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家人也是懂自我安慰的,当初那件事过后没再怨怪凤鸣寨阉了图六, 转而开始庆幸图六尚留了一条性命……当然周岸并不知道这些事,他也不需要在乎。
“走了。”周岸翻身上马,带着人绝尘而去。
临离开县城之前, 他又想起了汪县丞的事情, 带人去对方家里“骚扰”了一番。
回去的路上, 周岸终于让季浮沉坐在了后头。
夜里风略有些凉,季浮沉怕冷, 便从背后搂着周岸取暖。周岸忽然发觉, 自己坐在前头也挺好,这样就能让小季主动抱着自己了。
“冷吗?”周岸问他。
“还行。”季浮沉胳膊抱得更紧了些, 随后他便觉手上一热,被周岸攥住了。
后头的路,周岸就一直那么单手控着马缰,另一手握着季浮沉的手。季浮沉将脑袋埋在他背上,不由便想起了方才在图府门口时那一幕,周岸一人拎着把未出鞘的长刀,以刀做棍,在那十几个家丁之中辗转腾挪,或劈或砍,将那十数人收拾得服服帖帖,那场面堪称碾压。
不得不承认,那时的周岸的确挺帅的。
仔细想想,两人自从相识以来,周岸就很少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这样的一面。季浮沉记得,从前周岸当着他的面动刀时,都会先蒙住他的眼睛。
想到这个,季浮沉便觉心中一热,唇角也不自知地染上了一点笑意。
回到凤鸣寨以后,周岸便将后续的事情都交给侯东去处置了,自己带着季浮沉回了住处。
“今天荣宝不在呀。”周岸一进门便将季浮沉抵在了门后,倾身吻了上去。季浮沉微微仰着头,任由他亲.吻着自己,两人唇.舌.交.缠,呼.吸交错,一时都有些忘.情。
“知县大人的布庄和米店还没去……”季浮沉道。
“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周岸惩罚似的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又道:“明天让赵路带人去。”
季浮沉被他搂在怀里,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每一处变化。
“你又……”
“嗯,一亲你就会忍不住。”周岸将脑袋埋在他颈窝处,低声问道:“咱们今天圆房吧?”
季浮沉闻言身体一僵,半晌没有做声。
“我等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不过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只要你高兴,我也可以一直忍着……”周岸说。
季浮沉沉默许久,小声道:“好。”
周岸一时没明白他这句“好”是回应的什么,又抱着人亲了亲便松开了手。
“我说好。”季浮沉拉着他的手道。
周岸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惊喜:“你答应了?”
季浮沉有些不敢看他,别开视线道:“我想……先沐浴,你也要沐浴。”
“好,今晚去了图家,正好洗个澡去去晦气!”周岸说罢便一溜小跑去烧了热水。
他们这小院里灶台小,烧不了太大的锅,所以周岸只能先烧了水让季浮沉沐浴,待季浮沉沐浴完之后,才轮得到他。
不过想到今晚就能圆房,别说是让他沐个浴,就是让他扒一层皮他也绝无二话。
周岸收拾好一切回到屋里的时候,季浮沉早已躺下了。他立在榻边看着盖了薄被只露出了一颗脑袋的人,便觉满心欢喜,一颗心跳得极快。
“我上来了。”周岸伸手去掀被子,掀到一半才发觉季浮沉身上没穿衣服。他心中一跳,忙又将被子放了下来,紧张地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被子里的季浮沉一张脸涨得通红,显然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明明已经有过那么多亲昵的举动了,但到了这一刻,还是会忍不住害羞。
“你先把烛火熄了。”季浮沉道。
“噢!”周岸闻言忙去将屋子里的烛火都熄了,回来的时候因为过于紧张,他还踢到了桌角。
“你没事吧?”季浮沉问。
“没事没事。”周岸抹黑到了榻边,忽然觉得有些遗憾,熄了烛火他就看不到小季的模样了。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亮着烛火,小季肯定不好意思。反正来日方长,他想看可以等以后慢慢看,也不急于这一时。
周岸小心翼翼爬上榻,轻轻掀开被子,凑上前抱住了季浮沉。
他原本还有些茫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当他将人搂在怀里时,便像是无师自通一般……
然而这样的亲昵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季浮沉的质问声打破了。
“嘶……你没准备东西吗?”
“什么东西?”
“就是,要用的东西啊。”
“什么要用的东西啊?”
黑暗中,季浮沉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
“你是不是不会啊?”
“啊?我看话本上写得就是这……”
“周岸!”季浮沉的声音带着些恼意,“你不会怎么不早说?”
“我……”周岸支支吾吾想去哄人,季浮沉却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小季……”
“我困了。”
周岸:……
怎会如此?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周岸还想哄人,但他能感觉到季浮沉已经不高兴了,便也不敢再多嘴,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旁边睡了。
次日一早,周岸早早就醒了。
他去打好了水,又取来了早饭,一直守着榻边。
待季浮沉醒了之后,他便殷勤地将对方的衣服递上前,还十分自觉地扭过了头。
“一会儿我去接荣宝回来一起吃早饭。”周岸非常聪明地没有提昨晚的事情。
季浮沉没有吱声,穿好衣服起身,周岸见状忙递上了布巾让他擦脸。
“早饭你自己吃吧,我去找荣宝一起吃。”季浮沉说。
“还在生气啊?”周岸小心翼翼问道。
季浮沉想到昨晚的事情,又忍不住有些气恼。
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决定和周岸圆房,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结果周岸竟然什么都没准备,就打算那么用蛮力,幸好及时打住了,不然他非得疼死不可。
“是你天天嚷嚷着要圆房,结果你……”季浮沉有些委屈,想抱怨几句,但看到周岸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只能又忍住了。
理智上他觉得这事儿也不能怪周岸,对方毕竟没有成过婚,也没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不懂也是人之常情。可理智和情感完全是两码事,尤其他和周岸成婚以后,总是会下意识依赖和信任对方,对周岸的期待和要求自然会超越所谓的“人之常情”。
换句话说,若他对周岸还是从前的感情,今日之事多半不会放在心上。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已将周岸当成了自己的夫君,免不了脾气便大了些。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今日的情绪与其说是生气,实则更像是在撒娇。
“怪我怪我。”周岸忙道:“我肯定好好学,争取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你快吃吧,饭凉了。”季浮沉放下布巾要走,到了门口又想起了什么,朝周岸道:“我要下山,你别忘了喂鸡。”
叮嘱完之后,他才气呼呼地走了。
周岸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心道,小季生气时怎么也这么讨人喜欢呢?
季浮沉去小暑那里接到荣宝后一起吃了早饭,而后便一同下了山。
如今情势紧张,学堂里的大半的课程改成了习武,所以季浮沉不用每日都去学堂,今日他是打算去工地上看看。
“公子,你今日怎么没和大当家一起吃早饭?”下山的路上,小暑朝他问道。
“他自己吃的。”季浮沉这会儿气倒是消了大半,忍不住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朝周岸发脾气。
可他昨晚是真的很疼,不然也不会那么委屈。
这往后可怎么办呢?周岸要是没地方学,他总不能手把手教着对方怎么欺负自己吧?要不干脆不圆房算了,反正他也怕疼。但一想到周岸,他又有些犹豫了,昨晚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很期待能和周岸更亲近一些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哪怕知道自己可能会疼,可能会不舒服,可他还是愿意和周岸更近一步。不是为了让周岸高兴,也不是为了尽什么夫夫之间的本分,就是单纯的期待那一刻。
季浮沉忽然顿住脚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是不是爱上周岸了啊?
他心口猛地一跳,一时之间只觉十分茫然,但茫然过后却又觉得一颗心满满当当的。
另一边。
周岸并不知道自己拥有了什么,正暗自发愁。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谁能想到,圆房这事儿竟然还有学问呢?
早知如此,他成婚之前就该先去搞清楚!
第80章
周岸思前想后, 觉得此事或许真该找个人请教一番。
他们凤鸣寨还真有合适的人,先前寨子里成婚的人中,就有一对是两个男子, 宗明与柴七。那俩人成亲之前就被周岸撞见过在后山厮混,想来对于圆.房这种事情应该很熟悉。
周岸特意去找了一趟宗明,想朝对方请教一二。可他看到宗明之后, 不由便想起了此人从前曾偷偷觊觎过季浮沉,虽说对方后来已经“改邪归正”,成婚后日子过得也不错, 但周岸想起此事还是有些不大痛快。
他若是朝对方询问此事, 对方便会知道他和季浮沉至今仍未圆房。人的想象力都是无限的,谁知对方会不会顺着此事,联想到一些不该联想的东西?
念及此,周岸便收了朝对方请教的心思。他可不希望自己和季浮沉的房中之事,沦为其他的人的谈资,尤其是宗明这种本就好男色的人。
“大当家,您找我是有何事?”宗明问他。
“没事。”周岸目光在他身上一瞥, 道:“我看你成了婚之后,怎么穿得都比从前讲究了?”
“嘿嘿。”宗明一笑:“今年刚做的新衣裳,柴七挑的料子。”
“不错, 挺好的。”周岸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
不就是新衣服么, 回头他和小季做上个十套八套的。
周岸刚拐过屋角,迎面撞上了赵路。
赵路一见他那面色, 登时来了兴致, 上前一把揽住他肩膀问道:“吵架了?”
“你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听他们说,昨晚你带着小季一起, 跟花孔雀开屏似的,是真的假的?”
“他喜欢看我打架,你管得着吗?”
“他要是喜欢看你打架,那你们昨晚应该挺恩爱的吧?怎么一大早我看你脸色就不大好,像是在地上睡了一宿似的。”赵路一脸虚假的同情。
周岸懒得与他多说,更何况自己的烦恼赵路也帮不上忙,于是一把甩开对方的胳膊便要走。
“你去哪儿?”赵路问他。
“下山,小季在山下,我不盯着不放心。”
赵路无奈一笑,心道这人可真是夫人奴,离了小季活不了。
“对了,图家今日午时之前会派人来送银子,到时候你盯着点。若是送得多就对他们客气点,若是送得少就让他们拉回去。”
“多少是多啊?”
“你自己看着办。”周岸不耐烦地道:“还有知县大人的两处铺子,晚上你带人去看看,有什么能拿的挑点,拿不了让他们派人来送。”
赵路一脸无奈,心道知县大人非得让他们气死不可。
山下工地。
季浮沉带着小暑在工地上巡视了一圈,发觉流民们干活还挺卖力的。
大概是挤在土地庙实在太难受了,如今得知能在此地亲手建一处容身之所,所以众人都很积极。流民中年轻力壮的都被分配了做一些力气活,体弱的则干一些杂活,大部分人都挺卖力,只有一小撮懒洋洋地倚在一旁晒太阳。
依着规矩,除了老幼病残孕可以休息,其他有劳动能力的流民,只有干了活才有资格吃大锅饭。因此到了中午放饭的点,那几个晒了小半日太阳的人,便没有领饭的资格。
“凭什么不给我们吃饭啊?”为首的一个青年质问道。
“老幼病残孕,你占了哪一条啊?一条不占还不干活,凭什么给你吃饭?”
“我们背井离乡就够可怜了,你们这帮人还想让我们当苦力,不干就不给饭,想饿死我们?”那人道:“说是这房子给我们住,谁知道辛辛苦苦盖好了你们会用来干什么?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
“对啊,凭什么不让我们吃饭?”旁边另一人道。
“干活才给饭吃,你们这就是压榨,不把流民当人!”
几人推推搡搡,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就在这时,季浮沉怒喝道:“住手。”
众人闻言果真住了手,但闹事的那几人看到季浮沉后,很快又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显然没将季浮沉放在眼里。
“你问凭什么不给你饭吃,我来回答你。这里的每一粒米,都是我们凤鸣寨弄来的,给你吃是情分,不给你吃你又待如何?我们又不是官府的人,不欠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更没有义务管你的死活。”季浮沉道:“规矩是我定的,你想吃就守规矩,不守规矩就闭嘴滚蛋。”
那人盯着季浮沉看了一会儿,没再做声。
然而就当季浮沉转身要走之时,他却忽然暴起,朝着季浮沉扑了上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人群中忽然有个身影飞身而出,一脚踹在了那人腰侧,将人踹翻在地且滚出了老远。
季浮沉听到动静转头一看,便见来人竟是周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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