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没有说完。
老妈子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右手快的出奇的在半空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一道血瀑随着银色弧线喷洒而出,喷在老妈子的头上、脸上、灰布衣褂上。
潮男双眼圆睁仰面倒下,发出沉重的闷响。
动脉血直喷两米多高,短暂的形成了一个血喷泉。
行凶者淡定的站在“喷泉”的波及范围内,毫不在意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女人低头看看,嫌恶的跺跺脚。
“所以我说,我讨厌铺地毯。总会被血弄脏,臭不可闻。”
潮男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他仰面躺倒在离门口一步之遥的地面上,离水的鱼一般弹动着,被切开的喉咙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
四个人都被眼前的变故吓傻了,马尾辫女孩后知后觉的开始发出惊惧的尖叫。
女人皱起了细眉。
“吵死了,刘婶。”
满脸流淌着腥热血液的老妈子应声上前,直奔马尾辫女孩而去。
像玩弄猎物一般,她没有刚才那般干脆利落解决眼前人,而是慢慢的走向女孩,阴狠的眼神,如狼如鸷。
马尾辫女孩被吓傻了,她摇着头不住后退。
“不要……不要……放过我……”
老妈子没有一丝的迟疑和怜悯,她甚至微微的抬起了右手。
食指和中指之间,锋利的刀片闪着寒光。
“有话好好说,我们谈谈!”
第3章 红白楼03
紧急关头连帽衫居然伸手挡在女孩身前,他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然而女人居然挑了挑眉,叫住了老妈子。
“刘婶。”
老妈子立刻停下脚步,阴鸷的眼神紧紧锁定在女孩的脸上,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步命令。
女人双手环胸,歪头看向连帽衫。
“你想怎么和我谈?”
连帽衫紧张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我、我请求你不要杀人,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我们会尽力配合你的。”
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吃吃的笑出了声来。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老妈子,就怕她突然暴起,划破女孩的喉管……就像刚才对待潮男那样。
半晌贵妇才笑着说道。
“挺好,好久没见到你这样带种的了。但是你一个人,不够。这样吧,你们做个选择。想留住这丫头的,站在左边;想要自保,就站右边。你们两个选吧。”
宁尘和地中海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先动。
贵妇看他俩都不选择,讥诮道。
“这有什么难的,不是左就是右,不选择的话默认和门口的一个下场哦。”
地中海动了,他抬脚迈向左边,却听女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现在选择右边的人可以得到我的一次豁免权。想清楚。”
地中海犹豫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他走向了右边。
女孩绝望的看着他,他回避性的低下了头。
女人满意的弯起嘴角,看向宁尘。
“该你了。”
宁尘快速的瞥了三人一眼,在女孩绝望和连帽衫期待的目光中,稳稳的迈出了步子。
他站在了左边。
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就像自己的学生一样。
眼睁睁的看她惨死当场,他心里还真过不去这个坎。
“哎呀呀,这可怎么好。”
女人毫无诚意的遗憾着,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你们赢了,可是我又不想放过她怎么办呢?”
马尾辫女孩颤抖着话不成句。
“怎、怎么可以、不讲信用……”
女人笑了。
“我就是不讲道理,你能怎么样?刘婶。”
老妈子应声而动,回头看向女人。
“我实在很讨厌这个丫头,但又舍不得这个小帅哥。”
她蔻色指甲摇摇一指连帽衫。
“所以不如就让他们分散承担下惊扰我的罪责吧。你觉得怎么样?”
老妈子微微垂头,声带像是被灌过滚油一般。
“听夫人的。”
“很好。”女人欢快的拍拍手。“送这位先生去客房休息,这三位嘛……”
老妈子回身快步走到门口。
很快招呼三个高大的男人进来。
他们统一的黑衣黑裤,面无表情。
“哦对,好像还没有给他们编号。”女人娇俏的用手指抵在下巴上,大眼睛咕噜噜一转。
“从左至右,42,43,44号。这位先生就是45号吧。你很幸运哦。”她对着地中海眨了眨眼睛。“45是我的幸运数字。你一定是个幸运儿。”
说罢轻笑转身。
“剩下的你们处理吧,我乏了,回去休息一会儿。”
女人施施然的跨过早已不再抽搐的潮男尸体,全然不顾裙角沾满了鲜血,就这么摇曳生姿的离开了。
三个黑衣男面无表情的掏出黑色的布带,将三人的眼睛蒙上了。
力道大到宁尘差点以为他们想要将他的眼球勒出来。
然后他就被带到了这个鬼房间,像条咸鱼一样被捆在护理床上,和房顶吊着的倒霉蛋相顾无言,忍受着变种水刑的折磨。
水刑自从十九世纪被一个意大利的辫太医生发明出来,就一直是令人闻声色变的存在。
它的原理倒也简单,打个比方:比如你知道护士即将给你扎一针,但针头迟迟没有落下,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你全身的注意力都会不自觉的集中到即将挨一针的部位上。敏感的人甚至会出现皮肤刺痛的错觉,就好像那个位置已经被针尖刺破了一般。
但如果针真的扎在了你预设的位置上,一瞬间的痛苦和恐惧会让人心跳加速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如果这种感觉是连续且反复的叠加的呢?
水滴并不能致命,但是人会自己逼疯自己。
水刑对人的精神折磨远大于肉体的折磨。
尤其是这位臭名昭著的爱薇夫人还把它改良了。
尸体代替水桶,血液代替水滴,从视觉、嗅觉、精神全方位无死角的折磨受刑者,一般人还真是顶不住。
好在人体的血液总量是固定的,即便是使用了抗凝血剂,全部血量也不过4000多毫升。
以现在的滴落速度算,最慢再有一两个小时也该滴完了。
目前宁尘自认情绪稳定,可以熬过去。
然而人总是习惯性的高估自己。
很快他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将精神都集中在眉心。
这里敏感又脆弱。
血滴每一次滴落都像在湖心投入了一枚石子,以眉心为圆心向整个身体震荡出一圈圈的战栗涟漪。
周而复始,仿佛没完没了。
虽然他尽力的想要用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但身体的本能不受意志支配,撑到现在,宁尘也有点顶不住了。
就在他觉得眉心痒痒的,从未如此迫切想要扭动身体、狂奔、呐喊发泄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一阵阵叩击金属的声音。
像是指甲轻叩护理床金属杆发出的微弱的响动。
虽微弱,却实打实的救了宁尘。
他的注意力很大程度上被转移了。
宁尘试图去合理化对方的叩击节奏,将它幻想成一首歌的节奏。
肌肉松弛剂渐渐失效了,宁尘可以稍微挪动下手腕和手指,他随着对方的叩击声,发出附和的声响。
开始的时候,双方的声音都是杂乱无章的,但很快对方察觉到了他发出的声响,并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意图。
两个人隔着一道墙壁,互相小心的磨合着,最后勉强用叩击声“演奏”出了一首儿歌的旋律。
小白船。
这大概是半数华国人共有的童年美好旋律了吧。
宁尘隐隐的对隔壁的倒霉蛋起了知音相惜的心思。
如果他能活着走出这栋红白楼,他想和这位知音好好认识一下。
.
托隔壁的福,宁尘毫不意外的熬过了刑期。
最后一滴血,掉落了。
很快就有人打开了那扇不起眼的房门,将宁尘从咸鱼的状态解放了下来。
他在双脚触地的一瞬狼狈的跌坐在地。
长时间捆绑和静止,让他双腿麻木的仿佛是刚装上去的义肢。
刘婶站在门口冷冷的吩咐。
“快一点,夫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黑衣人照例是用勒出眼球的力度将他的眼睛蒙上,然后拖拽着他离开了这间恐怖刑室。
心里默数着拐了4道弯后,宁尘被掼在地上。
他抖着手解开黑布,发现自己正被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注视着。
第4章 红白楼04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餐厅。
柳木长桌大概有3、4米长。
两侧摆放着数把温莎椅。
连同地中海在内的5个人分坐两侧。
爱薇夫人换了一身纯黑丝绒质地深V长裙,露出一片诱人的春光。
她端坐长桌主位,气场逼人。
“44号,坐到你的位置上。”
宁尘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扫了一眼桌面。
每个座位前都放着一块椭圆形的木牌,上面雕刻着花体阿拉伯数字。
他尽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从容的走到44号的位置前,坐了下来。
爱薇夫人似乎对他的顺从很满意,她移开视线,开始抱怨。
“21号和43号呢?怎么还不到?”
刘婶低头嘶哑着报告。
“已经派人去请了,马上到。”
宁尘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触了下。
他本能的回头,忍不住挑眉。
是马尾辫女孩。
此刻的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宛如狗啃的短发,眼神里满是委屈和屈辱。
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掐痕,有好几处破皮流血了。
女孩像是在用眼神向他求助。
他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双目平视对面的空位置。
果然,主位的女人尖利的声音乍起。
“42号你在说什么?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见!”
分坐两侧的其他人,齐刷刷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女孩。
她吓出了哭腔。
“我什么也没说,我发誓,我一个字都没说过!”
爱薇夫人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一巴掌甩在了女孩脸上。
“女表子!当着我的面勾引男人!刘婶,撕烂她的嘴!”
阴沉的刘婶忠诚的执行主人任何一个命令,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抓起一把餐刀,向着女孩走来。
而这一次,没有连帽衫帮她了……
宁尘在刘婶那双干枯瘦削的爪子即将触及到女孩的一刹那,突然站起身来。
“她说话了,我可以作证。”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贵夫人的玩味,刘婶的阴毒,马尾辫女孩的怨怼,以及餐桌上其他人的或幸灾乐祸或鄙夷嫌弃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宁尘丝毫不心虚,淡定的直视着美妇人的双眸。
“她说:她的锁骨真好看。”说这话时,他不自觉的微微皱眉,露出了不甚赞同的迷惑表情。
“我不懂她这话什么意思。无聊且没有意义。”
爱薇夫人忽然一秒笑开,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她对着宁尘漫不经心的撩开搭在肩上的长发,风情万种的靠了上去。
宁尘忍着没动,任由她用长长的指甲勾着他的下巴。
“那你呢,不觉得我的锁骨很美么?”
丝绒质柔,将她肩颈的优美线条勾勒无余。身材一直都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
宁尘微垂着眼眸。
“不如人美。”
爱薇夫人大笑转身离开。
“我还真是喜欢诚实的人。”说罢忽然转身,指着马尾辫女孩道,“你也是。”
马尾辫女孩因为惊恐还短暂的没有回过神来,刘婶却已经收起餐刀,默默地跟在爱薇夫人身后向着主位走去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那句“你也是”是什么意思。
宁尘稳住尚有些微微发抖的双手,暗暗松了口气。
[爱薇喜奉承,尤喜对她外貌的迎合赞美。
但生性敏感自卑多疑,身边阿谀者众多,讨其欢心者十无一二]
看来之前看到的信息无误。
宁尘的左前方,编号45的地中海偷偷对他竖起一只大拇指。
他权当没看见,敛目不语。
侧门洞开,两个年轻的男人被粗暴的丢了进来。
是连帽衫和另外一个陌生的面孔。
爱薇夫人拍了下手。
“好了,人都到齐了,今天的午餐我将和在座八位共同分享,have a good lunch 。”
说罢她招招手,几个黑衣人训练有素的鱼贯而入,给每个人面前都摆上了一份肉排。
连帽衫男孩面色惨白,唇色也淡的不像话。他甚至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最后是在一起进来的男生的帮助下,才勉强坐在了宁尘的正对面。
他的号码是43。
而那位21号男生,则坐到了爱薇夫人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上。
整个午餐进行的压抑且惊心动魄。
所有人都默默的低头吃着眼前的肉排,但凡有人拿错了刀叉或者不小心在瓷盘子上划出了声响,刘婶就会迅速的走到那个人身后,狠狠的给他一鞭子。
惨叫声伴随了整个餐期,爱薇夫人这时非但不会嫌弃他们吵闹,反而面带微笑的进餐,似乎十分享受。
正餐过后甚至还有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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