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轻邈笑了声,教他:“当着摄像头的面,你应该说你就是想早起一会儿给大家做早餐,还是故意起这么早的。”
方燃知:“为什么?”
“怎么这么实诚,”卓轻邈到了跟前,帮他打下手,很无奈又很欣赏道,“燃燃,这是在拍综艺,你这样说可以加好感。”
“这样嘛?”方燃知学到新东西,态度很好,但没学会,认真,“家长说不能说谎。”
摘青菜的手微顿,卓轻邈确认地看了眼方燃知的侧脸:“你家长?”
说谎是要被教训的,当时屁股挨了好几巴掌......方燃知抿唇简应:“嗯。”
卓轻邈若有所思。
镜头里的卓轻邈的眼神有点意思,视线没乱瞟,但直盯着方燃知的侧颜,仿佛看不够。
这种镜头要是放网上,录屏供无数人观看,弹幕肯定得是一水儿的“眼神拉丝”。傅文看着看着就笑了,没想到陆霁行的小情人还挺受欢迎。
陆霁行知道吗?
想到被威胁告爹断腿,傅文就恨得咬后槽牙,也想说陆霁行坏话。
没做过坏事行为,那就捏造一个出来,要是能吓吓他的小情人就更好了。
嘉宾们中午结伴去超市,购买需要的食材,回来后冰箱就塞满了。
六个人相处四天,性格各不相同,综艺第一期进程过半,竟然没显出摩擦,相处甚是融洽。
傅文不仅没等到方燃知举着陆霁行这根大腿找他要镜头,许多时候话少的镜头也少,奇葩。
抱金主时他就没找陆霁行要资源吗?他怎么一幅对火不火都随缘,甚至完全无感的样子?
这也太不争不抢了。
直到第五天的直播结束,傅文终于在方燃知的脸上看到了波澜。
“怎么又九点了,”粱霜喝了口水,可惜道,“我的才艺还没给大家表演完呢......咳,嗓子要唱废了。”
刘静鑫摇头说:“你歇会儿吧,明天继续。”
他们在日常综艺里,只要想起来就会表演自己的特长,唱歌演戏,哪里都是舞台。
晚九点的花园余风渐凉,和人长时间相处,怕说错话始终不敢太放松的方燃知的神经得以舒缓。外面只他一个,吹风间便就着地灯的弱光,数眼前的花瓣。
“嗡。”
21瓣......方燃知肩膀颤缩,被吓到了似的,反应过来赶紧拿出手机。
两秒后,手机屏幕映出的面容隐隐泛起不好看的煞白,方燃知不敢眨眼,直至那张照片在两分钟的时限里撤回。
图片里环境明堂,男生稚嫩的脸上满是倔强,眼眸通红,很害怕地蜷缩在角落,身上的伤痕新旧交替。
他知道有人在拍他,所以凄愤地盯斑驳的墙壁,抱肘环住自己,狼狈落魄。
最为醒目的是,他身上空无一物,丝缕不挂。
那是16岁的方燃知。
汪秋凡:【“汪秋凡”撤回了一条消息】
汪秋凡:【你说这种照片,发给谁比较好?】
方燃知捏紧手机,指甲褪去应有的润粉色。
“你怎么自己在外面?”
肩颈猛颤,方燃知无措慌张地按灭手机攥紧,后退半步,回首时面容有一小半藏进未被光波及的阴影:“傅导。”
傅文听出他语气有异,探照灯似的盯着他的脸,唇色似乎在发白。
刚才他收手机那么慌乱,现在状态又有点差劲,不会是被陆霁行甩了吧?这才几天啊?
眉梢挑起,傅文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看了眼旁边没人,说话不藏不掖:“这么快就跟陆霁行分开了?分开了也行,反正陆霁行是性.冷淡。”
傅文身边旧人去新人来,就没见过陆霁行对谁产生过生理欲望,给他找还挨骂,不是性冷淡没别的解释。
方燃知跟他在一起不久,肯定还不知道,早知道早解脱,还能早换下家。
方才只是脸色发白的方燃知蹙起清秀的眉,这一皱,那双点墨般的眼睛就变得凌厉起来,和乖巧分毫不沾边。
这位被陆霁行夸奖过很乖的小情人大逆不道,怼了他此时正在参加的综艺的幕后导演:“你胡说。”
“我们没有分开,”方燃知坦言笃定,“他能一夜六次。”
最后反击:“你能吗?”
第8章
“你跟我这么说话,有想过后果吗?”自觉一定是被人身攻击了的傅文很生气,都气笑了。
综艺节目的总导演,不缺钱不缺话题,不受资本掣肘,他自己就是资本,话语权占鳌头,方燃知诚实:“没有。”
大脑接收到陆霁行,就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了,才不管会不会得罪人。
傅文也觉得他没过脑子,抱臂给他机会:“跟我道歉。”
方燃知抿唇:“不。”
傅文:“......”
傅文:“?”
看看这些小情人,恃宠而骄这不就来了?仗着抱上陆霁行这条大腿,就敢跟他这么说话。
方燃知声轻却坚:“是你先说陆先生的,我不道歉。”
傅文挑眉:“一个情人,还以为能发展出其他感情了?你维护金主,你的金主也看不见,不会多顾你两分。”
两年多来他深知此事,不用提醒,方燃知扇羽般的长睫阖垂敛了眼睛,想找点底气:“所以你就是这样对你情人的吗?陆先生不是,他对我很好。”
前几天在电话里,陆霁行明明说过如果傅文找他说什么,都让他不要听不要信,不要搭理。
怎么就忍不住呢,方燃知攥紧手机,指甲掐得毫无血色。面前的“金主”高高在上地点评情人,屏幕中还有个定时炸|弹一样的恶鬼,他就是忍不住。
不知道先生会不会责怪他怼了他的发小兼朋友。
回去还是解释一下吧。
“你可真有意思,”傅文折了一朵满是小刺的红玫瑰,鲜艳欲滴,有攻击人的武器,但仍然要任人采撷,“送你,陆霁行的小情人。”
娇红的玫瑰花枝被塞入方燃知手中,傅文意有所指:“离了根,它就会枯萎。前期有多么傲慢都改变不了这件既定事实。”
根是玫瑰的金主,陆霁行是方燃知的根。
方燃知敛眉神色未变,收好花,装听不懂:“谢谢傅导送的玫瑰。”
离开之前,傅文故作半知半不知的样子,问了私密:“来节目组之前的那天晚上,我给陆霁行打电话......你们在做.爱?”
手机震动两次,将手心震得微微发麻,恶魔在催他回复。
方燃知全身竖起刺猬似的壁垒,回答非常大胆:“是啊,做了五次。”
*
回到卧室的时候九点半,这时方燃知无比庆幸直播有结束时间,否则他定会表情管理失败。
那朵艳丽的带刺玫瑰被方燃知插|进细长的广口瓶里,透明的玻璃,带点凸起的竖条纹,配火红色很夺目。
一枝花显得很空,但独自芬芳也足够张扬。
方燃知触摸茎枝,食指被攻击人的刺扎出伤口,溢出一枚很小的血珠,跟花的颜色一样。
提醒他别奢望太多。
汪秋凡:【怎么不回?】
汪秋凡:【没看见?】
汪秋凡:【需要我再发一次吗?】
方燃知的瞳孔映出这样平常又折磨人的字句,唇瓣抿得极其紧致。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就可以冷静,只要不让先生看见那么......不堪的他,就行。
方燃知回复:【录节目。】
汪秋凡:【我在看直播,今天你们已经结束了。】
方燃知无意多聊,言简意赅道:【账号。】
流程熟悉,汪秋凡发了一串数字过来,跟上次的不同,又是新卡号。方燃知打了十万块钱过去,半句废话都没有。
汪秋凡:【收到了。】
汪秋凡:【下次见。】
方燃知最后喊住他:【你找茶茶姐了吗?】
汪秋凡:【没有,只找你,我可不想跟你鱼死网破。】
方燃知累极般地倒床上,枕头与被子同时盖住脸,想闷死自己似的。
福利院院长......呵。
好想先生啊。只要离陆霁行稍远,两个人又分开几天,方燃知便不敢再主动打扰,很怕耽误他工作。
和待在他身边时完全不同。
上次打电话,已经是四天前的事了。
他们都这么久没联系了。
如果明天跟先生打电话,就解释......狡辩一下他今天怼傅文傅导的事吧。
次日方燃知做饭,卓轻邈照常尽职尽责地帮忙打下手,第一期录制即将结束,休息两天才会继续第二期。
用完餐,卓轻邈又仔细看方燃知做饭后小点心,越看越觉得可爱:“燃燃,要不你教我做这种甜点吧。”
方燃知:“你们等着吃不就好啦,不用学的。”
“可它们真的好看,”卓轻邈被激发少女心,“看起来就很好吃,要是学会了,我以后想吃的话就能自己做,多方便啊。”
确实是这么个理,方燃知点头:“很简单,你先看我做。”
卓轻邈眸亮:“好。”
“......看见了吧,你小情人儿和他般不般配,”傅文把镜头安排交给副导演跟策划,出门打电话,幸灾乐祸地故意说道,“霁行啊,看见弹幕了吗,好多人都在嗑 CP 呢 ,你觉不觉得他们确实配?”
“你眼瞎了?哪儿配?”陆霁行语调冰凉,“我让你把他们分开。”
傅文哼笑:“对不起,日常生活综艺没剧本,不做任务,他们爱干嘛干嘛,粉丝爱看。”
私人电脑挂着的微信响了声提示音,陆霁行点开,忽而低笑出声。
那晚傅文被怼后嫌丢人,不会像小学鸡似的告状,但此时的报仇反击也好像是个笑话,垮脸问道:“你笑什么?”
陆霁行给他的微信发了张截图内容。
只只:【先生!】
只只:【我今天试着做了一种新的小甜点,和给大家的不一样,回家做给你尝尝好不好。】
只只:【图片】
焦糖掺着玫粉色,表面酥脆地微微膨炸开,仿若欲开|苞的花骨朵,香甜的气息似乎要冲破屏幕而溢出。
教卓轻邈捏完简单的甜点造型,方燃知就去蒸箱看自己新研发的做法,偷偷拿手机拍照,发给了陆霁行,有点忐忑。
蒸盘里只有两个新点心,嘉宾有六个人,根本没法分,方燃知也没打算分,自己全吃掉,尝尝味道,继续改进。
“回家”的字眼很能让人愉悦,陆霁行看着镜头里背对摄像机悄悄看手机的方燃知,很想把人拖进怀里揉脑袋。
陆霁行:【好。】
陆霁行:【只只,晚上回卧室跟我视频,我有事跟你说。】
得让他离卓轻邈远点儿。
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今天该以什么理由才能打电话的方燃知,看见消息眼睛瞬间晶亮。
我是知知:【好!】
陆霁行对着电话那边的傅文说:“新点心,只有我有。”
傅文:“......”
“狗男人,爆炸吧!”傅文恼羞成怒,狠挂电话。
可以视频,方燃知肉眼可见地雀跃,连续教了卓轻邈做了三种小点心。余光瞥见监视器后从外面回来的傅文,唇角又很轻地微微下压,方燃知发愁,晚上要怎么解释啊。
他不该对傅文不敬,不该对外说陆霁行可以一夜六次,也不该撒谎说那天晚上他们做了,还五次......每句话的每个字眼都犯了错,很不乖,要好好道歉。
不知道傅文有没有先跟陆霁行说,又是怎么说的,有没有添油加醋,希望先生不要怪他。
“怎么了?为什么只看着我不说话。”今天陆霁行回了紫荆小区,背景是主卧的床头,方燃知熟悉一切。
“噢......没有啊,”方燃知揪住被角,不敢吐露实话,视线贪婪地盯着手机屏幕里的人,“先生,你刚洗完澡吗?”
陆霁行头发是湿的,脖颈有被发梢打湿的痕迹,宽松的浴袍开到胸口,只露出锁骨便被布料掩住,想让人看,又故意不给人看太多,丝毫没有在公司西装革履上班的板正。
“嗯,”陆霁行说,“头发没擦干。”
“那你快去擦干。”
“没事。”陆霁行说,“你洗漱了吗?”
方燃知把睡衣拿出来,先放床脚:“还没有呢。”
“去洗吧,”陆霁行缄默了很短的半秒,补充道,“拿着手机,我看着你。”
柔软的睡衣直接被攥出皱巴巴的弧度,方燃知差点手抖,控制住欲试的声音:“好。”
去翻内裤时镜头翻转,照到了床头柜旁边的一只广口瓶,里面盛着半瓶水,插在瓶口的红玫瑰开得很艳很张狂。
陆霁行以为是每个嘉宾卧室里都会有的装饰品:“花是节目组安排的吗?很漂亮。”
“啊?”方燃知坦诚,小声回答,“是傅导给的。”
陆霁行蹙眉:“谁送的?”
“......傅导。”
玫瑰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丑了,陆霁行默然,凶狠地盯着那朵破花。
为什么不扔掉?
方燃知低喊:“先生。”
陆霁行强行收回眼神,没说出越界的过分话,缓声:“怎么了?”
指腹不自主地摸裤缝,方燃知给自己打气:“先生,镜头能不能往下点,我想看看你。”
喉结明显滚动,陆霁行沉了声调:“看我的什么?”
方燃知舔嘴唇,不敢抬眼直视:“胸肌。”
寂静、沉默。
“等一下,”陆霁行突然下床往书房走,步履稳重,“我先记个工作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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