壹犹豫再三,忍不住问:“那个,天使先生,现在……没有需要我处理的丧尸之类的?”
  红发天使将燃气炉从大火转文火,砂锅的盖子落下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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