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过后的萧晏池慢慢睡了过去,他外部的伤口已经恢复了大半,但是损耗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每次睡着都比较沉。
君伶在床边陪了他许久,等他彻底陷入沉睡之后,君伶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推门离开了。
…………
黑暗的地下囚牢中,被S雌强行唤醒的雄虫正被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下的草垛上。
它身上没什么伤口,但是整只虫却虚弱异常,只有微弱起伏着的胸膛还能证明它还活着。
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晏怀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但它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除了那只将它唤醒的S雌之外,不会有任何人。
从知道这是一只S雌之后,晏怀就再没升起过反抗的念头,它甚至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
来自精神上的折磨和对死亡的畏惧时刻折磨着它,让它在短时间内虚弱不堪。
生平第一次,它体会到了何为恐惧。
君伶的步伐很慢,也很轻,但是听到动静的晏怀却开始不由自主地打颤。
那只雌虫在它面前停住了。
晏怀哆哆嗦嗦地抖成一团,它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草垛里,下意识地低喃着:“你不能伤害我……你不能……”
君伶没什么情绪的低低嗤笑了一声。
笑声在小小的囚室回荡开来,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他回来了。”君伶凝视着这只懦弱又狼狈的雄虫,又低声重复了一遍:“他已经回到我身边了。”
“这不可能!”
晏怀即便虚弱至极,可它还是不受控制地低吼出声。这怎么可能?他的第二精神体明明已经消失不见了,怎么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出现?
如果……如果第二精神体重新回来了,那么他是不是就要死了?
晏怀勉力抬起头,试图从君伶的脸上看出一丝异样,但那只雌虫俊美的面容全都掩在黑暗中,它什么都看不见。
“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它窥视着君伶的面容,小心翼翼地与他商议道:“只要你不要伤害我,我会让你见到他的,你不是很想见他吗?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会让他出现的……”
要不是君伶扯着它的领子,凄楚又痛苦的哭嚎着让他把晏池还给他,它也不会想到自己身体里还有这样一重可以牵制他的筹码。
只要君伶还惦记着第二精神体,它就不会受到任何身体上的折磨,毕竟君伶还指望着第二精神体用这具身体再次苏醒过来呢。
君伶的脸隐在黑暗中,如果晏怀能够看清他的目光,一定不敢再用这样的话来欺骗他。
但它看不到君伶眼中的阴鸷,所以依旧毫无所觉地谈着条件。
在萧晏池消失的那段时间中,他没有放弃过任何希望,就连晏怀都是他的目标之一。
晏怀身体上还有他半身的碎片,说不定萧晏池能够借助着这些联系再次在他身上醒来呢。
所以他强行将虚弱等死的晏怀重新唤醒,只用S雌的威压折磨它,同时却又供给它最好的食物和营养。
在他眼中,这不是一只雄虫,仅仅是一个带着萧晏池重生希望的身躯。
但是现在,它没有用了。
君伶从上衣的领口中抽出来了一双手套,纯黑的手套套在修长白皙的手指上,腕口处一黑一白的对比更显的他的动作妖异而优雅。
他没有理会喋喋不休的雄虫,而是用戴着手套的手握住了晏怀的手腕。
晏怀微微一顿,压下心底的惧意,勉强扬起了笑脸。他跟第二精神体共用一具身体,第二精神体能让君伶爱上他,自己说不定也能做到。
它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温柔一些,可这幅表情在它脸上停留不过一秒钟,凄厉尖锐地哀嚎就刺破了佯装的平静。
尾指传来的剧痛让它想要在地上打滚,但是整只手又被君伶死死的攥在手里,它无论怎么用力都不能挣脱分毫。
先是尾指,然后是无名指。
五根手指的骨节被一一捏碎,晏怀已经被剧痛折磨的快要昏过去了,它脸色惨白,整个身体都在因为疼痛而抽搐。
君伶有些无趣的收回了手。
他此举并不是为了折磨它,他只是想让晏怀知道,它的依仗消失了,他是真的不在意这具身体了。
他站了起来,目光冰冷地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雄虫,低声道:“我不想再让过去的事情打扰我和他未来的生活,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利落的杀了你,然后彻底跟过去的事情告别。”
“但是怎么办呢……我一想到就是因为你,才让我和他错过了八年,我就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晏怀本来都快要昏过去了,但它又被君伶这句话中透出的恨与怨惊住,手指上的疼痛似乎都淡了,它浑身发冷,直觉君伶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不是不想死吗?那我就留你一命。”君伶冷笑一声,怨毒地视线就像针一样扎在晏怀的身上。
“我会毁了你的精神力,让你变成一只没有精神力的雄虫。而你的后半辈子……就永远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像晏狸一样做雌虫的取精器吧。”
话音刚落,君伶已经转身离开,并重新关上了牢门。
将一只没有精神力的雄虫放到雌虫堆里意味着什么?
等晏怀想明白君伶话语中隐含的恶意之后,它开始疯狂地摇晃着牢门求救。
“不!不!不!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要!我不要!”惊惧与凄惶混杂的哭声响彻整个地下囚室,但任凭它如何哭叫哀求,都不会有人再回应它。
晏怀曾经用无比残暴的手段杀害了无数雌虫,除了逝者,没有人有资格原谅它,所以它也将用余生的寿命,来为过去付出代价。
167 早啊各位
这个宇宙也不全是恶人与坏事, 极善的人和极恶的人都是少数,在祥和平静的环境中,大部分人都更喜欢做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人。
除了负责外部建交的雷哲忙得脚不沾地以外, 斯尔兰特上的其他种族这时候基本都歇息了。
几只雌虫原本还对这里的环境有些不习惯, 但当它们能够安稳睡上一觉的时候, 才知道睡觉这件事是多么容易腐蚀人心智的一件事。
越睡越困,越睡越快乐, 天亮了就睁眼劳作, 天黑了就洗漱睡觉,昏暗的光里浸润着劳作了一天的疲惫, 每晚闭眼都是踏踏实实的美梦。
外面的天暗了,屋里却还亮着一盏灯, 君伶枕在萧晏池的腿上看他, 而萧晏池则倚在长椅上翻书。
萧晏池的灵体已经修成了,他要是不想睡, 可以永远都不用睡, 体内自发运转的灵能足以维持他的精神消耗。
书翻过了一页又一页, 君伶在这样的气氛中渐渐感觉到了困倦,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他做了梦。
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碎片化的记忆中穿插着无数萧晏池的脸, 无一例外都是笑着的。
等想起过去的时候, 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直白的。
他以前是个锯嘴葫芦, 什么话都不说,所有的感情和情绪都压在心底, 脸上也是冷冷的, 从不表露自己的情感。
每有不对, 总是萧晏池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猜, 将各种理由翻来覆去全猜个遍才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个低低的“嗯”字。
萧晏池就问他, “为什么想要的,从来都不说呢?”
他哑了好半天,才在对方不得答案不罢休的目光中慢慢说了答案,他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
他从出生就是一个人,没有人在意他的需求,更不会有人来主动问他。
他不是后来渐渐不说话的,他是一开始就没有倾诉的习惯。
是遇见了萧晏池之后,他才在对方的视线中一点一点撬开了自己的嘴巴,开始跟他交流说话。
听到他的答案,萧晏池似是笑了一下,他的手习惯性的揉上自己的脑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以后不会了。只要我听见了,我就会来,你要的,我都会尽全力给你。”
他这么说了,也是这么做的。
此后但凡有什么事情,只要他开口了,萧晏池就真的会做到。
因为有了回应,所以他每一次的开口都越发有底气。
因为潜意识里已经知道他会在,所以才会说那么多,要那么多,才会在失去记忆之后还义无反顾的向他告白。
因为萧晏池说了,只要他说,自己就会来。
他很早就喜欢上了这个人。
在他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了。
虫族的情感充满了占有和偏执。
而他却在这之上多了些近乎纯稚的崇拜和源自心底的卑微,他小时候就偷偷想,要是不能占有他,那让他占有自己,也是好的。
他的生命中没有光,所以一遇到,就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况且那束光还那样温暖,温暖到生生将他从兽变成了人。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这一梦,像是把过去在小世界中经历的一切都梦了个遍。
但等他带着困倦睁开眼的时候,外界还是一片漆黑,萧晏池仰头枕在躺椅上,微微阖着眼眸。
他没有睡,只是在闭着眼养神。
所以君伶一睁眼,他就觉察到了。
温热的手抚上他的长发,慢慢梳理着他的发尾,轻柔低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听上去格外安神。
“睡吧,夜还长。”
温热的手缓慢地穿梭在他的发间,带起阵阵催眠般的酥麻,君伶便又在这样的静谧中重新闭上眼睡了过去。
临睡前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原本是有话要对他说来着的,他要说的……是什么呢?
彻底睡过去前,他想起来了。
他想说,我好爱你。
但是他太困了,所以他想,等明天早上睁开眼睛,一定要跟他说这四个字。
…………
等他一觉睡醒之后,天色已经亮了,光照在他眼皮上,将懒懒散散的倦意也晒出了阳光的味道。
等他睁眼,他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萧晏池抱了出去,他枕在萧晏池腿上,而萧晏池就在树下翻书。
“醒了?”
他的视线明明还在书上,但是君伶一睁眼就被他发现了。
“嗯。”君伶低低的应了声,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可还没等他把昨晚就想好的那句话说出来,君萤就扇着翅膀打着呵欠飞过来了,阳光撒在君萤透明的翅膀上,将它飞动间散落的金粉显的格外耀眼。
“早啊。”君萤笑眯眯地跟他们打着招呼。
萧晏池也笑着回了句,“早。”
“早啊!”顺着河岸游过来的莲娅也远远招呼了一句,她的尾巴溅起的水珠散在岸边,像极了清晨刚凝结的露珠。
萧晏池冲她摆了摆手,道:“早。”
等它们离开,君伶的困意已经彻底散了,他环抱住萧晏池的脖颈,将自己迎上去在他的唇上轻轻贴了一下。
我爱你三个字被他隐去,换成了另一个字。
“早。”他说。
萧晏池轻轻笑了,他托住君伶的后颈,重新吻了上去。
他的吻细密又缠绵,温柔又细致,唇齿间仿佛也带着日出时晨露的清甜。
吻罢,他低头宠溺蹭了蹭君伶的鼻尖,轻声道:“早啊。”
君伶侧过脸埋进他的腰腹间,深深吸了口气之后,松开他站了起来。
清晨的光很亮,但并不刺目。
等君伶收拾妥帖之后,萧晏池就牵着他的手走向了营地。
原本的一小片绿洲已经扩大了好几倍,农田和种植区更是成几倍的扩张,由于这里的磁场被矮人调整过,机械代替了人工,成本大大降低。
他们先是经过了育婴堂,软布包裹的围栏下铺着一层厚厚的绒毯,七八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孩在初晨的阳光下爬来爬去,时不时透过围栏的空隙往外看两眼。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开始咯咯咯的笑。
守着孩子的两个女子正在给布料绣花,萧晏池经过的时候她们向他行了个礼,“领主大人早,君大人早。”
萧晏池道,“早。”
再往前走,是两排一层的平顶屋。
孩子们逐渐长大了,所学的知识也开始按照它们种族的特性分科目,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孩子们的笑声,读书对它们来说是一件格外珍贵的事情,大部分孩子都像海绵一样汲取着知识。
他们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停了,隆起的高坡底下是一望无际的绿色田地,旁边就是碧蓝的水产养殖区。
隔着老远的距离,那些劳作的人在机器前面缩成了一个点,像是奔波在田间地头的蚂蚁。
库伯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竹编篮子,他步履匆匆地往地头间走去,经过萧晏池身旁时,还是坠在他身后的小尾巴布鲁诺先发现了他。
布鲁诺双手在唇边拢成喇叭状,高声喊道:“早啊!”
听见布鲁诺声音的库伯也停住了脚步,他将头上的篮子往后移了一下,侧着头往上瞟来,等看清坡上站着的人时,他也跟着喊了一句:“早啊,大人们。”
他的声音被竹篮的边压着,显得有些失真。
萧晏池也笑着冲他们挥手,道:“早。”
说完问候语,库伯在布鲁诺的帮助下将竹篮移回头顶,继续往前赶路,而布鲁诺也在朝着他们挥手告别之后,高高兴兴地缀在自己哥哥身后跟他一起往前走。
萧晏池的目光刚从布鲁诺身上收回,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正准备调转方向离开的人。
来人仿佛也想避开他们,结果他发现的太晚,萧晏池又转头的太快,俩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萧晏池微微挑了下眉,虽然早知道贼鼠又回来了,但这却是他回来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他。
贼鼠低着头,用脚尖碾着地上的尘土,犹豫了好几次,终于红着脸憋出一个“早”字。
萧晏池淡淡笑了,像是对待斯尔兰特上最普通的住民一样,回了他一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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