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村医来了。
他上前一看布巾上的血迹,脸就沉了下去。
周岸也猜到了什么,一手按在季浮沉手背上,像是在安慰他。季浮沉这人心软,对学堂的孩子们有着很深的感情,如今眼睁睁看着这孩子出事,心中定然很难过。
“让他们都散了,只留村医一个人。”季浮沉道。
周岸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着他话照做,将围观的人都打发走了。
随后,他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枚止血止痛的药丸,掰开强子的嘴喂了进去。
“把人抱进屋里去,找些干净的布巾来。”季浮沉道。
强子他爹人已经麻木了,但还是依着他的话照做了。
“我已经帮他止了血,你想办法清理干净他的伤口,帮他缝上。”季浮沉朝村医说。
“啊?这……”村医一脸为难地道:“还让孩子受那个罪干什么?”
在他看来,强子已经没救了,还不如少受点罪,痛痛快快地走。
“照我的话做。”季浮沉道。
他虽然气质温和,但当了这么久的先生,身上也隐约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强势,再加上周岸就立在一旁,村医不敢置喙,忙拎着药箱进了屋。
村医先是将强子的衣服剪开,待准备好工具之后,才将那布巾拿开。那伤口的确很棘手,看着血肉模糊,一旁的强子他娘见状直接晕了过去。
季浮沉又伸手探了一下她的手背,检测到她没有大碍,示意强子他爹把她抱到里屋去休息。
村医顾不上其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强子的伤口,发觉血竟真的止住了。
“先生用的什么药?竟这么灵?”村医问道。
“止血的药丸罢了。”季浮沉道。
村医见他不想多说,便也没再追问。
季浮沉趁着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另一枚药丸,这是系统根据强子的伤势定制的。这药丸可以救命,就是有点贵,几乎把季浮沉这段时间没用庇护卡省下来的积分都用上了。
季浮沉倒不是特别心疼,反正兑换庇护卡的积分本来也是打算花掉的,用来救一条人命,也算物超所值。
不等村医清理完伤口,季浮沉又将这枚药丸也塞到了强子嘴里。
“今日之后,你定时来给他换药。”季浮沉朝村医道:“不必给他喂别的药,四个时辰后他会醒过来,届时喂他喝点小米粥。”
村医先前还有些犹豫,这会儿早已对季浮沉刮目相看,忙不迭点了点头。一旁的强子他爹更是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给季浮沉跪下。
“醒了以后伤口会疼,看着点就行。明日让村长在村子里提醒一下,别让孩子们玩炮仗。”季浮沉说着又看了强子一眼,“等他好了带他在村子里转一圈,让孩子们引以为戒。”
强子他爹连连点头,这会儿别说是让强子去游街示众了,就是让他去他也绝无二话。
眼看着天色已晚,季浮沉未多逗留,叮嘱完了就和周岸离开了刘家。
“他不会有事了,对吗?”周岸问季浮沉。
“嗯……应该没事了。”季浮沉点了点头。
“你给他吃的是什么药?”周岸又问。
季浮沉目光微闪,支吾道:“从……一个游医那里弄来的药。”
周岸觉察到了他语气中的躲闪,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时两人正好走到云姝家门口,院中的张平听到两人的说话声,便抱着荣宝出来了。
“四当家,那孩子怎么样了?”张平问季浮沉。
“应该是没事了。”季浮沉说。
张平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季先生一定有办法。
“给我抱着吧。”周岸从张平手里接过荣宝,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四当家会医术?”
“我……”张平一怔,下意识看向季浮沉,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快走吧,天要黑了。”季浮沉说。
“嗯。”周岸点了点头,总算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回到寨子里之后,张平悄悄找到了季浮沉。此前他答应过要替季浮沉保密,今日却一时心急暴露了对方会医术的事情,他怕给季浮沉惹来麻烦。
“四当家,今日的事情是我太着急了,考虑不周全。”
“此事与你无关,就算你不去找我,我遇到了也不会不管的。强子是我的学生,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吧?”
“大当家今日问我的时候,我有些蒙了,没想到说辞。”
“无妨,我自会处理。大当家若是再问你,你便说无意中听说的。”
张平听他这么说,终于放下心来。
季浮沉叹了口气,忍不住有些发愁。若周岸也能像张平这样就好了,他随口胡诌两句,对方也不会质问,甚至还会替他遮掩。
但从周岸今日的态度来看,他明显就不是好糊弄的。
当天晚上,季浮沉一直挺紧张,生怕周岸追着他问药丸的事情。他甚至编了好几套说辞,预备等对方问起的时候作答,可周岸却没再提过这事。
仿佛他今日在村子里时流露出的疑惑只是一时兴起,过后便也忘了。
次日,村子里传来了消息,说强子醒了。
周岸得知此事后,便告诉了季浮沉。
“没想到你那药丸那么奏效,若不是你的话,单凭村医那点功夫,只怕救不活那个孩子。”
“那孩子命也硬,我……我用的时候也没想过那药那么奏效。”
“嗯,你认识的这个游医倒是挺厉害,想必是个能妙手回春的神医。”
“是啊……”季浮沉道:“可惜如今找不到他了。”
周岸盯着季浮沉看了一会儿,语带惋惜地附和了一句,就此打住了话题。
这日午后,他们把村民送的窗花拿出来贴了。
侯东见大红的窗花挺漂亮,便只让每个屋贴了一张,剩下的都留下了,说是等新房子的门窗弄好了,都贴在新房里,图个喜庆。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四。
这天是小年,寨子里不必晨训。
不过季浮沉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到点就醒了。醒来后,他发现床头摆着一大一小两套新衣服,衣服是从里到外的一整套,还有新的围脖、帽子、披风,甚至袜子和暖靴都配齐了。
“祁州的传统,小年要穿新衣服,快试试。”周岸从外头进来,身上也穿了一套靛蓝色的新衣服。
“这是给我和荣宝的?”季浮沉问道。
“我都穿上了,这床上睡着的还有别人吗?”周岸一边说着一边取了衣服递给季浮沉。
季浮沉很是惊喜,忙起身穿上那套衣服试了试,发觉竟十分合身。他这套衣服是绛红色的,穿上后称得他皮肤越发白皙,气质都跟着活泼了不少。
“怎么会这么合身?都没量过呢!”季浮沉道。
周岸一笑,心道不是没量过,只是量的时候你在睡觉罢了。
“喜欢吗?”周岸问。
“喜欢,这颜色可真鲜亮。”季浮沉穿上靴子下了床,忍不住在屋里走了一圈,发觉这暖靴也十分合脚:“多谢大当家。”
不多时荣宝也醒了,季浮沉忙给他也换上了新衣服。
荣宝的心情更为外露,高兴地一早晨都蹦蹦跳跳的。
用过早饭后,周岸就去和侯东议事了,季浮沉则带着荣宝例行收鸡蛋。
“哟,这身新衣服不错啊。”赵路过来搭话道。
“小年不是要穿新衣服吗?三当家怎么没穿?”季浮沉问。
“是要穿新衣服,可没人送我啊。”赵路苦笑道:“我和大当家当了这么多年兄弟,他小年可从没送过我衣服。”
季浮沉一笑,“明年我送你一套。”
“那还是算了,你敢送我也不敢穿。”
“为什么?”季浮沉不解。
“没什么。”赵路道:“我听说这衣服是大当家写了款式和尺寸,特意托二当家进城采买时帮忙带回来的。
季浮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时间又忍不住有些感动。
“我还没送过大当家什么礼物呢,你说过小年,我是不是该给他回个礼啊?”季浮沉问赵路。
“这事儿你问我可就问着了。”赵路一笑,“你给我开个小灶,我告诉你。”
季浮沉一点头,“成交。”
午时,周岸和侯东商量完事情回到住处时,在门口撞到季浮沉拎着食盒回来,身后跟着荣宝。
“弄了什么好吃的?”周岸问他。
“你看看就知道了。”季浮沉卖了个关子。
他将食盒拎到桌边,却没打开,而是示意周岸自己看。周岸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上前打开食盒的盖子,发现里头是一碗面。
“我还以为是馄饨呢?”周岸笑道:“不过你煮的面我也喜欢。”
“给。”季浮沉取了筷子递给他,一脸期待地道:“快尝一尝。”
周岸甚少见他这么主动,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忙接过筷子尝了一口。季浮沉今天给他做的是鲜菇面,面里放了鲜蘑菇,汤里点了香油,味道鲜美,香而不腻,面里还卧了一个蛋。
“好吃……吗?”一旁的荣宝问道。
“当然好吃。”周岸一边吃一边问道:“只有我有吗?你们俩都没吃?”
“嗯,只有一碗。”
“怎么只有一碗?”
“这是长寿面,所以只有一碗。”季浮沉道。
周岸一怔,拿着筷子的手不由顿住了。
“大当家,祝你生辰快乐。”季浮沉说。
一旁的荣宝也凑热闹,在周岸脸颊上亲了一口。
周岸将荣宝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朝季浮沉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是今天?”
“赵路跟我说的,他说你很多年没有过过生辰了,我还怕你不高兴呢。”
“风大当家过世后,我就没再过过生辰了。不过今天我很高兴,谢谢你给我煮的长寿面。”
“快吃。”季浮沉催促道:“长寿面要吃完,不能剩下。”
周岸点了点头,埋头吃起了面。
一想到这碗面是季浮沉特意给他煮的,他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喜悦。
“对了,你们一会儿吃什么?”周岸问他。
“我们吃过了,煮的馄饨。”季浮沉道。
周岸:……
嘴里的面忽然就不香了。
“我记得你爱吃,就给你也留了一碗。”季浮沉掀开食盒,周岸才发现下头还有一层,里头果真装着一小碗馄饨。
第54章
周岸看着那一小碗馄饨, 便觉心底最软的地方像是被人戳了一下似的,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会吃不下了吧?”季浮沉见状问他。
“不舍得吃。”周岸将碗里的长寿面都吃完,这才端过馄饨。
“如今天冷了正是吃馄饨的季节, 你要是喜欢吃我可以常给你做。”
“当真?”
“反正我也喜欢吃,顺便嘛。”季浮沉笑道:“就是没有小灶老去厨房不大方便。”
“这好办啊,等开春分了新房子, 我在院子里给你弄个小厨房。不过做饭挺辛苦的,也不必天天开小灶,偶尔做一次就行, 或者你可以教我, 我给你打下手。”
季浮沉心道,分了新房子咱们就不住一起了,但他见周岸一脸期待,没忍心泼冷水。
“哟,偷吃什么呢?”门口传来了赵路的声音。
周岸一见他来了,几口便将碗里的馄饨都吃光了。
“大当家你怎么比小黄它们还护食儿?”赵路一脸揶揄。
“有话说话,没话一边去。”周岸没好气地道。
“山下的弟兄送来的, 说是庄子里的信。”他说罢将一封信递给了周岸。
周岸打开信封一看,发觉是刘管事写的,“让我过年之前去一趟庄子里和大伙儿聚聚。”
“去吗?”赵路问。
“去吧, 年前也没别的事情了, 寨子里有侯东, 也不用我操心。”
今年寨子里不少弟兄都散在了各处的庄子里,也没法回来团聚, 周岸本就有心去看看他们, 如今正好下山走一趟。
“我陪着你?”赵路问。
“庄子里不能没人,你留下吧, 协助侯东。”
赵路早就猜到他会这样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待赵路走后,周岸看向季浮沉,“反正年前没事,带你和荣宝出去转转。”
季浮沉一怔 ,随即想起来去庄子里看看也好,正好能了解一下庄子里的收成,看看能不能为他屯粮做点准备。
听说要下山,最高兴的还是荣宝,这天晚上他兴奋地一直到了很晚才睡。
次日一早,周岸便带着季浮沉和荣宝下了山。
季浮沉注意到周岸这次出门背了长刀,不禁有些紧张,问道:“咱们山下会有危险吗?”
“带着刀是为了震慑一下庄子里那些人。”周岸道。
当初凤鸣寨往庄子里塞人是强行塞的,庄子里不少人都颇有微词。虽然事后证明凤鸣寨帮了他们大忙,但难保他们心中不会仍存了芥蒂。将来弟兄们还要在庄子里常驻,周岸便想着借机去走一圈,也好提点一下庄子里的人莫要亏待了凤鸣寨的弟兄。
因为天气冷,又带了荣宝,所以他们没骑马,而是坐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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