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赵晏林的夫郎吗?”沈云棠问他。
“嗯,你是他同学?不对,你是个哥儿。”他看着沈云棠,好像记得刚才有个男人与沈云棠手拉着手走过来的,而那个男人还进了书院,“你是我男人同学的夫郎?”
“对,我叫沈云棠,刚才进去的那个是他同学,叫程烨然。”沈云棠刚才看到了赵晏林对他的态度,就算不了解他们家的情况,也猜出来了,赵晏林嫌弃他家夫郎,就好像上辈子夏小五嫌弃他一样。
被自己的夫君嫌弃,是一件非常憋屈且痛苦的事情,他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可怜无助又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以为真的是自己的错一样,自卑。
“我能求你一件事吗?”他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一步,刚才赵晏林说他衣裳脏,身上一股味道,让他赶紧走,让别人闻到了,会嫌弃他的,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但是他怕熏到沈云棠,就后退了一步。
“什么忙?”沈云棠问他。
“就是,你能不能把这个让你夫君帮我带进去给我男人?”他把篮子小心翼翼的往沈云棠那边递了递,又怕沈云棠会嫌弃,没敢太往前伸,“我还要赶路回家,再不走来不及了。”
“你家不是很远么,听说要赶车都要走一天,你走路回去不得后半夜才能到家?你是自己一个人进县城来的吗?你家里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过来?”沈云棠感觉他有点单纯,防备心太低了,他也不认识自己,就要把篮子给自己,也不怕把他篮子给贪了。
“不碍事的,家里人都走不开,婆母就让我自己出来送东西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而且他们总说我长得丑,就算遇到坏人,也不会有人对我起歹心,而且我来过好几次了,回家的山路比较陡,一般没人往那边经过,每次都没遇到危险,没事的。”
沈云棠这下知道了,原来是因为山路陡,家里其他人嫌麻烦,怕遇到危险,就让他一个夫郎出来了,而且全家人都在打压他,他明明长得不丑。
他的长相属于平凡的长相,不会被人夸漂亮,也不会让人骂丑,而且他个子高高的,身材很好的样子。
只是他太自卑了,一直低着头,缩着脖子甚至有些驼背,像是怕被人看见他的脸似的。
“你要不然别回去了,明天我夫君休息,我让他赶驴车送你回家,今天你先去我家休息,他们考完试,我让他跟你夫君说一声。”沈云棠想着赵晏林怎么说也是沈云棠的同窗,而且沈云棠可怜他,怕他晚上赶路,还是陡峭的山路就担心,还是送他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没事的。”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关心过,别人关心他,会让他不知所措,也非常的不自在,他宁愿自己辛苦一点都不要其他人的帮助。
“你不是要送东西给赵晏林么,晚上我叫我夫君把你夫君叫到家里,你当面把东西给他,你还能跟他一块吃顿饭。”沈云棠这样一说,看他态度就松动了。
“好吧,那就,那就麻烦你了。”他有些犹豫,但是听到能跟赵晏林见面,还能把东西给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
程烨然跟着赵晏林进去,还未开口,赵晏林就先一步转回头指着程烨然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你什么都别问,我不想说。”
“别指着我。”程烨然把他的手指拍到一边去,“你怎么对你夫郎那种态度?”
“他说都不说一声就过来找我,我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赵晏林生气的收回手,尴尬的躲避程烨然的目光。
“什么没有心里准备,我看你就是嫌弃他是个乡下哥儿,给你丢脸了是不是?可你不也是个乡下人么,咱们都是从乡下来的,谁嫌弃谁啊?”程烨然跟他走的近,平日里还被他指点过学习上面的事情,他是把他当自己人才说这种话,若是旁人这样做,他管都不会管,只会在心中鄙视罢了。
“你懂什么,你家夫郎长得好看,还会做生意,知书达理,是你的贤内助,我家夫郎呢,长得丑也就算了,整日里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若是让书院里的人知道我家有这样一个夫郎,肯定要笑话死我。”
“我家夫郎也是从乡下来的,他们哥儿从小被培养的方式跟男孩不一样,他们得不到家里重视,这就要你这个做夫君的来爱护他,你不要只看着自己进步,自己进步的时候也要拉着他一起,就好比我家夫郎最开始也不会读书写字,也不会做生意,后来不也慢慢会了。”程烨然觉得赵晏林有些太过分了,他自己占着男人身份上的优势,能读书写字,能出来见世面,却瞧不起那个没有办法出来见世面的夫郎丢人,太过分了。
“我怎么爱护他?若是他长得好看,我肯定也有耐心爱护他,他本来就不是我喜欢的人,我对他没那个耐心。”赵晏林转身往教室走,不想跟程烨然说这个话题了。
“你若是不喜欢他,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跟他结婚?既然都结婚了,就要负起责任来,实在不行就和离,也别拖着他了。”程烨然也火气很大,他知道人都是多面性的,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但是赵晏林的这个缺点让他很难忍受。
“你说的轻巧,当年我跟他成亲的时候没少花钱,而且我跟他离了,谁照顾我爹娘?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有爹娘?”赵晏林说完这话表情一僵,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你这话说的太过分了,”程烨然脸色沉了下来,能把这种话随便说出口的人,说明他心里早就这样想过,“以后当我不认识你。”
程烨然脸色阴沉的进了教室,因为大早上跟赵晏林超了一架,考试都没有发挥好,回家的路上他都是垂头丧气的。
一开门,他就看到了家里坐着赵晏林的夫郎,“这怎么回事?”
沈云棠看他脸色不好,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他叫林鱼,是赵晏林的夫郎,他家住的远,我想着你明天休沐,送他回家一趟,不然他自己走太费力了。”
程烨然心说我早上刚跟他夫君吵过架,明天还要送他回去,我好像是个大怨种。
但是赵晏林不是个好东西,又不关林鱼的事,林鱼是无辜的,“好,明天我送他回去吧。”
“你脸色怎么这样差?是不是生病了?”沈云棠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啊。”
“跟同学吵架了,”程烨然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委屈。”
林鱼还在后面坐着,看到他这样,赶紧转开了头,不敢看他们。
他平日里撒娇惯了,但是当着外人的面,沈云棠有些尴尬,让他先站直,“怎么吵架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听。”
程烨然撅着嘴巴,林鱼在这呢,他也没法说,“晚上再跟你说,我饿了,想吃饭。”
沈云棠也不知道他跟赵晏林吵架了,还跟他说:“你要不要去跟赵晏林说一声,他夫郎在咱们这?你要是累了,我叫元宝过去给他送个口信。”
“没事,我去吧。”程烨然说着转身就去开门,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扬诗名,扬诗名身后还跟着赵晏林。
扬诗名就好像带着犯的错的孩子登门道歉的家长一般,“他今天跟你吵架的事我听说了,是他不对,我已经骂过他了,我让他来给你道歉,无论你原不原谅他,今天他都必须得跟你道歉。”
扬诗名觉得父母是最重要的存在,不可以骂别人的父母,可赵晏林竟然说出那种伤人的话,他气的都想不理赵晏林了。
可母亲受赵家照顾,他只能严厉的教导赵晏林,期望能把他的恶习给改正过来。
赵晏林也很愧疚,都不敢看程烨然,刚想道歉,就看到了他身后的林鱼,“他怎么在这?”
“我听说你们家离得远,就先带他回来,明天让我夫君把他送回去。”沈云棠看这架势,也猜到了跟程烨然吵架的人就是赵晏林了,他不知道吵架的内容,也没办法劝。
他知道程烨然虽然有些小孩子脾气,但是却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如果他们吵架,那个错的人肯定是赵晏林。
“我来给你送东西,送完了就走,没想多待。”林鱼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之处,是不是自己做错了,都怪自己,应当走的。
“东西呢?给我,你就走吧。”赵晏林没好气的说,他觉得今天的事确实怪林鱼,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肯定要骂林鱼,要不是林鱼,他也不会跟程烨然吵架。
“走什么走?都这么晚了?你也不怕他遇到危险,明天我送他回去。”程烨然说。
“用得着你管吗?这是我家的事,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赵晏林火气又上来了。
“少说一句,”扬诗名被赵晏林的态度气的头疼,他真不想管赵晏林了,“跟人道歉。”
第93章
赵晏林别别扭扭的道歉之后扭头就走了,他确实觉得今天对说出那样的话是自己不对,该道歉,但是不该当着自己的夫郎的面道歉,那样太丢脸了!
“麻烦你照顾他的夫郎,明天我会帮忙把人送回家,就不劳烦你了,一天赶不回来,耽误你上课,我正好也请两天假,可以回家看一看母亲。”扬诗名歉疚的对程烨然说。
程烨然觉得扬诗名也不容易,还要照顾赵晏林那个巨婴一样的朋友。
“你们会赶车吗?若是会我就把车借给你们,不会我就送你们回去。”程烨然不是为了赵晏林,是看在扬诗名的面子上,再加上林鱼确实很可怜的份上,他才想送他们回去。
扬诗名想说不用,可他们也不会赶车,“你带上书本,在路上我给你补课。”
“好。”程烨然觉得自己赚了,扬诗名讲的比夫子还要好,这两天让他单独给自己补课,赚大了。
程烨然立即就同意了,“咱们去几天?我好准备一下,我去了之后住在哪里?”
“住在我家,我家还有空余的位置,就是条件不是很好。”扬诗名怕他会嫌弃。
“我家以前条件也不好,最开始我跟夫郎成婚的时候连床被子都没有。”程烨然想起那段苦日子竟然有些怀念。
身后的沈云棠听到他这样说,涨红着一张脸扯程烨然的袖子,“你说这做什么?”
“我回去后替你向夫子请假,明日一早我们再来。”扬诗名说。
“还有一件事,我们还想再画三幅画,之前的衣裳做了女装,外加一套夏日限定,下次休沐把画画出来吧。”程烨然请求的语气说道。
“女装?”扬诗名想问这次画谁。
“元宝穿。”程烨然对他眨眨眼睛,只有你能看见,他不会穿出去,机会难得,你一定要来哦。
扬诗名轻咳了一声,“知道了,我会来。”
程烨然提起做生意上的事情就有些兴奋,“这两幅女装的画像放在楼上,只给买衣裳的女客看有些浪费了扬兄的画工,若是能把它利益最大化就好了,不如扬兄再画两张印刷版的女装,我印成卡片放进盒子里。”
程烨然说完自己都觉得这个主意好,而且一个盒子放一款,卡片被封好了放,买了香皂才能拆卡,要想集齐两款卡片,就得看自己的运气,两张都太少了,太容易抽到了,他甚至想多弄几张卡。
只是现在时间紧急,第一年先弄着看看效果,不一定每个人都喜欢女装,等到明年再添加新卡。
“多想想读书上的事。”扬诗名提醒他。
“知道知道,这年代经商哪里有做官好?”程烨然还想留扬诗名在家里吃晚饭,扬诗名说要快些回去跟夫子请假,就不留下吃饭了。
晚上林鱼跟他们一道吃饭,林鱼看到他们家伙食这样好,有白米饭、白面馒头,还有肉菜,都不敢下筷子了。
他们收留自己住一晚上,明天还要亲自送自己回去已经够叫人过意不去了,还要吃他们家一顿饭,他更加过意不去。
“我不太饿,我还是先回去睡觉吧,而且我也带了干粮……”他小心翼翼的说。
“吃吧,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柳芽看他这样胆小,想起了自己和姐姐刚来县城里的时候也是一样,姐姐看到一桌子肉菜和白面馒头,顿顿饭像是他们过年时候吃的一样规格,都不敢上桌吃饭,姐姐还说:“我也配吃这种东西吗?给我点剩菜剩饭就行了,我不值得吃好的。”
柳芽看到林鱼就想到了芦苇,“是不是结了婚之后的人都会变成这样?男人可真是个坏东西,成了亲就像是被下了咒一样,把女子和哥儿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往日的神采也被吸光了,心里就只有夫君,还好我不用结婚。”
柳芽经历过村里的事之后,彻底恶心上了男人,到了县城里自己赚钱,每个月都有二钱银子可以随便自己使用,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偶尔犯懒了,晚上想休息就休息,也不用做饭伺候男人,简直不要太舒服,一想到这样的生活能维持一辈子,他就开心。
他就算不签那个协议,也不打算结婚了。
可这话却惊到了林鱼,林鱼也是个非常传统的哥儿,从小被大人们灌输了许多封建思想,“不结婚怎么行?不结婚你依靠谁?”
“依靠我自己啊,我自己赚钱自己花,还不用看男人脸色,也不用听男人在我耳边嫌弃我打压我,说我不好,那些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全世界最厉害,其实大家都是人,若是我从小也可以读书识字,说不准比他们还厉害呢。”柳芽刚才也偷偷过去躲在门口看了热闹,看到了林鱼的男人对林鱼摆脸色,还说那种话,若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太憋屈了,他再次庆幸自己不用结婚。
程烨然和元宝他们这些男人被柳芽一起骂进去了,不过他们知道柳芽说的是芦苇前夫和赵晏林那种人,没往自己身上带入,也没有生气,继续吃饭。
“靠自己?”林鱼从未听说过哪个哥儿或者女郎可以靠自己,成年之后就要结婚,不然娘家人也给他摆脸色,把他们赶出去,他们更无法自立门户,寡妇可以自己带着孩子独立门户,可是没有成婚的女郎和哥儿连购买房屋的资格都没有,房契上面也不能写他们的名字,更无法成为户主,这一切都限制着哥儿和女郎,嫁人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怎么不能靠自己,你看我现在,过得多好?”柳芽说着还问他,“你要不要来我家工作?有了钱才能硬气,你看我们家帮忙包香皂的嫂子,她说以前花钱都要跟男人要,每次要钱买点什么家里用的,都要被冷嘲热讽一番,可是现在她赚的是全家最多的,他婆母和男人都不敢说她一句不是了,也不敢嫌弃她,因为她比她男人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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