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空旷地的雌虫终于放任自己遵从身体的本能虫化,不过瞬间功夫,原本的人形已经变成了一只体型巨大的雌虫。
雌虫全身遍布漆黑的鳞片,一片鳞就足有萧晏池的手掌那么大,密密排布的鳞片是它们最坚硬的铠甲。君伶宛如毒蝎一样的尾钩从身后绕过来,将萧晏池的腰紧紧箍住,藏在自己腹部蜷起的窝里。
完全虫化后的君伶生出了六肢,粗壮的节支顶端是锋利而尖锐的弯刀状的足,他的双翼收敛在身后,一双殷红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感情。
饶是萧晏池也在这双眼眸的注视下不自觉颤了一下,他的后背甚至渗出了细汗。他不是在畏惧这种样貌的君伶,而是此时的君伶带给他的压制力非同一般,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的对巨大的威胁产生了惧意。
但他没有逃避,他甚至在那双冰冷的红眸看过来的时候,无限温柔的吻上了竖在自己身边的尖锐尾钩。
他的腰身围着君伶粗壮却灵活的尾,就连这尾巴上都遍布着细小的鳞,锋利而漆黑的鳞甲边缘让人望之生畏,可以想象被这样的尾巴抽一鞭子该是怎样的下场。
但即便他的身形巨大,眼神冰冷,但是圈着萧晏池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被亲过的弯钩此时不再是杀人的利器,而像是小猫的尾巴一样轻柔的挨蹭着他的脸。
君伶浑身都在颤抖,但是圈着萧晏池的动作却一直是温柔的。
他控制不住的发出压抑的低吼,萧晏池甚至能听见他的体内传来的血肉被刺破的模糊声响。
他双手紧贴着君伶,尽可能温柔的输送着灵力减缓他的痛苦,但是作用却近乎于无。明知这是必经的路,经此一遭的君伶一定会实力大涨,不会再有人能伤害到他,但是萧晏池还是觉得心脏处传来一阵阵揪痛,痛的让他都有些难以忍受了。
“君伶……”他心疼的喊着他的名字,不住地抚摸着他冰冷的鳞片,除此之外他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雌虫不住的颤抖着低吼。
进化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经历一场难熬的淬炼,就像是将人扔在高浓度的硫酸池中腐蚀一遍,再打捞上来让他肢体重生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萧晏池体内的灵力枯竭后又重聚,而后又在下个瞬间源源不断地涌入了君伶的身体。
他一直陪着他,双手也一直未曾离开过君伶的躯体。
君伶每次的压抑的痛呼都会换来萧晏池的回应,他的抚摸和安慰的低语都不断地抚慰着君伶的疼痛,让他在剧烈的疼痛中品尝到了被人放在心间呵护的甜。
他本来可以飞到一个萧晏池看不到的地方独自忍受这一切,但他不愿意。
他更想用痛苦来换取萧晏池的怜惜,尽管在看到他眼眸中真切的疼惜和担忧时,他也会因此而内疚,但是更多的却是满足感。
那种将他圈在怀里,用尾骨紧紧圈住他的腰身,让他眼里只能看到自己,全身心都在为自己的疼痛所担忧的满足感。
这种幸福和甜蜜甚至压制了体内骨骼错位的痛苦,尽管身体还在不受控制的轻颤,但是他的灵魂却对这一切甘之如饴。
…………
君伶正在进化的事情没有引起营地上其他人的注意,因为萧晏池不需要进食,君伶大部分时间也选择用营养剂填补身体所需,所以哪怕他们长时间没有露面,营地上的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今天。
斯尔兰特上那四个雌虫全都停下手里的事,不约而同地遥望向远处的空地。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不同于雄虫精神力的压制和吸引,那是一种由心散发的,想要追随和臣服的感觉。
雄虫的精神力总是伴随着难以言喻的诱惑力,放大你的欲望,挑/逗你的身体,让你化身没有理智的兽,彻底将意识交付于本能。
但是此时从那里传来的感受却不相同,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安心和崇敬,就像是战场上迷途的士兵遇见了威风赫赫的将领,让他只想跟随这个人一起开辟天地。
四只雌虫中,只有雷哲最为惊讶,他在短暂的晃神之后,不敢置信地盯着感召传来的地方,难以自持地惊叹出声:“真的成功了?传说中的S雌,竟然真的出现了?”
桑琦对于S雌诞生时的感召力感触不深,但是他能感应到萧晏池也在那个地方,所以飞身而起,迅速赶往那里。
君闻和君辛还未经历二次进化,但也用最快的速度往那边赶去。在这个星球上,如果有虫能进化成S雌,那一定非君伶莫属。
身材高大的雌虫已经化作了人形,身上披着萧晏池的长袍,他露在外面的肌肤还是很白,但却不似从前那样宛如瓷器般脆弱的白,而是另一种像是某种液态金属一样的乳白色。那双湛蓝色的眼眸越发幽深,银白色长发略显凌乱地散在身后,看上去好像与平常没什么不同。
但就连最迟钝的桑琦也在这看似正常的一幕下,下意识的怔住了。
先说话的是雷哲,他的嗓子因为激动已经变得十分沙哑,短短一句话问的十分艰难:“君大人,进化了吗?”
萧晏池拥着君伶,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
他本来以为进化后的雌虫虫躯会有明显变化,但是君伶除了从通体沉黑变成黑金色之外,绝大多数的改变都在未虫化的身体和精神力上。
原本的雌虫在维持人形时,其躯体的脆弱程度也就比人类好上那么一点,但是如今的君伶即便是人形,也有了比虫躯更坚硬的肌肤,这个世界上再难有能伤到他的利器。
而且此时的他也不会再畏惧任何来自于精神上的施压,即便是萧晏池和莲娅,也很难影响到他的意识,更不用提那些雄虫的精神控制了。
进化后的雌虫不仅拥有了抵御精神控制的能力,他自己也拥有了另一种与雄虫精神力类似的能力。
甚至比雄虫的精神控制更强,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发挥作用,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任何一个正常状态下的雌虫都会下意识的以他的意志为先。
哪怕对上的是A级雄虫,他的意志力也会碾压式的攻破雄虫对雌虫的精神控制,只要他想,他甚至能反过来控制雄虫。
但是A级到S级的进化格外艰难,就算是君伶也近乎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才挺过来。
正当众虫向君伶贺喜的时候,一直站在君闻身旁的君辛却低低呻/吟了一声,君闻伸手不及,让它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经历过一遍的桑琦对这一幕很熟悉了,他伸手挡住了君闻想要搀扶的动作,道:“他也要进化了。”
受到君伶的影响,原本年纪尚未达到进化时间的君辛,先君闻一步进化了。
对君辛而言这可是件大好事,周围的雌虫都散开来,只剩下君闻还陪伴在君辛身边,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萧晏池搀扶着君伶站了起来,对身前的三只雌虫说道:“我先带君伶回去休息,你们多留意一下君辛的状况,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第一时间来找我。”
君闻冲他感激的点了点头,道:“谢谢您。”
萧晏池笑了一下,算作回应。
等他将君伶揽在怀中半抱着离开之后,桑琦才收回看着他们背影的视线,略带疑惑的挠了挠头,好奇道:“进化之后的雌虫不是应该更强大了吗?为什么君大人看上去好像很虚弱的样子?”
自然是因为能让他撒娇示弱的人就在他身边啊。
尽管雷哲心里清楚,但是却不打算向桑琦解释。跟桑琦鸡同鸭讲的事情发生一遍就够他长记性的了,所以此时的雷哲十分明智的装作没听到这句问话。
126 贼鼠
烹饪其实是一件极富烟火气的事情, 尤其是在做大锅饭的时候,厨师的手艺甚至都不需要多好,只要够热闹, 忙活的人够多, 都能用家常的食材做出一锅香喷喷的美食来。
做饭的女子经过半年多的休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起来, 不过她好像很喜欢自己如今的身材,任由一群猛蹿了一个头的小孩子们围着她叫胖婶, 还时不时从她手中以“尝尝咸淡”的名头偷吃一两块腊肉。
代号厨子的星盗正在炫技般的颠勺, 偌大的铁锅在他手里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样随他摆弄,锅里的食材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等一触锅底,发出刺啦啦的油爆声。
单听那个声音, 都让人开始不由自主地咽口水。
一帮人围在一起, 有的负责清洗食材,有的负责切菜, 厨子和胖婶一个负责爆炒一个负责煮肉。各色食材流水线一样的往锅里涌,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美食一一上桌。
这是斯尔兰特上的人们独有的庆祝节假日的方式, 虽然没有周末放假这一说法,但是他们却自发的每隔五六天就挑选一个天气不错的日子, 将全营地的人都叫出来一起参加野炊。
他们为了迁就矮人们的眼睛, 将这一活动定在了下午。
平日里算得上珍惜的食材, 还有各家攒着的一些美酒,全会贡献在今日的餐桌上。
萧晏池和君伶坐在高座上, 他们正在低语闲聊, 却不妨手边爬过来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萧晏池伸手将那只小奶狗抱了过来, 一身黑白相间的卷毛小狗张着湿漉漉地黑眼睛盯着萧晏池看, 丝毫不畏惧生人, 甚至还妄图侧过脑袋去舔他的手腕。
君伶捏住它的后颈将它拉开,颇有些嫌弃地说道:“这是哪来的小狗?”
萧晏池向前望去,就见懒洋洋地老狗和它身旁趴着的几只同花色的小奶狗,身为新手父亲的老狗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丢了。
大概是觉得这里绝对安全,所以他也不在意孩子究竟爬去哪了,反正早晚都能找回来。
大猫离他不远,怀里也抱着老狗的崽,正在低声逗弄。
她怀里的小奶狗像是有点不耐烦了,一个劲地哼哧哼哧瞪着后腿想从她怀里挣脱,但大猫喜爱得不行,愣是搂住不让它动。
相比大猫那边的局面,被君伶拎走的那一只小奶狗就有点过分热情了。被放到另一头之后仍然坚持着朝萧晏池爬了过来,一边爬还一边从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一双眼睛更是含着水雾一样盯着萧晏池不放。
大部分人都对这种软乎乎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萧晏池也不例外,他再次将小狗抱了过来,轻轻点了下它的鼻头,道:“怎么不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呀?”
小奶狗还不会说话,只能不断地发出“呼噜呼噜”的讨好声,小小的脑袋更是一个劲地往萧晏池怀里钻。
“狗东西。”君伶悄悄嘀咕了两句,“小小年纪就会讨宠,怪不得第一眼就不讨人喜欢。”
这一幕虽然有点碍眼,但是看在萧晏池喜欢的份上,倒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君伶索性不看它了,眼不见心不烦。
贼鼠拿着汤匙搅弄着碗里的浓汤,一群人中就他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大猫抚摸着怀中挣扎累了的小奶狗,抬眼瞥了一眼贼鼠,慢悠悠地喝了勺汤,才道:“你已经想好了?”
贼鼠似乎就在等她问话,听见大猫说话之后,他转过脸与大猫对视,神色十分复杂,既有隐约的怨恨,又有对未来的些许茫然,半晌,他才回答道:“是。那你呢?你也不跟我走?”
大猫挠着怀中小奶狗的下巴,神色淡淡道:“我不走了,我想呆在这里。”
“老狗一直都是个没出息的,一安定下来就跟发/情了一样生崽安家,可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留着这里图什么!”贼鼠下意识拔高了音量,但又在觉察到周围人的侧目时,不情不愿地压低了声音。
大猫有些好笑的看着贼鼠,反问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该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无路可走了,谁愿意过通缉犯的日子?”
“通缉犯?”贼鼠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的荣耀的?全宇宙各处都是我们的头像,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存在!但是他们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是这个宇宙最伟大的盗贼!通缉犯能与我们相比吗?!”
大猫叹了口气,道:“全宇宙最伟大的贼,那也不过是个贼。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即使不能像老狗一样拥有自己的家庭,我也不想再回到过去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贼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不要后悔!”
说罢,他就朝着高位上的萧晏池走去。
萧晏池感受到贼鼠的视线,将怀里的小奶狗放到君伶怀中,看向那个身材矮小的瘦弱男人。
“大人,您当初说过,可以给我们两个选择,一是留在这里为您卖命,二是给您偷到足够价值的东西然后放我自由,这话还算数吗?”
萧晏池点了点头,淡淡道:“你要走?”
“没错。”这段时间以来,他早以摸清萧晏池的性格,只要不是有违原则的事情,他都是个极好说话的人,所以此时的贼鼠也不似从前那样畏惧他,直言道:“如果一生平凡,那我宁愿死在被通缉的路上!”
“您直说吧,让我偷什么东西?东西一到手,就请您立即放我自由。”
“我从未限制过任何人的自由,如果你想走,那么现在就可以走。”
贼鼠长得实在算不上好看,尖嘴猴腮,五官扭曲,怎么看都是一副小人长相。留在营地里的时候也是,大部分时间都偷奸耍滑不干活,满眼的不屑。
他瞧不上斯尔兰特,也瞧不上这里的琐碎却安宁的生活。
“现在就可以走?”贼鼠惊讶地瞪大了眼,可是他的眼睛委实太小,极力睁大也仍旧是一道细缝,“我不用帮你做什么?”
萧晏池又点了下头,道:“真想走的话,下次我离开的时候带你出去,剩下的路你自己决定吧。”
遇见贼鼠它们本来就是意外,如今他决意要走,萧晏池也不想留。至于合作关系,他本来也没有为这三个兽人做过什么,自然谈不上索取回报。
老狗想安家,他乐见其成,贼鼠想走,他也没必要挽留。
贼鼠原本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压根没排上用场,萧晏池两句轻飘飘的话就挥散了他心中所有的忐忑。
可当对方真的答应让他离开的时候,他心里却又有些茫然。
以前三个人的路,如今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大猫将他的犹豫看在眼里,出言挽留道:“就像这样不动用能力,像个普通兽人一样拥有漫长的生命,好好过完这一生不好吗?你一旦离开这里,不动用能力根本就活不下去,为什么非要去冒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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