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兽人的复杂情绪暂且按下不表,此时的萧晏池倒是想起来之前惦记过的一件事。他将三个幼雌叫到自己身边,又让一位星盗去向远处的君伶传话,说自己有事要找他。
自从萧晏池不再刻意伪装出晏怀的精神力,君辛就不再害怕他了。此时三个差不多一般大幼雌站在萧晏池面前,他才发现这段时间里三只雌虫都长大了不少。
最明显的就是桑琦了,也许是觉得方便,他一直保留那层短短的发茬,头发一长出来就要给它刮掉。短短的银发和那双略显狭长的冰紫色双眸,弱化了他五官的妩媚,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格外冷漠。
而君闻和君辛则更像是虫星上的雌虫,半长过耳的短发,内敛沉默的眼神,虫族基因中的压制仍然在困扰着它们。
萧晏池先看向桑琦,问道:“你还有多久成年?”
桑琦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它一说话就彻底暴露了那份懵懂:“我不知道,我周围没有幼雌活到成年。”
桑琦此话一出,君闻却一点都不意外,依着它谨慎的心思,也许早都将桑琦的底摸透了。
罢了,萧晏池换了个对象,“你呢?多大了?”
“十四岁,还有两年就要成年了。”君闻道。
雌虫不像一出生就能测出精神等级的雄虫,它们在幼年体时基本看不出分化后的潜力,除却少数体质强悍的自小就表现出过人实力之外,大部分的幼雌小时候都差不多,只有二次分化的那一日才能看出它们的等级。
萧晏池道:“你对于雄虫的精神力疏导,了解多少?”
君闻轻轻眯了下眼睛,抬头看向萧晏池:“不多,但是我知道方法。”
76 幼雌(下)
所谓的雄虫精神力疏导, 其实是利用雄虫对雌虫的肉/体控制,将它们体内虫化时躯体形变的关节点进行开拓疏通。其原理类似水流与河道,经过河道的水流越宽阔, 河床就会随之逐渐变宽, 反之, 水流若是细小甚至断流,那么河床也会逐渐干涸。
雄虫的精神力疏导就像是流经雌虫体内的水, 疏导的越频繁, 雌虫身躯中蕴含的能量就会越多,虫化时进阶的可能性也越大。只不过雄虫的精神力往往带着浓郁的自身的气息, 一旦替雌虫做了疏导,他的精神力就会像标签一样烙在雌虫身上, 所以一般为雌虫做疏导的, 都是它们的雄主。
但这种烙印也不是全无好处,虫族之间的链接大半依靠雄虫的精神力, 身上有了烙印的雌虫会主动降低对其他雄虫的服从与渴求, 只忠诚于自己的雄主。当然, 另一只雄虫的等级若是远高于他的雄主,那么这种烙印所带来的影响就会大幅度降低。
此时, 君伶也正好走进了帐篷里, 一掀开帘子就瞧见三个幼雌齐刷刷的站在萧晏池面前, 看起来像是在听训一般。
“怎么了?”他问道。
“想问问关于精神力疏导的事情,”萧晏池伸手将他牵到自己身边, “你是A级吗?”
君伶下意识点了下头, 而后又有点迟疑, 道:“应该是。”
“怎么?”萧晏池疑道:“等级有什么问题吗?”
“我应该是A级雌虫, 但是我却比A级雌虫强很多。”君伶静望着他, 回忆道:“军部的雌虫之间常有比试,我和A级顶尖雌虫对上过,为了避免麻烦我与他打了个平手,只是我能感觉到他应当是尽了全力,而我……游刃有余。”
君伶口中的游刃有余,那就是真的很轻松了。只是若对上顶级A雌都很轻松的话,那么君伶的等级莫非还要更上一阶?
“大哥,你难道是S雌吗?”君闻一脸诧异的惊问出声。
不怪他难以镇定,实在是S雌对于雌虫的意义非比寻常,没有任何一个雌虫能够在这个消息面前保持镇定。
“不是。”对于这个问题,君伶倒是很肯定,“S雌是掩盖不了的,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S雌无法自然进化,只能在雄虫的疏导中由A雌进行传说中的第三次进化,才能到S等级。”
而君伶没有经历过第三次进化,也没有接受过其他雄虫的精神疏导。
“我可以试试。”萧晏池慢慢说道,“试试能不能提升你的等级。”
除了对力量没有渴求的君辛之外,剩下两只幼雌一齐瞪大了眼睛看向萧晏池,它们不会被无缘无故叫进来谈论这个话题。
萧晏池这么做很可能就是想要替它们一起疏导精神力。
雌虫对于雄虫的追捧,除了天性的渴求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雄虫能够提升它们的能力等级。君闻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力量对于雌虫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雌父获了罪,那么依着它们贵族的身份,至少它也能拥有平稳的一生。
即使后来在监狱里,也是力量更强大的雌虫过得更好一些。
它曾经以为自己和君辛活不到成年了,但是一切峰回路转,它和君辛不但被救了出来,甚至还有了提升能力的机会。
萧晏池觉察到了它眼神里的期盼,对着它轻轻一笑,道:“我会帮你。”
“来……”萧晏池握住了君伶的手,将灵力缓缓输送了过去,“你先引导我走一遍。”
温和的灵力进入君伶的身体,顺着他的脉络游走。
这种感觉很像是将微型透视探头伸入了对方的血管中,复杂交织的脉络如网般密布在他的体内,萧晏池小心的操纵着灵力在他体内疏导。
每次经过一些狭窄细小如发丝般的经络,君伶的眼睫都会不由自主的轻颤一下,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神情也很平淡。只是萧晏池想到自己转化灵力时候的痛苦,推己及人也能顾虑到君伶此刻定然不如面上表现的这样轻松。
萧晏池手下的动作越发轻缓,他凝视着垂眸闭眼的君伶,仔细观察着他面上的表情,尽量放轻了手中的动作。
“我不痛。”君伶睁开眼睛对上他的视线,温柔地笑了,“我真的不痛。”
萧晏池也回了一个笑容,却只字未言。
他自己可以忍下那些痛,却舍不得让这个从来不说痛的雌虫在自己手里有一点点不适。他见过不少雌虫的一生,他的君伶已经受了太多苦,他不想再让血与痛沾上他分毫。
他一只手握着君伶,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庞,君伶侧了侧脸,在他手中蹭了蹭。
“乖。”他的手捧着君伶的侧脸,拇指一下一下的轻蹭着他的眼尾,道:“如果真的不痛,为什么还要跟我强调自己不痛。”
君伶哑然,半晌后才道:“大概是您太温柔了。”
所以忍不住想对您说,我真的不痛。
他们此时都睁着眼,视线相撞,两个人的眼眸里都印着彼此的模样。
晏怀的肉身其实还是少年的样子,可是他却能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分辨出内里淡然又沉稳的灵魂。他每每与那双眼眸对视时,总能忽略了对方的容貌和身形,下意识的就想去依赖,想去亲近。
萧晏池的灵力在他体内游走一圈后撤了出来,他问道:“感觉怎么样?”
君伶活动了下手腕,道:“前所未有的,充满力量。”
就像是一场春雨洗尽了沉疴,浑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就连呼吸时的空气都像是明媚了几分。
“那应该就是有用的。”萧晏池看向君闻和桑琦,道:“你们谁先来?”
两只幼雌对视一眼,桑琦率先道:“我先来吧。”
萧晏池握着它的手,将灵力输送至它体内,刚一进入他就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桑琦的脉络实在是太细了,它最粗的地方也只能堪堪跟君伶堵塞成结的细小经脉处差不多。
经络细弱,就说明他要花费更大的经历来疏导,桑琦虽然也吃过不少苦,可还是在初接触时没忍住惊叫了一声。可它还是忍了下来,闭上眼睛紧咬着下唇。
等桑琦结束,萧晏池也出了一身细汗,刚一松手,额上就传来温热丝帛的触碰。君伶替他抹去额上的细汗,不容置喙的强硬道:“先停了,君闻和君辛改日再说。”
萧晏池没有反驳,君闻也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们先出去吧,他需要休息。”君伶黑着脸将幼雌们赶走,转头一脸不赞同的看向萧晏池:“替雌虫疏导时的疼痛本来就是它们应该承受的代价,如果连这点痛都忍不了,以后二次分化都不一定能熬过去。”
萧晏池向后一仰,自下而上的看着君伶,道:“那你当初是怎么熬过去的?”
“我记不大清了。”君伶垂下眸子看他,随意道:“也许是太痛了所以就昏迷了,只记得撕裂烧融一样的痛,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分化好了。”
萧晏池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直起身子走向君伶,环抱着他轻轻拍了拍,道:“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痛了。”
君伶没有说话,将他抱的更紧了些。
其实对他来说肉/体的痛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身边这个人会一直在,那么这世间就再也不会有让他感觉到害怕的事情。
…………
三只兽人在萧晏池他们来斯尔兰特之前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小段时间,加上他们一直心存警戒,早将周围摸了个遍,萧晏池交给他们的任务只是小菜一碟。
大猫身上背着个大背篓,里面是一窝足有人小腿高的黄毛兔子。这兔子除了吃肉,长得有点凶,毛有点秃之外,跟地球上的兔子外形差不多,这倒也是好事,毕竟长得丑也好下口。
大狗和贼鼠就更是不得了了,他们一前一后赶来了一群羊。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搜刮来的,这群生物足足有十几只,它们仍然保持着属于食草类动物的温顺,体型却有小牛犊那般大。
萧晏池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星盗们就已经开始欢呼了,有了这些生物,肉类基本就不用愁了。不过喂食它们倒又成了一桩事儿,兔子们平日里扔些残羹冷炙就可对付,可这羊群还需有人专属放牧才行。
但看今日收获颇丰,星盗们也都情绪高涨,萧晏池还是允许它们宰了头羊来吃。
站出来的是星盗群里专门负责做饭的厨子。
只见他手起刀落利落地将羊割了喉,等放完血之后,才将羊皮扒了下来。
萧晏池原本还顾虑着这些生物在看到同族被杀死时,会不会有暴动。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羊群不仅没有暴/乱,等那厨子将死羊拖走之后,竟还有几只上来舔食着同类的血液。
为了避免这些养殖的牲畜污染水源,萧晏池将它们迁到了远离河岸的另一边,又让路德安排了三个星盗搭建一些栅栏,打算将它们暂时围困起来。
兔子分不清雌雄,一个挨一个的紧紧靠在一起,一从背篓里出来就开始疯狂刨坑打洞。大猫怕它们跑了,在适合的圈养地建起来之前,将它们的腿全绑在了一起。
十几头羊倒是公母参半,只是看不到小羊的影子。
据老狗说,这些动物都没有什么智力,只依靠本能行动。等它们熟悉了这一块地方,就算没有了栅栏,它们也会自己循着路回来。之所以没有小羊,是因为冬日刚过,草类不多,母羊为了保持自己体力充沛,一般不会在这时候生羊羔。
作者有话说:
明天日6~~
77 金圣甲虫(上)
死去的羊被剁成小块扔进沸腾的铁锅中, 星盗里做厨子的是个爬行类的虫人。它手部只有三指,指腹是很透的红色,头小眼睛大, 皮包骨的身材宛如饿了几百年。
天气尚有几分寒冷, 可它全身只裹着一层灰纱一样的衣物。
厨子将羊身上最鲜嫩的一部分肉剜了下来, 跟路德比划着说了两句什么,还伸手往这边指了指, 应当就是让他把这块肉呈递给萧晏池的意思。
路德推了他一把, 笑道:“你自己去,好不容易有了露脸的机会, 你躲什么?”
厨子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最终还是在路德鼓励一样的目光中举着托盘过来了。
“老……老大, 这块肉……是……是……”它长相丑陋, 唯独那一双眼睛明亮又温顺,只是短短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 举着托盘的手都在抖。
萧晏池主动接了过来, 道:“给我们的?辛苦你了。”
厨子不用再解释, 明显松了口气,它摇了摇头, 怯懦道:“应……应该的。”
贼鼠变成人形蹲在一边, 不屑地瞟了一眼虫人, 嘀咕道:“瘦成这样也知道做的饭好吃不到哪里去。”
他这句嘀咕声音并不小,还没走远的虫人自然也听到了, 它有些无措的顿了一下, 却没有回头, 并且还加快了离开了步伐。贼鼠的那句话就像是什么追在它身后的妖怪一样, 两只蜥蜴一样的后肢跑出了一种逃命的感觉。
等虫人到了灶火前, 萧晏池才大概猜到了星盗们让它负责做饭的原因。
因为它能控火。
一部分羊肉在加了少许香料的大锅中煮沸,另一部分则被串了起来架在搭好的木柴上。虫人打了个响指,它的指尖就冒出了一簇火苗,它身上那灰扑扑皱巴巴的皮像是丝毫不惧高温般靠近了树枝,用自己指尖的火苗点燃了那一堆柴火。
虫人指尖的火苗不像平常的火焰那样惧风,风像是穿透了它,即便有风刮过,火苗也稳稳的燃烧着。
老狗他们不怎么与星盗群说话,吃喝也都是自己找食物。不过今日宰的那只羊够大,它们分了两条后腿,也架了火开始烤羊肉,烤好一层就削下来一层。他们用的佐料也不多,就几片叶子揉碎了撒在烤肉上,但架不住食材新鲜,三个兽人吃的满嘴流油。
萧晏池的食物照例是君伶在处理,他看着看着忽然心神一动,问道:“君伶,你们不吃盐吗?”
盐的制作方式并不复杂,所含的有利矿物质也很多,但无论是在虫星还是在这里,几乎没有看到有谁在做饭时添加这种基础佐料。
“盐?”君伶微微蹙眉,“因为没必要吧。高等级的生命体已经不再需要里面的低等能量了,比如虫族和人类的战士,大部分都是食用能够迅速补充体能的营养剂,所以时间久了之后盐就被放弃了。”
星际中各族的生活压力都很大,节奏也很快,以至于大部分种族的生活方式都逐渐都向着利益最大化靠近,就连日常饮食都以补充能量为第一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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