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见过的不少警察是越到最后战斗力越强,他们总是很会用示弱迷惑敌人的双眼,寻到适当时机给人致命一击。
只不过想到要被捅的是陈泊序,孟川穹便觉得该促成这件事,因为只要陈泊序一死,所有的麻烦都没了。
对孟川穹来说,陈泊序就是麻烦,还是个特嚣张、拿捏不了的祸端。
于是,他相当大方的摆摆手:“行,我就让你们好好道个别。”
两个保镖迅速退回到房门口,这次站位很刁钻,能挡住温斯珺的飞刀。
海浪声大到离远几步听不见说话声,仿佛再弯腰就会看见塞壬。
温斯珺喉间全是血腥味,咬着牙没敢动,凝视着陈泊序试探着走到面前,他眼前像蒙着白雾,看不太清对方的神色。
想也知道会是什么样。
温斯珺嘴唇微动,声轻到刚说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但陈泊序还是清清楚楚听见了那几个字,他说:“我不会恨你。”
他能理解他,是吗?
又是一阵大风过,风里再次送来他的一句话,陈泊序的心跌倒了谷底。
“也不会原谅你。”
陈泊序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无用,伸手想擦掉他脸上被糊开的血迹,被他冷着脸打开了手。
“陈泊序,如果用我这条命帮你完成任务是你要我做你搭档的目的,那么恭喜你,你要如愿以偿了。”
不是的。
陈泊序看眼那边的孟川穹,低声快速解释:“我没有!”
温斯珺不信他:“现在呢,你想亲手杀了我?”
“其实我——”
这时孟川穹又高声催促了:“你两贴那么近要演偶像剧呢,陈博士,小心他捅你,蛇蝎美人听说过没?”
“就你话多。”陈泊序扭头骂了声。
转过脸想和温斯珺再说两句,眼角余光瞥见一道明亮的光,那是光落在刀刃上折射出来的。
他还有一把留在关键时候取人性命的柳叶刀。
陈泊序的汗毛瞬间竖起来,颇有种生命将要在此刻结束的预感。
那把柳叶刀如所料的捅进了柔软的腹部,血液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板上,很快汇聚成一小滩。
陈泊序手背温热被人紧紧握着,没感觉到任何疼痛,却看见眼前的温斯珺眼里闪过丝痛楚,唇角的血流个不停。
他下意识顺着往被牵着的手看,这一看,瞪大了眼睛。
温斯珺被捅了。
对方握着他的手捅了自己。
“再见。”
温斯珺眼里满是绝情,铆足劲对着微微愣神的陈泊序就是一脚,再单手撑着栏杆,以一个漂亮的撑杆跳跃进无尽的黑暗里。
“!”
陈泊序往前一扑,似乎想以此抓住他的衣角,保住他的命。
然而都是徒劳,唯有海浪声像阵阵哭嚎,在冲击着他的无情。
‘啪啪啪’
热烈的鼓掌声从身后传来,孟川穹视线触及到他沾着血的手,不禁一寒:“陈博士,真是好一出绝地反击啊。”
从孟川穹的视角看,是温斯珺偷袭不成反被杀,靠当警察那股狠劲,不想把尸体留给他们,这才跳海。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陈泊序心狠手辣,是只猫,养个把月还有感情呢。
更别说这猫在小时候就想相处过几年,能撇开这么多下毒手,陈泊序确实不是一般人。
“你亲眼看见他死在我手里。”
这话问的莫名,孟川穹确实看见了,不明所以点点头。
陈泊序冷着脸:“你该知道怎么汇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明晚出门吃饭不更新哦~后天见~
第44章
孟川穹不是见好就收的人,否则不会被陈泊序用雪茄烫做警告。
这会儿也是很没眼力见,还往人跟前凑:“这份功劳你最大,我会替你好好宣传,务必让医生见你。怎么样,这样的我够不够义气?”
丑陋的嘴脸让陈泊序心烦,抬手推了一把:“离我远点。”
“我这么帮你还不乐意了?”
推得力气很大,孟川穹差点摔倒,还得是门旁的保镖看情况不对,站过来扶了他一把。
陈泊序一个眼风扫过来,孟川穹便察觉到浓烈的警告意味,还有一丝丝的杀意。
这人快没耐心了。
要再多嘴,把人惹怒,搞不好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肩膀那处被烫出来的伤疤还见血呢,再来一次,谁遭得住啊。
孟川穹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这回是真识趣不吭声了。
风声呼啸,海浪翻飞,光在栏杆处就能感受到大海吞噬的恐怖力量。
人在这种情况掉下去,很难活命,更别说温斯珺还有伤在身,活着的可能更小。
临近栏杆处的陈泊序垂首看着海,静悄悄的维持那个动作好久。
太像是在怀念了。
孟川穹看几眼就在心里疯狂吐槽,人是你骗上来的,也是你杀的,更是你推下海的。
现在干嘛呢?
当着他的面演情深义重,是想让他顺便将这一幕也转达给医生,促进下见面的几率?
她老人家要知道你的这套混合拳都得直呼高,坏到骨子里了,连那么信任你的人都能下得去手。
搁这演的实在是碍眼,孟川穹掏掏耳朵,忍不住寂寞,以为小声问保镖。
“他还要缅怀多久?人被他弄死了,他在那缅怀也改变不了事实啊。”
保镖:“……”
“要我说,还不如来点实在的,找靠谱的人给他定制一套地府标配,房子车子美女配起来,活着对不起,死了好好赔罪。”
保镖欲言又止。
孟川穹自言自语:“不知道那么好看的人有没有对象,这要让他对象知道他的死讯,不得哭得死去活来的。”
“他没对象,也不会有人为他哭。”陈泊序冷冰冰道,“你这么关心他,不如我送你下去好好向他表明心意?”
看表情不像是说笑,这家伙对他的杀心还没完全消除。
孟川穹是信他会真的杀了他,毕竟刚杀过一个手还热着呢。
“世上美人千千万,不行我就换。陈博士真没必要把我的话当回事,现在你有权做你自己。”
“是吗?”陈泊序现在看孟川穹有八百个不满意,说好明晚十点,临时变卦,弄成现在这样,“我以为孟先生更喜欢看我的另一面。”
话音将落,风呜呜刮过,像吹动进攻的号角。
这让孟川穹不是很安宁,并生出此地不可再久留的念头:“那没有,今晚、先到这,我这就回去向医生回报,她一定很高兴你会提前完成任务。”
陈泊序脸上不见半点喜悦,没什么表情看着孟川穹带着那两保镖飞快走远,消失在拐弯处。
没了人声的长廊,风声越发大,孤零零站在外面的陈泊序像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难得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风带来磅礴大雨,海面涌现层层雾,像在为温斯珺哭泣。
雨水落在陈泊序的脸上,眼角湿润,无法确定是什么,只让人觉得他很悲伤。
缩在角落的孟川穹见状摇摇头,对身后面无表情的保镖说:“爱上了,自己还不知道,最可怜的是人现在还没了,他永远不会知道失去的是什么。”
保镖:“……”
“爱情就是那么没道理,在你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先入你的心。”孟川穹感叹不过一瞬,“走,我们帮帮他,省得这人做个赔本买卖。”
保镖看见他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这忙帮得恐怕不是个好的。
窗外亮起来了。
陈泊序扭头去看,就见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五颜六色像春季的鲜花会。
海面成为最好的镜面,因吹风,烟花画面也波澜了,让陈泊序的心波澜不平。
一切都在按照他和温斯珺说过的那样在顺利进行,无人知晓和他约定好一起看的人不在了。
这是多悲哀的事。
到底为什么。
陈泊序双手揪紧头发,没办法理解温斯珺跳海前的所作所为,说是恨他,可那明明是在帮他。
最后一刀不仅毙命还让孟川穹看个正着。
坐实他拿他命做筹码见医生的事实,即便如此,这件事轮到温斯珺做主张,就很让人不解。
谁家被害人会在最后生命最后关头主动帮凶手啊。
陈泊序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温斯珺这么做的理由,以他的性格,在那种时候应该狠狠给自己一刀,能把自己一并拉下海是最好的。
有仇必报才是他的作风。
以德报怨是他最后做的事。
陈泊序尝试理智分析,认为这是他是想让他愧疚一辈子,但转念想,他们都很清楚人的愧疚最不值,这不是温斯珺会做的无用功。
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是温斯珺真心想帮他。
哪怕明知道他的计划,还是心甘情愿帮了,这是出于怎样一份情意,才能做到无偿奉献?
从小到大,陈泊序有过数不胜数的追求者,听过各式各样的甜言蜜语,那些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全是过客。
他肩负着要为父母报仇的重任,容不下儿女私情,也不想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能为爱人付出生命的桥段,在他看来全是胡扯。
直到现在的他陷在温斯珺为他死去的迷茫彷徨里,恍然触动冰冷的心,仿佛有人轻轻抚摸了下。
他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情绪哪来的,只知道现在的他很难过。
窗外的烟花还在继续,房间内没开灯,被黑暗裹住的陈泊序像失去了灵魂,很久没动静。
咚咚咚。
房间门被瞧得震天响,一声声急促得很,可见敲门人有多急。
陈泊序不确定这时候谁会来找他,走到门口先从猫眼往外看,这一看头大了。
“陈泊序,你开门。”
“我有事要说,如果你不介意让别人听见,我在门口说也行,让今天前来参加典礼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数到三,说到做到。”
薛简青的脸色极为难看,是一种强忍着发脾气的憋屈。
她大概得知温斯珺的死讯了。
陈泊序倒是无所谓有多少人讨论他,是不想让温斯珺死后还遭人非议,便开了门。
“你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
薛简青挤开他,反手打开灯,发现他身上衣服还湿着,地板上湿哒哒的,脚步从门口到沙发那片中央,其中要数中央那水迹最多。
停留那么久都没换衣服,他对温斯珺也不是真全无感情。
光是这一点还不足以熄灭薛简青的怒火,啪的甩上门。
“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陈泊序将湿发往脑后扒拉,露出侵略性很强的一张脸,“你来想问我什么?”
“少明知故问,刚孟川穹大肆炫耀你的大义灭亲,说兄弟情深义厚的一个人,你说杀就杀了。”
“他在哪说的?”
“在高层闲聊的休息室里,夸你是做事业的第一人,很得医生青睐,这次一战后恐怕是她跟前的红人。我问你,你是不是真把他杀了?”
要说不是他杀的,温斯珺确实在他面前坠海。
要说是他杀的,致命一刀不是他捅的,受益者却是他。
这是笔烂账,他和谁说都算不清楚,干脆保持缄默。
薛简青不敢置信,酝酿好半天:“……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对他。”
别说是她,就连陈泊序自己也不是这么想的。
接下医生的这项任务后他就着手准备,要保下温斯珺的命。
按照计划,他会在明晚动手,最后也差不多让人坠海,只是海下有他安排的救生员,会救下温斯珺,把人带的远远的。
没想到孟川穹会出来搅局,把计划提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安排好的人不在附近,想救都救不了。
一个信息差造成的惨案。
就算现在想办法联系上救生员,等对方抵达温斯珺落水点,人也死透了。
更别提消息传递不出去,陈泊序是真的恨,恨此事涉及到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他可真傻。”薛简青冷冷地骂,“我让他别太信你,免得吃亏,他不听,这一吃就是连命都没有的大亏。”
话难听理不糙。
湿衣服黏在身上的滋味很不好受,陈泊序脱掉外套丢进洗手间的脏衣篓里,又松开衬衫袖口:“人都死了,你在这说这些有用吗?”
“你一点都不难过。”薛简青瞪着他,“他拿你当朋友,你拿他当筹码。我为他感到不值。”
陈泊序很烦,手搭在洗衣间门框上,垂眸看着薛简青:“要我说,临死前是他握着我的手捅了致命一刀,你信吗?”
“我呸,你瞎编也编个让人能信的吧?”薛简青破口大骂,“他疯了才那么做吗?”
看,说出来也是没人信的。
在别人看来,就是他杀了温斯珺。
陈泊序更理解不了温斯珺的做法,脑子乱成一锅浆糊,也不想多解释,只挥手赶薛简青走。
“你等等,刚那不是真的吧?”薛简青不想走,手抓着门把手,“如果他真那么做,那得多爱你才能做到这一步?”
“他会爱我?”陈泊序反问。
“看不出来。”薛简青如实回答,“可非要解释,也就这样能说得通,因为太爱,所以为你死也愿意。”
陈泊序沉默许久,拎着她的衣领把人丢出去:“别烦我。”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章是陈泊序主视角,会穿插点点小温同志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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