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觉后偏头抬手擦过脸庞,泪痕透着凉意,霎时间冻透她的心脏。
如她所愿,程亦礼终于肯放过她,但……有点疼。
翌日清晨,许清允深吸口气缓缓睁眼,她习惯性偏头看向陪护床的女人时猛然怔住。
长发乖顺搭在女人脑后露出小巧耳朵,淡粉色的唇微微抿着,褪去眉宇间的疏离,睡相一如既往的温顺。
许清允掀开被子下床蹲在陪护床前认真凝视,床上的女人似乎被动静惹醒,慢慢睁开眼睛撞上闪烁着光亮的眸子,心跳登时加快。
许清允抿紧颤抖的唇与这双眼睛注视,指尖打颤着精准抚摸到陈析语的眉,眼,鼻子还有唇,突然咧嘴傻笑起来:“陈析语,你果然更漂亮了。”
眼泪在这刻崩溃决堤,陈析语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透着哭腔一遍遍重复着三个字:“太好了,太好了……”
得知这一消息后,许清明跟温妮第一时间带队过来检查。
那些原本在她眼中扭曲的脸都变得正常起来,许清允像是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恨不得路过的每个人她都要看上一眼。
眼前这个大男人变得成熟很多,下巴冒出些许胡茬却依旧清爽。许清允伸手碰下,出声调侃:“你这可有损医护人员的形象啊。”
许清明听后红了眼眶笑道:“我一会儿就去刮干净。”他说完握紧手中的笔对温妮说,“待会儿你帮忙拆线吧,我……”
“我知道了,你放心。”温妮看出他微微颤抖的手,想他是太过激动的原因。
许清允其实还和以前一样,只是现在能看到人的缘故,令这双眼睛更加生动起来。
“我给爸妈跟小妹打电话,她们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哥,我自己通知吧。”许清允打断大哥的话,随后看向陈析语,眼里满是鬼黠。
另一边公司会议室,沈念垂眸看到陈析语发来的信息,眼里顿时迸发出惊喜,唇边的笑意也彻底扩散,犹如春日里盛开的花,耀眼夺目。
孔铎本就听的不专注,余光一扫发现程亦礼一反常态看着沈念方向,居然也开起小差。
他握拳挡在唇前咳嗽一声,拉回沈念思绪,程亦礼顺势收敛目光看过来。
“你觉得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孔铎放下手温声询问。
程亦礼听后低头翻阅关于下季度的报告,合上文件夹摇头:“没有。”
“那好,那我们就散会。”孔铎起身,程亦礼跟他并肩离开。
会议室里的其他职员憋不住八卦的心闲聊:“你们说那传闻是不是真的?孔董千里追妻,一掷千金把程总挖来自家公司。”
“我看有可能,保不齐两家私下都见过面也说不定。”
沈念落在身后听着他们交谈,心头的喜悦散去一些。
她迈步走向电梯,脚步突然减缓。
孔铎留意到沈念,随后看了眼身边坦然自若的人,摸摸鼻尖热情打招呼:“一起吧沈总监。”
沈念浅笑点头回应,余光看着当木桩的人。
电梯门开,三人先后走进去,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无意,程亦礼不偏不倚站在电梯正中间,完美隔开沈念跟孔铎。
没人说话的气氛总是尴尬,孔铎抬手摸摸后颈搭话:“沈总监年过得怎么样?老人们都挺好的吧。”
沈念略微侧头回答:“都挺好的,谢谢孔董关心。”
“对了,莱兰那边原定的三月会举行的秋冬时装周,好像是因为特殊情况被推迟到了四月,你到时记得准备一下。”
“好的。”
孔铎隐约觉得哪里的不对劲,程亦礼安静的不太像话,他眼珠一转佯装恍然的模样安排起来:“瞧我这脑子,我忘了那阵我可能有其他的事走不开,让程总跟你一起去吧。”
话音刚落两人默契看向他,眼里皆是疑惑。
电梯门开,程亦礼率先出声:“看沈总监意思。”
说完她迈步走出去,孔铎见状忙往前一步,随后摆手跟沈念道别。
沈念脸上的笑容归于平静,她望着程亦礼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电梯门合上,映入眼帘是自己略显失落的脸。
“怎么回事啊你们俩?闹别扭了?”孔铎跟在程亦礼身后走进办公室里追问,怎么一个年过完就好像回到以前了?
程亦礼坐下自顾自忙碌起来:“没有。”
“那你怎么也不跟人家说话了啊,我教你的那些都不管用吗。”
他话刚说,对方立刻抬头看向他。
“OK,我去忙了。”
孔铎赶在暴风雨来临之前逃离,程亦礼低头看着文件,脑海里浮现出刚才沈念的笑脸。
是看到什么了吗?笑得那么开心。
医院里许清诺拎着袋零食出现在病房里,打哈欠走到沙发前坐下:“二姐,你是不是今天拆线?”
“已经拆了,懒蛋你来晚了。”许清允头上的网帽已经去掉,只有固定在伤口的纱布。
她扭头看着此刻满眼里都是零食的女孩,嘴角不自觉上扬。
十八岁的女孩脸颊上的婴儿肥不在,长发扎起高马尾显得清爽,眉宇间跟她有五六分相似,一张小嘴正喋喋不休,恍惚间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什么就懒蛋啊,现在也才九点半好吧?我可是一睁眼就过来了!”许清诺深吸口气鼓起脸拿出一个棒棒糖递过去。
许清允笑着接过打趣:“脸鼓的好像个河豚。”
“谁像河豚了!哪有我这么可爱的河豚!”许清诺不服辩驳,随后又找出薯片,正要打开时猛地愣住。
她呆呆地抬头看向二姐,发现对方正注视着她的眼睛,唇颤抖几下,眼眶一下子红了。
薯片被无情丢在桌上,少女展开双臂扑过去抱紧对方,咧嘴直接哭出来:“姐!你能看得到我了!!”
“我的耳朵要聋了。”许清允心疼回抱住小妹,手掌轻轻拍在背上安抚,“姐看到你了,没想到长成这么漂亮的小丫头了。”
不料这句话换回更凶猛的哭声,被走廊里的陈析语听得真切。
意料之中的反应,她留给姐妹二人空间,转身看到拐角处的温妮正用英语通话,内容轻而易举就能听到。
她本无意偷听,奈何中间的英文名让她驻足。
是在跟马安阳讲电话。
通话结束,温妮收起手机发现陈析语,于是主动打招呼:“怎么不在病房?”
“她正跟妹妹聊天,我不想打扰。”陈析语大方回应后看似随意问,“马安阳走了?”
温妮听后意识到对方可能听到了电话内容,也没隐瞒:“是,他说许能看到人就好了,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就上飞机了。”
这样的答案让陈析语一时无言,她不否认,或者从未忽略过马安阳对许清允的感情,分开的这几年,她也想过马安阳会不会取而代之。
他是爱她的,如果没有坦白是他告密的话,可能现在陪在许清允身边的就是他了。
候机室里,马安阳低头注视着手机照片,里面的女孩笑容明媚灿烂,让他入迷。
看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将和她有关的所有照片全部加密锁在一个隐藏相册里,随后起身去登机。
病房那头许清诺终于收声,许志鹏夫妇听到这一消息连忙赶来。
许清允发现容颜明显变老的父母,眼泪不争气落下:“对不起,让你们累心了。”
周莉捧着大女儿的脸,眼泪止不住下滑,直到大女儿准确替她擦去眼泪才连连点头:“没事,你好了就好,妈妈怕你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当初医生说这个病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她听后整个人都绝望了。
她女儿还年轻,不该就这么早早的受罪。幸好,幸好。
许志鹏目睹妻女,侧过身抹掉眼泪离开病房去找儿子询问以后的状况。
一旁又有点红鼻子的许清诺侧头对陈析语说:“析语姐,我二姐今天看到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了很多话?”
陈析语闻言偏头迎上少女充斥着好奇的眼神,回想起清晨的话,不由笑了:“她就说我长的更漂亮了。”
“就说了这个吗?”像是不相信,许清诺小声嘀咕,“我还以为她说了很多肉麻的话呢。”
陈析语眸中的笑意更加浓烈:“她啊,其实跟你一样。”
清晨的拥抱过后,她抱着这个人许久,只为了无声纵容对方宣泄积压了太久的情绪。
第59章 她笑了
病房里,许清允认真看着正给许清诺讲英语题的女人,抿嘴也难掩上翘的弧度。
“我说姐,你也歇会儿,我都感觉析语姐要让你给戳出洞了。”那股视线太过惹人,想忽视都难。
陈析语闻言无奈一笑,偏头撞上对方像是刹那间装满星辰的眸子,心里是快要溢出的满足感。
“让她看吧。”
“你们陈老师让我看的。”
“啊——析语姐你太纵容她了!”
面对少女的控诉,陈析语笑而不语,余光随意一瞥看到门口的人,当即出声:“小方。”
许清允听到这个称呼,顺势扭头看过去。
慢慢挪进来的年轻女人拎着布袋,稍显圆圆的脸透着被点名后的粉色,一双大眼睛黑亮有神,粉唇在光下似乎泛着好看的光泽,丸子头衬得她好像高中生,白色的棉服上别着洋甘菊胸针。
就是这个胸针,让许清允以前工作的时候每次都能精准找到她。
“难怪都说我冷血,我今天算是明白了。”许清允微笑着自我调侃。
任谁面对这样一张可爱朝气的脸庞,都很难冷的下脸吧。
她的目光真挚纯粹不含一丝杂质,仿佛就是要好好看看自己的脸。从未被许清允这么盯过的方小舟慢慢低下头,片刻功夫红色蔓延到耳朵。
察觉到对方拘谨羞涩,陈析语轻咳一声,许清允回神转移话题:“诊所还没开吗?”
“没有,已经开了。”专注的眼神不在,方小舟抛去淡淡失落,摇头回答,“是我辞职了。”
没有任何惊讶,就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个结果,许清允让小妹给她搬张椅子后又问:“那你想好去哪吗?”
“还没有……打算过了元宵节再找。”方小舟跟许清诺道谢后乖巧坐好举起袋子,“这是我买的一些明目的东西,许医生你可以泡茶喝。”
“谢谢,叫我名字就好,毕竟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了。”许清允道谢给陈析语一个眼神,对方会意,起身从方小舟手中接过后柔声提醒:“屋里比较热,把棉服脱了吧。”
瞧着两人自然而然的互动,方小舟莫名听话脱下外套,陈析语顺势拿起挂在门口衣架上。
许清允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出声:“你如果找不到工作的话,我有个地方可以推荐你。”
“……好。”
“要是护士妹妹的话,我不介意来我这儿。”爽朗女声从门口冒出,所有人看去,有层次的中短发女人露齿笑充满独特的少年感,一身黑色系的工装休闲风搭配让里面那件灰色连帽卫衣格外突出。
如果不是陈析语之前跟她交谈过,真的不敢把这人跟心理医生挂上钩。
“的确是考虑的你那里。”许清允当初听声音时就大概预设过原泊的气质,现在一看,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出入。
“谢谢了,人在医院还想着替我推荐人才。”原泊不见外地坐在床尾摘下墨镜,五官看起来更加英气立体。
她扭头看了眼打量自己的方小舟,随后对沙发上的妹妹打招呼。
陈析语给两位倒了热水后坐在一旁沙发上,许清允见状打趣:“我觉得你要失去我这个病人了。”
“失去就失去,变成朋友不是更好。”原泊捧着水杯暖手瞅见方小舟的胸针,眉峰一挑,看回许清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不料下一秒她手里一空,对方笑得无辜开口:“诺诺,这姐姐喜欢冬天喝凉的,给她接凉白开。”
鉴于有沈念生气无季节差别喝冰可乐,许清诺没有多问,直接去替换掉水。
偏凉的杯子被重新塞回原泊手中,她在众人注目下硬着头皮喝了一口。
真是不能惹,就一个眼神还不让了。
两人没在这边坐太久,闲聊几句便先后离开。
方小舟跟原泊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后在住院楼门口分开,她拉上外套拉链正准备走时被身后的人叫住。
是陈析语。
只有她们独处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方小舟说不出的紧张。两人坐在大厅的长椅上,陈析语偏头询问:“你的胸针是为了清允带的吗?”
本该像是情敌不爽质问的话,经她这么一说更感觉是朋友之间的随意闲谈。
方小舟心情渐渐放松,点头承认:“我身上没什么独特的记忆点,想让许医生能够认出我,才特意去挑了一个胸针戴。”
说完她紧忙摆手解释:“你别多想!我就是想第一时间能让许医生找到能帮她的人。”
“谢谢。”陈析语态度真诚道谢,“不是为了清允,是我自己想对你说谢谢。”
言语中没有任何炫耀,仿佛就是单纯的感谢。
方小舟眸光闪动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发现对方的温柔跟沈念不同,一种具有专属性,一种是从骨子里渗透。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这些,分开的日子我想过她身边会有别人的身影,甚至回来的时候看到你,我会觉得她跟你在一起会比跟我更好。”
情敌间的推心置腹似乎并不常见,方小舟听后鼓足勇气搭话:“老实讲,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觉得是你打破了许医生平静的生活,所以一直对你存在一些敌意,对不起。”
“没事,你能有这种想法就代表足够在乎清允。”陈析语靠在椅背上望着来往的人员继续说,“为什么没有表达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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