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年都如此,她还不能草率,要让沈念在长辈们面前留下好印象。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的女人,她蹲在地板上抬头望去,程亦礼站在门口道别:“我要回去了。”
“好。”沈念出于礼貌想去送人,双手撑在膝盖上起来后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程亦礼见她情况不妙,三两步上前扶住沈念,眼里满是担忧:“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就是蹲的太久,乍一起来有点懵。”沈念还觉得有些头晕,勉强含笑回应。
“可能是体位性低血压,你又起的猛才会这样。”
听着对方的陈述,沈念一愣:“你还懂这个?”
程亦礼言语中并没有炫耀的意思,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记忆力好,以前看过这方面的知识,看一遍就记住了。”
她看向对方稍显苍白脸色和微微泛红的眼尾,余光注意到箱子里的东西,沉下心思询问:“现在好点了吗?”
“好很多了,谢谢。”沈念轻声回应。
她把张煜淮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决定放进储藏室里,既然打定主意要放下,就要痛快一点。
“我有办法能让你好的更快一点。”身旁的话引起沈念注意。
“什……”话还没说完,沈念瞳孔略微睁大,一瞬间忘记呼吸。
唇上的触感温热柔软,就像程亦礼自夸的那样,她是一个好学生,看过的东西都会记住。
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她感觉整个人极为亢奋,沈念的唇比她想的要凉一些,或许是刚哭过,还隐隐有些颤抖。
她遵从本心的想法索取对方似有若无的玫瑰香气,按理说玫瑰不太适合这个女人,但此时却引诱自己深陷其中。
呼吸渐渐稀薄,沈念抬手抵在程亦礼肩上勉强推开对方。
轻微的喘息声回荡在安静的书房内,程亦礼眼神热烈又尽量柔和,生怕灼伤了怀里的女人。
她见对方的气色明显变好,不禁露出满意神情。
书上说的没错,接吻真的可以平衡血压。
沈念努力平复好心情,呼吸趋于平缓,她抬眸看到对方唇上若隐若现的光泽,恼羞成怒推她出去。
砰的一声,程亦礼站在书房门口为自己解释:“接吻可以平衡血压,我想你没有药,所以就这么做了。”
“程亦礼!”房内传来气恼的制止,程亦礼听话不再说下去。
张幼唯抿着小嘴认真思考:“阿姨亲了妈妈吗?妈妈喜欢阿姨了吗?”
“妈妈还没有喜欢阿姨。”程亦礼如实回答。
没准现在更讨厌她了,但她也是好心,外加点私心。
唇上的触感仍保留着,感受过于美好,程亦礼轻轻抿下嘴,眼里散发出别样的光彩。
“我走了,小唯,不用送我,乖乖陪妈妈。妈妈没出来之前任何人敲门都不准开,也不要应声。”她说着蹲下身跟小家伙耳语一句,“妈妈有事情就随时通知我。”
这算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张幼唯点头应下:“好,阿姨再见。”
客厅传来关门声,沈念背抵在房门上垂头扶难掩眼复杂思绪。
她知道程亦礼一向直接,刚才的举动俨然是夹杂着个人情绪的“救助”。
一想到这个人眼里流露出的关切,沈念突然又气又好笑。
哪有接吻治血压的!她不是洁癖吗!
第50章 西柚味儿的
夜深,医院走廊内安静到有一点杂音都能叫人心惊。
偶尔像是从远处飘来的鞭炮声让这个夜又显得不那么宁静,许清允睡不着觉,一个人走出住院楼来到院里,手中还拿着大哥早上送她的烟火棒。
厚厚的长款棉服盖住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她将拉链拉到最上面,恨不得藏进去大半张脸。
她怕冷,一到了冬天就觉得格外难熬,恨不得一天天的守在温暖的室内。
打火机引燃烟火棒,她拿在手里,静静注视着。
火花仿佛成为许清允触手可得的星星,在夜空中迸发出耀眼光芒。
“大姐姐,可以给我一根吗?”突然间一道弱弱的童声闯入耳中,许清允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面前站着一个男孩。
对方体型瘦瘦小小的,头上戴着针织棉帽,口罩遮住几乎大半张脸,声音小心翼翼透着期盼。
许清允无言,却拿了一根递给他。男孩笑了,伸出小手接住,手背上还有滞留针。
“你是什么病?”出于骨子里的本能,许清允问道。
男孩没有遮掩,大方告诉她:“白血病。”
许清允不语,打开打火机又问:“在医院里住很久了吗?”
烟花棒引燃那刻绽放出火花,男孩兴致勃勃小幅度挥动着,脸上充斥着开心回答:“一个月了,估计今年过年要在这里了。”
他看向长椅上的姐姐,对方和他差不多的打扮,没戴口罩,比自己看起来要健康很多。
“大姐姐,你是什么病啊?”男孩的问题简单纯粹,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流。
或许是在医院的缘故,许清允能够放松下来,允许自己以一个病人的身份面对大众。
“我是瞎子。”
“胡说,大姐姐明明能看到。”男孩反驳,只因刚才许清允的动作流畅,根本不像是失明的人。
许清允抬头看着男孩那双眼睛,她该庆幸对方只露出一对眼睛,好让她能清楚捕捉到。
“我认不出人。”她语气淡淡,“如果你摘下口罩,在我的眼里,你的脸就是扭曲的。”
并不是为了吓唬,而是实话实说。
烟花棒燃尽,男孩注视着许清允的眼睛,大着胆子往前一步自我介绍:“我叫康盛,健康的康,茂盛的盛。大姐姐记住我的名字,就不是认不出人了。”
男孩的声音干净不含一丝杂质,许清允眸光在月光下泛着晶莹亮度,她望着对方有神的眼睛,忽然笑了:“我记住了,你的身体会像你的名字一样的。”
“谢谢大姐姐,我也这么觉得。我爸妈都这么说!”男孩开心地笑着,下一秒被赶来的焦急声打断:“盛盛!快点回去了,外面多冷啊,感冒了怎么办?”
康妈妈跑来,眼里担忧又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打扰了。”
“没事。”许清允体贴开解,随后将剩余的烟花棒都送给康盛,“这个送你。”
康妈妈见状摆手拒绝:“不了不了,你自己留着吧。”
“再过两天我就手术了,用不到了,让康盛帮我点完吧。”许清允的话在康妈妈心里被理解成别样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自己孩子身体缘故,她误认为眼前的女人也是得了重病。
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她轻轻拍下儿子肩膀,示意去拿。
康盛接过烟花棒道谢:“谢谢大姐姐,你一定能好的。”
“好,等我好了,我就见见你。”
“嗯嗯!”
母子两人相伴离开,许清允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已经冻僵。她将燃尽的烟花棒扔进垃圾桶里,转身迈步朝楼内走去。
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口,窗前的人才收回视线。
陈析语把许清允的孤独与无助尽收眼底,从大哥那里听到,这人不想在手术前见到任何亲属。
大哥只当她是怕她们看到会心疼,而陈析语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许清允想给自己留念想,只要见不到,就会一直绷着一根弦,努力活下去直到见到为止。
这个想法不管是对亲朋还是她自己,都是既残忍又自私。
第二天一早,陈析语拎着早餐走到许清允病房,对方还在睡懒觉。
她轻手轻脚放好,随后拍拍床上人的肩膀。
许清允悠悠转醒,她看着眼前的护士,大脑还没开始正常运转,音调略显低哑:“辛苦了,我这就起来吃。”
这两天都是这个护士陪着她,对方不说话,只是每天送一日三餐。
她事后问过大哥,他说护士内向,不太爱说话,她也就不好硬拉着对方聊天。
陈析语看着她听话下床去洗漱,动作利落自然整理好床铺。
再等许清允出来后,病房里空无一人,那个护士果然是个社恐。
她没多想,打哈欠坐在沙发上打开饭盒,简单的白粥小菜,还有剥好的鸡蛋。
今天是最后三顿,明天就要开始禁食,好为了后天的手术。
一想到这,许清允没了食欲。她身体后靠倚在沙发背上,目光看似呆滞望着落地窗外景。
门外的陈析语收敛神情走去许清明的办公室想要询问细节,结果遇到了不想见的人。
两人站在楼房里,没有任何取暖措施,一会儿的功夫能就觉得浑身冻透了。
马安阳打量着身穿护士服的陈析语,拧眉不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陪她?”
“她不想见任何人,我只能这么做。”陈析语回答。
语调清冷淡定,不苟言笑的模样让马安阳思索这才是最真的她。
又是一阵沉默,马安阳开口:“你怕她死在手术台上吗?”
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被说出,陈析语握紧垂在身侧的手,偏头直视对方双眼:“不是说百分之九十吗?”
“那百分之十就算再小,也不能忽略不计。”马安阳深吸口气,低声像是说出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我相信没有那百分之十。”陈析语格外笃定的言论惹的马安阳反问:“为什么这么自信?”
“就凭清允自己看过这次治疗方案并同意。”陈析语收回目光,语气道不出的肯定,“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马安阳原本慌乱的心蓦地踏实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语气似是不甘:“你到底有什么好。”
女人听到这句疑问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陷入思考,随即回应:“我也不知道,或许我根本不算好人。”
“可你让她惦记了这么久。”许清允的暗示与警告历历在目,马安阳极力克制情绪但无果。
像是替深爱的人觉得不值,他咬牙质问:“你分明能阻止的,结果还是让清允去参加你的婚礼!不是自私是什么!”
“是啊。”陈析语仿佛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喃喃自语,“我可以阻止的……”
但她想在那天让许清允带她走,那是她最后的筹码。
她在赌,结果输得体无完肤。
“新娘子真漂亮,难怪新郎笑得那么开心。”化妆师看着镜中的女人,话里皆是赞美,却忽略了新娘毫无波澜的神情。
休息室门打开,映入镜中的人唤醒新娘眼里的光,她下意识扭头看去,眼睛定定注视着对方。
“她们是好朋友,想来说说话。”王书兰脸上洋溢着喜悦,化妆师会意,两人一起离开休息室。
宽敞的休息室里摆放着象征爱情的玫瑰,到处充斥着婚礼的浪漫。
这是两人分手后第一次见面,时隔太久,久到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清允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女人,洁白的婚纱将她衬托的更加惊艳动人。
本该开心的,可对方眼里却是浓浓的埋怨和期许。
“你今天真漂亮,我就说吧,你穿婚纱的样子肯定很美。”干瘪瘪的一句开场白听起来差到极点,许清允不敢看镜子,怕看到狼狈的自己。
陈析语双眼泛红,自从分手之后,她妈妈对她的控制到达极点,稍有抵抗就会威胁她说要去找许清允麻烦。
前阵子她知道妈妈会邀请许清允的时候当场冷下脸,与此同时逆反心理开始疯狂滋长。
不是想让她结婚吗,那她就当场逃一次。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受够了。
陈析语能做到义无反顾地离开,但眼前这个人……她突然没了信心。
两人相顾无言,默许这样的气氛蔓延。
许久,陈析语起身走到许清允面前,低声说出积压已久的想法:“清允……我们走吧。”
看似任性至极的话令许清允喉咙溢出苦涩,连带着长时间饮食不规律的肠胃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闭上眼逼回眼中的湿润,继而抬头迎上陈析语满是期待的目光,扬唇轻声:“回不去了,也走不掉。”
像是被彻底宣判死刑,陈析语眸中闪烁着泪光,接着偏头嫣然一笑点头:“好。”
婚礼如期进行,许清允被王书兰安排在第一排。
她亲眼目睹两人交换戒指,一句我愿意换来了平淡的回应,最后亲吻时,她终于忍受不住闭上眼睛,双手死死攥紧。
因此,她错过了一个虚假的吻。
庞嘉知道陈析语的心思,只是用脸颊碰了下对方的,在众人眼里看上去宛如新人间含蓄的吻。
工作在一线的医护工作者并没有因过年而减少,相较于急诊室的忙碌,住院区就显得悠闲太多。
下午的阳光还算和煦,许清允打着哈欠接通电话:“有什么事?”
“有件事想请教一下。”电话另一头听出她语调中的困倦询问,“会耽误你休息吗?”
“不会,我就是最近睡的太多,所以一直打哈欠。”许清允现在一天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睡觉上,好像平时都不休息一样。
不过程亦礼给她打电话还是让她挺意外的。
电话另一头有点嘈杂,像是为了照顾病人,对方特意走去相对安静的地方:“抱歉,临近年底回了老宅,有点吵。”
“没事,你有什么就说吧。”两人都不是拐弯抹角的脾气,更何况程亦礼更上一层楼。
“沈念她拒接我的电话,我发信息也不回,去她家敲门也没人应。”
苦恼的声音传入许清允耳中,她不假思索问:“你是不是对她做什么了?你这肯定是惹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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