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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白泽的表情没有变化，带着莫名的笃定，闻言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能能对自己这么信任，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这个人总是让自己看不明白，浑身上下都是数不清的谜团。
还有沈篾说的那个什么被尘封的真相，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这一切，还得从这个八卦盘里下手。
闻言看向沈篾：“你想怎么做？”
沈竹安一脸懵逼地打断他们：“等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闻言脑子一转，就想出一个很合理的借口：“关于这个副本的，你听不懂因为你蠢。”
沈竹安：“……？！”
听到他的话，沈竹安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找了个能坐的地方坐了下去，就在旁边看着。
沈篾说道：“很简单，只需要你的一滴血……师兄，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看完之后，无论这里面说了什么都要保持理智。”
“我什么时候不理智过？”闻言轻笑了一声，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失去理智，这次也不会例外。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血，他抬起右手，将食指上还未干涸的血摸了上去。
就在他的血刚刚接触到那八卦盘时，一大堆从未在脑海中出现过的记忆出现在眼前，陌生又熟悉。
置身纷繁的记忆中，闻言走马观花地看完了这一大段记忆。
灵师与正常人不同，他们学习的那些东西能够使他们的寿命大大延长，但这也是有代价的，在修习过程中，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轻则修为尽失，重则魂飞魄散，所以灵师，算是一种珍稀品种。
记忆最开始的地方是一片雪山，一座神殿矗立其中，眼前依旧是那座熟悉的神座，就像是那次在虚无中看到的白泽模样的人，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座上，一举一动，皆是无尽神性，不沾染半分世间尘埃。
神座下，众神林立，一身红衣孑然其中，在众神之中一身邪气，显得格格不入。
他手中提着一柄还在滴落鲜血的长剑，血还是热的，滴落在地上时，和积雪融为一体。
他的手腕上还带着一串红绳穿起来的铃铛，松松垮垮地搭在腕骨的地方。
天空中飘着雪，稀稀拉拉地掉在地上，落在那一身红衣上，竟然也没融化。
神座上的人一动也不动，就像是一尊神像，又好像不是实体，那雪也飘不到他身上。
良久后，那尊“神像”的眼睛动了动，看向站在下面的红衣男子，开口问道：“众神皆跪，你为何不跪？”
“天道无情。”红衣男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地上的血滴也随之往前蜿蜒。
他说话的声音很冷，就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冰：“我不信天，也不信神，我为何要跪？”
“小小魑魅，也敢对神君口出狂言？！”
那一尊尊和石像一样的神仙终于动了，对着这刚从下界杀上来的肮脏玩意斥责，眼中全是鄙夷。
红衣男子转身看向刚刚说话的人，也就在此时，闻言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尘封的真相……
白泽……
一时之间，闻言不知该作何反应，好像一切都超乎意料之外，又好像冥冥之中，他一直记得这些。
在这一段记忆中，他看到了众神的陨落，看到了灾难的爆发，无数魑魅魍魉倾巢而出，将人神两界搅得一塌糊涂、生灵涂炭。
但是，他独独看不见关于自己的，关于自己和白泽的，他只看见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以身殉道，和所有的魑魅魍魉同归于尽，看到白泽踏上寻找自己的道路，看到他最后被那些他倾尽一切也想保护的世人封进苍华山中。
这些记忆尤为跳跃，在这之后，又跳到了不知道多少年后，苍华山被列为禁地，禁止所有人出入，也没人知道这里面封印着一位大人物。
当时闻言在玄门里还没那么出名，只是一个长辈口中略有天资的弟子。
为了防止有人误闯苍华山，玄门都会派弟子轮流看守，而那天就轮到了闻言。
原本应该还有一个人和他一起的，但是那个人临时被派出去做任务了，所以就闻言一个人待在苍华山里。
传说中，苍华山里封印着一个大妖，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是个极大的祸患，不能有半点差错。
对此，闻言是不怎么相信的，从有记录以来到现在，这个封印着大妖的地方列为禁地少说也有两千多年了，但却从没出过任何意外。
闻言觉得，里面很可能压根就没什么大妖，不过是那些迂腐的老古董一昧守旧，更何况如果里面的大妖真有毁天灭地的能耐，还能被困在这破地方这么多年吗？
昨天才熬了一个通宵打游戏的闻言现在快要困死了，他打了个哈欠，随便找了个结实点的树就躺上去打算睡一觉。
苍华山里种着一大堆他叫不出来名字的树，一到这个季节就开满了花，一簇一簇地堆在一大片绿叶之中，微风轻拂，就能闻到里面浓郁但并不熏人的花香，有股沁人心脾的滋味。
当他躺上去时，那些结结实实的枝繁叶茂完全把他遮挡其中。
“……闻言……闻言……”
正当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听到树下传来一阵声音，还在喊他的名字。
他被吵得眉头紧锁，一身怨气，以为是那个出任务的人回来了，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闻言……”
下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他不耐烦地转过身往树下看说了句：“有屁快放！”
就这么看了一眼，他一下愣住了，在下面喊他的不是那个出任务的弟子，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那是一张雕琢完美的脸颊，青色的发丝很长，几乎垂到脚边，身上穿着一件颜色很浅的青色衣袍，从头到脚都没有半点装饰，简洁，但并不单调。
浅粉色的花瓣从树顶飘落，落在那一身青色的衣衫上。
他看到那张颜色很浅的唇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赏心悦目的弧度冲着他笑。
那张脸在斑驳的阳光中显得不太真切，闻言坐起身想再仔细看看，结果没想到脚下一滑，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完美着陆。
“呸、呸呸！”
闻言在心底暗骂自己的愚蠢，三两口吐出嘴里吃进的泥，一变拍着身上的污泥，一边去看那个青色的身影。
但也就是这么一看，那个身影却是完全消失了，就像是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眼花了一样。
第49章 末日救赎16
但刚刚的感觉过于真实，根本不像是眼花，更像是白日见鬼了。
做了几百年的灵师，更加离谱的撞鬼事件闻言也不是没遇到过。
但是这里可是灵师的大本营，哪儿来的小鬼胆子大到敢闯这个地方就很值得斟酌了。
此时，闻言想起了那个活在传说中的大妖，那张脸确实长得很好看，非常对得起大妖这个称呼。
闻言是个什么事情都想追究到底的人，简称好奇心极其旺盛。
他很想知道，这个传说中的大妖到底长什么样子。
说干就干。
闻言直接抬脚走了进去。
苍华山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巍峨高峰，地势崎岖，半山腰以上的位置更是常年积雪不化。
在他刚踏进去一步，脚才刚接触到地面，一股强劲的罡风突然吹了出来，裹挟着落在地面的树叶和花瓣，纷纷扬扬飞得到处都是。
就像是在向某人宣告自己的到来。
狂风吹得闻言睁不开眼睛，干脆抬起手在眼前遮挡着，然后继续前进。
铺天盖地的风搅得他衣服猎猎作响，与风中飘舞的花瓣和落叶界限不明地混在一起。
一路逆着风不知走了有多远，四起的罡风搅乱了闻言判断时间和距离的感知，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走，不明方向随意地走。
好不容易等到狂风停息下来，闻言才能睁开眼睛打量四周。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再往前踏一步就能踩到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了。
闻言身上的衣服穿得很薄，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感觉不到半分寒冷。
赤红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上，映亮了积雪中矗立着的一些残垣断壁，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入目一片荒凉。
闻言觉得，眼前的场景莫名熟悉，好像在深夜的荒诞梦境中见到过一样。
那种感觉过于怪异，怪异到闻言直觉一种流失了大量血液之后才有的冰凉一路顺着脚上升到头顶。
他又顶着这种怪异的感觉往前走了几步，山上很安静，听不到半点其他生物的动静，充斥在耳中的只有脚踩在雪里的嘎吱声。
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闻言凭着强悍的实力在玄门“为虎作伥”这么多年，还是头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他的潜意识在害怕这个地方，或者说是在害怕见到这个地方发生过的某件事。
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原则，他还是硬着头皮在周围找了一圈，除了一大堆看不出原本是什么建筑的残垣断壁之外，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活的、死的，都没有。
难道刚刚真是自己眼花了？
正在他准备打道回府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闻言……你看不到我对吗……我在这里……回头……”
那声音听着很空洞，就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
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闻言就把头转了回去，那是一片还算完整的楼梯，有很多阶，高高地修筑上去后延展出一片平台，上面还坐落着一个神座。
闻言刚刚看过这里了，那上面就是一尊了无生机的石像，端坐在神座上，勉强算得上是除他之外，这片区域里唯一的人形物。
一般像这种石像，供奉得久了就会滋生灵，但闻言刚刚查看的时候，这尊神像不仅没有得到半分供奉，而且也不像能滋生灵的样子，半点灵气也没有。
闻言站在阶梯下，抬头仰望着那尊高高在上的石像，因为久经风霜的原因，石像的五官和很多细节已经看不清楚了。
但就算如此，隔着这么远距离的闻言也能感受到石像中散发出来的悲悯，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悲悯。
这样遥远的距离让闻言觉得十分不满，似乎自己就该和他比肩。
这么想着，他抬起脚朝那阶梯上走去，一步，一步，离那尊石像越来越近。
随着他靠得越近，他发现这尊石像似乎不管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是在和自己对视，但这种注视却并不让他觉得不适应，反而莫名熟悉。
又是这种奇怪的熟悉感，从他看到这尊石像到现在，这种奇怪的熟悉感将他牢牢包围，就像是一种深深镌刻进灵魂里的羁绊。
等到终于踏上那个平台，神座很高，上面的石像就算是坐着也和他的身高差不多，于是，仰视变成了平视。
他在那尊石像面前停下脚步，看着石像模糊的面孔，突然觉得很难受，喉咙里像是堵了棉花一样说不出半个字。
伸出手摸上石像时，指腹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手下触碰到的只是一尊石像而已。
闻言看着面前这尊石像，喃喃地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话音刚落，原本停息的狂风又肆虐起来，闻言下意识抬手遮挡。
风中吹来一阵很轻微的破碎声，刹那间，耀眼的紫光腾跃而起，直冲云霄。
混乱之中，闻言只觉得右手被人拽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拖着后退出数十米，完全远离了那尊石像。
他听到沈篾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说师兄你这么喜欢搞事情的吗？我就时出去做了任务回来，你这儿直接把封印破了？？”
闻言张了张口，刚想说自己什么都没做，然后一阵更大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只见霎那间所有仅剩的残垣断壁都崩解了，碎块随着暴虐的劲风吹出老远。
再然后，风停了，闻言终于能够正常看东西了。
在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他抬头看向了那个高台。
刚才的高台已经化为一片倒塌一地碎石的废墟，那个神座也一同毁灭了，废墟之中，一抹青色的身影显得格外耀眼。
是他。
那个在树下喊他名字的人。
当那张美得惊艳绝伦的脸第一次清清楚楚地展示在自己面前时，闻言看得不禁愣了一下。
而那个一身青衣的人也看向了他，右眼眼角一滴泪痣使这张面孔看起来柔和了几分，侧脸还能看到青色的鳞片，顺着修长的脖颈向下蔓延进衣领中。
在对视之后，那个人竟笑了起来，丹凤眼微微眯起，看起来更加，诱人。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那张脸落到闻言眼中，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勾引他一样。
就在闻言愣神的时候，一道金色的铁链从身后飞出，径直冲向废墟中的人，紧接着沈篾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还愣着干什么？你这次可是把天捅破了！还不来弥补你捅出来的篓子？！”
原来这地方真有大妖，这大妖还长得怪好看的。
这是闻言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
荒谬，这种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
闻言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去，然后催动法诀，红色的铁链凝空成形，朝着那个身影飞去。
在红色的铁链锁上那个人的身体时，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恍如一汪墨潭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明显的错愕，像是没料到闻言会朝自己出手。
他看着闻言，目光穿越千年光阴落到他身上，语气中带着无奈：“看来你真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篾也听到了这句话，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闻言：“这是你哪个旧情人？”
闻言无语，如果此时有那种动漫特效的话，他的头上就是一串省略号和一只乌鸦：“我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吗？”
沈篾一耸肩：“不排除这种可能，你这张脸看着就很会勾搭人。”
闻言：“……谢谢你的评价，你可以闭嘴了。”
“不用谢，我乐于做这种诚实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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