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燃知气哭了,其中还有被吓出的恐慌,“你不能这个样子。”
陆霁行道:“我当然能。”
手机铃声已经持续响了二十秒,方燃知想接电话,也想接下来好过:“老公......老公重要。”
“说得不情不愿的。别耽误了事,先接电话吧,”陆霁行将手机朝前递,保证地说道,“只只放心,我不慧冻的。”
别无他法,受制于人,方燃知只能选择相信他。
通话接听,清了清嗓子,低喊道:“茶茶姐。”
季辛茶的烟嗓通过免提从听筒中传出,很轻柔:“小知,我看时间才九点,你应该不会已经休息了吧?我有打扰你吗?”
“没有的,”方燃知说,不动声色地轻推陆霁行,“我刚洗完澡出来......没有打扰我。”
“那就好。”打电话的时机没选错,没打扰到人,季辛茶的口气轻松了些,说,“小知,你最近还有其他的工作吗?“
回来后,先生问了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工作安排,怎么茶茶姐也要问,方燃知回答说道:“最近半个月应该是没有,吴哥——就是我的经纪人——从节目组回来说让我休息,去比较近的地方旅游几天也可以,如果行程上有变动了,他会提前通知我的。”
“是怎么了吗,姐姐?”
“没有,”季辛茶言语间染笑,说道,“我前段时间完成了一部电影剧本,现在它被导演看中买走了,我想让你做男主,就跟他推荐了你。”
“——啊?嘶......”方燃知手掌撑着桌面坐直身軆,起势过猛扭到腰,当即导致某步位褥得更绅,晓腿还抽筋了,陆霁行蹙眉忙给他揉按,没发出任何动静。
季辛茶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方燃知苦着脸,说道,“刚才走路,可能是缺钙......腿有点抽筋。”
季辛茶担忧道:“那有事没事啊?”
“没事,”方燃知说,“年轻人,一会儿就好。”
陆霁行挑眉,琢磨着这句话里的“年轻人”是什么意思。
打算等会儿发难。
上次吃饭会面,季辛茶便提过,想让方燃知演她剧本的电影男主,没成想竟这么快。
方燃知惊疑:“茶茶姐,你什么时候写完的剧本啊?!”
他记得季辛茶前段时间明明在写其他的剧本,并且都写一年多了。
写完肯定会告诉他的。
但方燃知没听说那部已经写完了。
如果是其他的剧本,这效率也太强了吧。
再看看他现在干什么呢,颓废,躺平,享受......被糙。
不务正业,方燃知莫名觉得脸热,没丁点努力奋斗的精神。
应该被深深地谴责。
“这个前段时间,已经是好久之前的意思了,”察觉话里有误会,季辛茶改口说道,“之前谈其他剧本的合作的时候,这部剧本也有导演想买,不过我没有同意。”
“噢......”那股享受娇奢 yin糜的羞愧消散不少,方燃知有些担忧地说,“茶茶姐,我没有拍过电影,如果,要是演砸了......”
并非对演技不自信,只是因为写这个剧本的是季辛茶,方燃知想给姐姐最好的。
“你不想拍电影吗?”季辛茶问道。
方燃知回答:“想。”
“那就去做,”季辛茶坚定地说,“我想让你做男主,只要是你演绎他,就不会演砸的。”
方燃知捏紧手机,道:“导演是不是会选人?我会去参加试镜!”
季辛茶浅笑应声:“好。”
接着道:“其实我已经和你的经纪人取得联系了,可能过一会儿,他就会把剧本发给你,这两天你看看它。”
一向不敢见人,能少跟外人沟通就绝不多说话的季辛茶,竟然主动联系了吴至,方燃知突觉振奋,心下默道这个男主他必须得拿下来。
立马应声:“好!”
*
挂完电话,餐厅寂静,二人的呼吸清晰可闻,方燃知还尤觉不真实。
“发什么呆?”陆霁行捏他脸,不满于他不理自己的行为。
眼睑抬起,睫羽像把小扇子似的上掀,方燃知的眸子里藏了星辰,开心地说道:“先生,如果顺利,我能打败其他试镜演员的话,就可以演电影了。”
“嗯,只只真的很棒。”陆霁行出言夸奖,整体语气却不咸不淡,随即果然话锋一转,“以前我把各路资源送到你手上,电影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是一个都不要,但现在季小姐给你,你就立马收下了是吧。”
“......”方燃知面容微呆。
觉得哪里不对,唇瓣嗫嚅两下,却没能做到及时反驳。
陆霁行说:“问你姐姐和我谁重要,永远都回答都重要,谁也不得罪。今天被我逼迫,才不情不愿地改口说,老公重要。只只,你还挺会利用形式察言观色对吧?”
“......”
方燃知茫然。
他是不是又被算账了?
“其实呢,”陆霁行捧住方燃知的脸,让他仰起脖颈,眼睛直着视他的喉结因为呼吸不稳而颤动,“嘴上说着老公重要,行为上却还是姐姐重要。她给的东西你可以收,我给的东西你就考虑考虑,然后再给我退回来,是不是?”
“不......”方燃知开口。
被打断了。
好狠,方燃知拧起秀气的双眉,惊呼自喉间不断地泄露,绅軆姚晃步停。
“先,先生......!”方燃知枯着喊道。
陆霁行俯身应:“宝宝,你怎么右社了。”
不讲理的......老男人,方燃知愤愤地想,却又不敢说出来。
目前的状态无法沟通,方燃知躺倒,盯着餐厅头顶的灯光放空、发呆。异样过于明显,实在做不到,只能委屈地泪流满面。
不过本金跟利息,今天是还清了,不用再分期付款。
值得高兴。
无债一身轻的那刻,方燃知抬头倔强地说:“我......我不欠你钱了。”
“嗯?”陆霁行疑惑不解地回道,“你是在还债吗?”
方燃知瞪圆双眸:“?”
质疑道:“什么......意思?”
陆霁行正经:“这不就是正常交粮?”
“......”
方燃知震惊:“???”
陆霁行佯装叹气,可惜地提醒道:“宝宝,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是在还款啊,所以现在要怎么办?你还欠我好多呢。”
“不是,你......”
一口气没上来,再也不想看见陆霁行这副、可恶的资本家的嘴脸,方燃知紧阖双眸,丢了三魂七魄似的沉沉昏睡过去。
静等几秒,真的没再醒来的迹象,窗外晨光熹微,陆霁行凑近方燃知的耳朵,柔声说:“吓唬你的。”
......
收到季辛茶的联系,吴至很激动,自家艺人要一飞冲天了。
二话不说将电子剧本发送给方燃知,时间是昨晚九点多。
然后他热烈的心情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方燃知没回复。
那可是知名编剧季辛茶啊。
还想让燃知做男主!吴至离金牌经纪人的梦想又进一步,兴奋得睡不着。
所以熬夜等回复,就想看方燃知和他有一样的反应,他们再抱头共享快乐......
然而事实证明,眼底乌黑地熬到凌晨两点,手机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响起。
愤懑间,吴至突然鲤鱼打挺猛地战栗,醍醐灌顶地明白——哦,原来是他家艺人又在家里玩儿命了。
陆总是真的强啊,身体好。
枯坐一夜扮演小丑,吴至既无语又心酸,实在熬不住了,倒头就睡。
刚睡三个小时,“嗡——”
早上六点十二分,吴至昨晚九点半给方燃知发的微信,终于喜闻乐见地得到了三个字回复。
吴至:【燃知啊!你知道谁联系我了吗?我的天啊!你知道季辛茶吧,她主动联系我说想让你演她剧本的男主,这不就是既定的意思?我先把剧本发你,别忘了看,给我熬夜看!一定要狠狠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吴至:【[电子文档]】
吴至:【给我照死里看!】
我是知知:【知道了。】
手机响起震动,忍着困意强行睁开眼睛的吴至抓住手机,开屏解锁。
看到这三个字,他第一反应是不满,怎么回复这么冷淡,第二反应是清醒加震惊,靠......肯定是陆总回的。
*
带人洗漱清理完毕,天边的鱼肚白逐亮。陆霁行帮方燃知回完消息,便拥着小爱人入睡。
醒来时又是晚上了。
别说剧本,连电子文档这几个字,方燃知都一个字没看。
颓废得令人发指。
仿若废物。
再这样下去,可能得坐轮椅出行了。
双眸睁开放空自我,方燃知躺尸,觉得腰和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躯干,不能动。
早晚要死在陆霁行身夏。
......可是不对啊。
明明别人都是小情人要榨干金主,怎么到了他这里,反倒成了金主做亖小情人......他怎么这么不行啊?
不应该是陆霁行不行吗?
秀气的眉毛拧巴地微微皱起来,方燃知深觉困扰,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身为演员,要注重外貌跟身材管理。他要控制饮食,还要时常做一些形体与健身运动,耐力相当可以。
由于性格问题,面对镜头时方燃知话不多,在娱乐圈里,他拥有高岭之花的称号,一看就体力倍棒。
怎么碰到陆霁行......先生上辈子是攻狗吧?
“想什么呢?”晚饭准备完毕,一进卧室陆霁行便瞧见方燃知睁着眼睛,眉头微皱,明显在绞尽脑汁地想事情。
听到声音,方燃知的头脑放弃思考,脱口而出:“陆霁行是攻狗。”
陆霁行挑眉,说:“那我给你汪一声?”
方燃知:“......!”
方燃知心神震荡,一双眼睛忙看向卧室门口,支吾道:“我说......瞎说,先生您,别当真。”
“瞎不瞎说不知道,”陆霁行走近坐在床沿,捏住方燃知的下颌,揭穿挑明道,“反正肯定在心里骂我呢。”
黑眸讨好地弯起,方燃知嘴甜地说道:“才没有呢。”
“先生,老公,我爱你。”
陆霁行心软得要化掉,隔着被子拍他大腿:“起来洗漱。”
仿佛僵硬掉的四肢立马摆烂罢工,方燃知躺着不动,继续放空自我,摇头很正色地说:“残疾了,爬不起来。”
“不信,”陆霁行道,“翻身,给我检查检查?”
“千万别,”方燃知手指蜷缩而握,在被子底下抠床单,紧张地绷着声音,跟讲鬼故事似的说道,“你一检查,我这辈子可能都再也站不起来了,慎重啊先生。”
“......”
静默对峙须臾,陆霁行率先忍不住,愉悦地轻笑出声:“宝宝,好可爱。”
方燃知跟着笑,只不过笑容里埋怨的味道更多一些。
装看不懂眼神里的嗔责,陆霁行掀了被子,捉住方燃知的胳膊,将人拽起来托抱住臀腿。
抱小孩儿似的带人去浴室。
“好了,宝宝不生气,没欺负你。赶紧洗漱吧,”陆霁行把方燃知轻轻放下,让他踩着自己的脚,面对洗漱台镜子,“洗漱完下楼吃晚饭,别饿坏肚子。”
方燃知点头:“好。”
说话间,陆霁行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方燃知,说道:“今天中午吴至过来了一趟。”
“嗯?”刚醒的脑子不是很灵光,方燃知疑惑。
陆霁行提醒:“过来送纸质的剧本。”
方燃知忙点头,黑眸中有喜悦的亮,口齿不清地问:“剧本米(你)放盖(在)哪里啦?”
“楼下客厅的茶几,”陆霁行说,“跑不了,专心洗漱。”
方燃知匆匆洗脸。
被水打湿面颊,整个人神清气爽,混沌的头脑清醒了。
“我没穿鞋,先生你快抱我去穿鞋,”方燃知扶着洗漱台在陆霁行的脚面上转了半圈,搂住他的脖子求抱,“我要下楼去看看剧本。”
“先吃饭。”陆霁行手臂环住他的腰身,将人抱起回卧室穿鞋,不容拒绝地命令。
方燃知说道:“好叭。”
不用说,晚饭又是张程打包的餐厅送过来的。
闻不见香味不觉得,闻见了顿时觉得好饿,前胸贴后背,方燃知不逞强不工作了:“体力告罄,亟待补充。”
陆霁行拉开他的椅子:“都是你的,多吃点。”
“好啊。谢谢先生。”方燃知欢欣地说道。
伸手接过筷子大快朵颐。
饭间,陆霁行突然把一个黑色的皮夹推给了方燃知。
是钱包。
“......怎么了?”方燃知咽下饭团,不太理解地疑惑出声。
陆霁行将皮夹打开,从里面将三张银行卡一一拿出来,更近更仔细地推给方燃知。
“我的工资,上交。”他音色浅淡地说,“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你主动找我要家里的财政大权,只好我主动一些了。”
幸好嘴巴里的饭菜已经咽干净,不会噎到,可胸腔后的心跳却不听话地骤跳而起,像击股奏乐似的,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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