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许清允不知何时凑过去脑袋,看清图后给予评价,“真的好看,不输那些专业的。”
从来都只对她的夸奖感到羞涩,陈析语收起手机嗔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我觉得你好,你也值得这么好。”许清允语气里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认真毫不作假。
陈析语心头那些褶皱似乎被熨贴平整,抬眸又望下夜空开口:“你为什么会选择转到麻醉科。”
“因为麻醉能让那些人感受不到疼啊。”许清允双手揣进白大褂口袋里回答,唇边还隐隐浮现着笑意。
早就料想到的猜测得到确认,陈析语沉默着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身边的人没有出声打扰,就这么陪着她。
直到走进宿舍里,陈析语才肯张口:“我好像想通了一点。”
“不急,慢慢想。”许清允从柜子里拿出薄被铺在床上。
陈析语看向忙活的背影,头脑一热问她:“如果我有一天辞职或者退休了,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让你养我了。”许清允说得很快,随后起身碰上对方的视线,继续自己的歪理。
“你要是每天都在家里了,我挣钱交给你生活费,你负责我一日三餐,还会帮我洗衣服,怎么说都是我赚。”
说完她故作为难补充:“可我又不爱花钱,还不如留给自己一小部分够用的,剩下的你就替我打理吧,毕竟你比我会管钱。”
听着这人的安排,陈析语一时哭笑不得,可心里那点迷茫终是踏实下来。
周莉说得对,许清允很像她爸爸,只是更青出于蓝胜于蓝。
趁她出神的功夫,许清允牵着她的手坐到床边低头欣赏这人白皙纤长的手,眉眼间满是笑意。
陈析语歪头靠在许清允肩上闲聊:“22号那天你有时间吗?”
“我事先跟夏老师说过这件事,他说会排出时间给我。”许清允转而十指相扣,拇指轻轻摩挲开玩笑,“说起来,这是第二次咱俩一起参加婚礼了吧。”
话音刚落她感受到对方的手猛地收力,随即一只手扭过她的脸,唇齿相依,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热烈与强势宣泄出尘封已久的情绪。
微微喘息声回荡在静谧的夜里,陈析语下巴抵在对方肩上耳语:“没有亲上,没有。”
纠缠已久的疙瘩被解开,许清允故作轻松道:“当时吓得我都不敢看了。”
陈析语平复好心情坐好损她几句:“整天说自己最聪明,就是这么聪明的吗?”
谁想许清允闻言大咧咧笑了:“也不亏,不过……”她话锋一转,“再穿一次婚纱吧,为我穿的。”
四目相对,陈析语烦闷了一天的情绪逐渐消散,语调微微上扬:“行啊,不漂亮的,我可不穿。”
“放心,给陈老师挑婚纱,当然要挑最好看的。”
过了一会儿,许清允将陈析语哄睡着。
忽的振动传出,许清允下意识看了眼仿佛熟睡的人,起身缓步走出宿舍接通:“喂。”
电话另一头不语,她也没催,差不多几分钟过去才听到回声:“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看着还好。”许清允说着扭头看向房门。
她从未想过会接到王书兰的电话,不清楚对方现在的意图又是什么。
换作以前她会主动问,但现在她更想让这位母亲先开口。
“在她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我是成功的母亲。我没有让她吃过苦,还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除了没有父亲,我几乎把能给她的都给了她。”
一直以来在许清允面前强硬生冷的声音突然变得憔悴无力,让她忍不住皱眉。
“她应该都跟你说了。”王书兰轻笑,像是自嘲呢喃,“因果报应,我也体会到了当年父母的感受。”
“你难道不应该跟析语……”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许清允眼里透出不可置信追问,“你不想解释?”
王书兰听后收紧握住手机的指尖,“我之所以告诉她这件事,不是为了让她理解我。”
又是一阵沉默,许清允听到对方的话后心口沉闷下来。
“我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有一次突发心脏病差点就过去了。与其死在外面,不如死在家里。”
“你是怕你真的出事后析语不会管你,对吧。你没那么有信心,因为你知道你对她有多狠心。”
耳边的话戳中王书兰的心思,她眼眶温热低头,指尖细细抚摸相片。
“她从昨晚听到你的过去之后就开始矛盾,我想她是心疼你的过去,但又怨你因为自己的经历就替她作出决定。”
许清允背抵在门上仰起头出声:“阿姨,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突然能说动她分开吗?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在她心里的地位从来没有动摇过。”
“如果她不在意你,你又怎么会如愿到现在。”
一滴泪顺势落在相片外那层塑料纸上,被刻意压抑住的抽泣声传入许清允耳中。
门后,陈析语同样倚靠在门板上低着头,任由发丝垂下遮住整张脸。
半晌过去,许清允等到了这通电话的最后一句,眸光在灯光下瞬间闪烁起来。
“我懒得管了,你看着她吧。”
第83章 手指尺寸
第二天上午机场候机室,程亦礼低头操作手机,因为坐飞机的缘故她穿的稍显休闲,褪去几分精明。
值得一提的是程总换了发型,原本焊在头上的短马尾不见,一刀切的齐耳短发搭配精致贵气的五官更显强势,与沈念的温婉形成鲜明对比。
两个助理各自抱着包规矩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不敢打量,公司吃瓜群的信息都炸了,纷纷问她们情况如何。
还能怎么样?一个字,配!
尤其是程总看沈总监那眼神,简直不要太专注。
而且沈总监明知道却还是纵容,这是已经在一起了吧!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该聊天的时候程总倒一直看起手机了。
同样注意到这点的还有沈念,她偏头看过去,程亦礼仍投入和手机中的人交谈。
大概是工作安排需要交代,沈念如此安慰自己。
“没想到还能这么量手指尺寸。”程亦礼小声念出来,瞬间引起几人关注。
“什么尺寸?”
“就是戒指尺寸,可以用一根线绕手指底部一圈,然后量出这段线的长度。”
听到她的解释,沈念跟两名助理同时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
前者勉强压下心头悸动问:“所以你刚才是聊这件事?”
程亦礼大方承认:“对,刚才在跟一个设计师讨论这个问题,以前在酒会上认识的。”
说完她目光落在沈念手上,想着找个机会量一量。
殊不知她的坦诚让其他三人心中激起骇浪惊涛。
俩助理不约而同瞪大眼睛看向程亦礼,心想大家都操心追没追上,敢情都已经谈婚论嫁!
沈念也是一怔,睫毛轻颤收回视线坐好。
她自问不是自作多情的性格,但这人从见面后就一直盯着她的手,很难不让人多想。
登机后,程亦礼终于找到跟沈念独处的机会,但她现在有别的打算,所以只能按住想聊天的念头劝道:“累了就睡会。”
到嘴的不用被及时拦下,沈念看出对方眼中显而易见的期待,决定将计就计,看看这人打算做什么。
“确实有点累,那我先休息会。”
果不其然,程亦礼眼睛霎时间亮起,“好,那你好好休息。”
飞机缓缓起飞,沈念戴上眼罩看似熟睡。她不敢在眼睛上没有遮挡,只怪那人的眼神太过直接。
按照人进入深度睡眠的规律,程亦礼很有耐心守到规定时间,随后侧头对身边的女人进行确认。
“沈念,沈念?”她轻轻叫了两声,并无回应。
彻底确定对方睡着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绳,是她妈妈前两天特意求来的,说是保平安。
奈何她嫌弃大红太显眼,又不想让她妈妈失落,所以整天放在口袋里。
程亦礼动作小心翼翼拉过沈念的手,接着固定好一头开始缠绕。
丝丝痒意在无名指上袭来,沈念觉得脸上浮出阵阵热气,手指猛地收拢拽住红绳,另只手拉上眼罩看她:“程亦礼,你干什么呢。”
小动作被发现,程亦礼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她不肯放过得手的答案,指尖收力捏紧红绳靠近回答:“我想量量你的尺寸。”
正经真诚的语气让沈念心跳重重漏了一拍,她咬唇垂眸看向两人被红绳缠绕的手指,一时心乱松了力气。
程亦礼顺势打开那段距离用手机自带的测量工具得到准确尺寸,随即心满意足收起红绳。
感到羞恼的沈念重新拉上眼罩佯装休息,直到最后下飞机也不搭理这人。
昨晚熬夜的助理实实在在睡了一路,很是迷惑沈总监为什么看起来生气了。
而沈念的助理却一副死而无憾的样子,她们的沈姐害羞了!程总的直球果然撩人于无形!
莱兰作为世界时装业的中心之一,拥有足够多的老牌,随意说出一个都是同行业努力追寻的目标。
每年沈念都会跟孔铎一起看秀,期间可以收获很多新的灵感。
不得不说有孔铎在身边能为沈念挡住很多搭讪,如今换成程亦礼,估计次数只会有增无减。
毕竟抛开她难搞的脾气外,以她的气质跟长相,完全能够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助力尽职尽责去跟酒店前台沟通好后拿上房卡递给三人,继而看向沈念:“沈总监,需要我帮你处理好到时要穿的衣服吗。”
毕竟放在行李箱里,这么久肯定会褶皱了。
“不用,我可以自己处理,谢谢。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思菡解决,我先回房放行李。”沈念接过房卡笑着回应,随后拉起行李箱拉杆先一步离开。
她的助理见状跟二人点头,转身快步跟上自家老大的步伐。
跟程亦礼的行李相较之下,沈念的行李完全能用轻装上阵来形容。
深知自家上司有洁癖,每次出门看着都跟搬家的一样。
“她是不是太累了?可她明明睡了很久。”程亦礼望着她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助理觉得沈念状态不错,哪里像是累的。
不过既然自家上司都这么说了,她除了应和也没别的办法,谁让她睡了一路,对什么事都不知情。
程亦礼了然点头,她将行李拜托给助理,然后离开酒店。
师父交代的事情其实没有那么细致,是她有了别的心思想去看看。
不知道对方已经上钩的许清允刚刚检查完康盛的状况。
刚刚做完干细胞移植后的身体会格外脆弱敏感,极大可能引发出一系列并发症。
所幸康盛到目前为止各项指标都比较良好,排异反应也及时控制住。
“昨天担心的我都睡不着觉,生怕半夜出现问题。”许清允打哈欠喝口咖啡提神,眼底淡淡乌青。
夏绍元见她如此笑着打趣:“那些实习生都夸你稳,要是让他们知道你也这么紧张,滤镜该碎了。”
像是听到好玩的地方,许清允抬手捏了捏后颈开口:“夏老师,您还知道滤镜呢。”
“我又不是古板到老掉牙了,再说你们年轻人说话,耳濡目染也了解了。”夏绍元说完想起什么又问,“这些天陪你的那个,是你朋友?”
他以前听老翟说过这孩子有个很不错的朋友,想想应该是这个人。
“我俩可不是朋友,夏老师。”许清允喝完咖啡后将瓶子扔进垃圾桶里,脸上笑容依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您就能收到我的喜帖了。”
夏绍元闻言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笑出声:“那行啊,看来我得攒点钱给你包个大红包了。”
突然科室门口冒出的人打断两人交谈:“许医生,五床病人有情况,过去看看。”
“这就来!”
老年大学里,陈析语站在烘焙室外看向正学习的叔叔阿姨们。
恍惚间让她想到当初小学时,她妈妈也这样在教室外看过她。
“好了,叔叔阿姨们,今天的作业一定要好好做啊,下课吧。”
人们陆续离开,王书兰低头不紧不慢打开盒子,将刚才做好的蜂蜜脆皮蛋糕放进去扣上盖子。
她拎在手里抬起头,直直撞上门外女儿的视线。
两人走在大学校园内,陈析语跟小李打过招呼,让她今天不用来照顾。
她想试着跟她妈妈相处一天,然而直到现在妈妈都对她爱答不理的,无奈下她只能主动找话题。
“刚刚老师说的作业是什么?”
面对女儿的问题,王书兰盒子提手因用力而变褶皱。
她不清楚跟许清允昨晚的电话她女儿知道多少,今天上午当她得知女儿居然来学校时心情格外复杂。
短短几分钟便冷静下来还像从前那样对她,原想着以前女儿的性子多半会被自己赶走,没想到她就那样耐着性子守了自己将近一天。
现在看着身边等待答案的女儿,紧绷的下颚稍微松力回答:“回家跟孩子做一次蛋糕,做好拍照发群等老师点评。”
“那家里有材料吗?”陈析语问她,“没有的话一会儿去买吧。”
王书兰停下脚步侧头看她,眼里似是不解。
然而陈析语双手背后,神情自若道:“不是说跟孩子做一次蛋糕吗,你难道想让小李陪你?”
明摆着就是要一起回家,王书兰一时无语,许久过去,她像是不耐烦似的把盒子塞到女儿手里没好气道:“我可请不动你这尊大佛,让你陪着还不得气死我。”
余温透过盒子在陈析语指尖留下温度,她低头打开,香气溢出勾的馋虫苏醒。
陈析语拿出一块,抬头朝已经甩下她一小段路的背影喊道:“我饿了!能吃一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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