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那个人。
抓住他, 问清楚当年的那些事。、
让他解开母亲身上的缚灵禁术,还母亲魂魄自由, 不再受五感俱封之苦。
那道声音不慌不忙地,说话间的语气十分轻快:“上次在鞍山体验还愉快吗?”
“你向临河那个老东西发出来的求救信息已经被我拦截了哦~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嘻嘻。”
“那个叫蒋思飞的人太愚蠢太聒噪了,我不喜欢他,索性直接拿他放血激活阵法啦,邪术就是麻烦,动不动就要杀人。”
他拖长了语调道:“好讨厌哦——”
那道声音嘶哑,这句话却带了些类似孩子的天真与娇憨,听得言晏一阵恶寒。
那人道:“如果你们能活着呆到今天晚上的话,说不定可以进去看看哦~”
“你之前去过的,阴阳柩,还记得吗?”
“阴阳柩”三个字在言晏脑海里轰然炸开,被尘封的记忆逐渐清晰了起来。
死前有特别强地执念的人,如果夙愿未清,就有一定的概率生成“阴阳柩”。
“阴阳柩”的柩跟灵柩没有太大的关系,取这个名字无非是因为后者盛放遗体,前者盛放执念。
滋生出阴阳柩的人被称为柩主。
阴阳柩或存在于柩主死亡的地方附近,甚至有可能直接依附在柩主的尸骨上,还有一定的概率依附在柩主特别在意的某个物件上。
如果不小心误入了阴阳柩,要么辗转死在柩里,要么破柩出去。
破开阴阳柩的方法有三种,要么是解开柩主的执念,要么就是在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烧掉阴阳柩所依附之物,要么就是找到柩主然后杀死。
如果在鞍山的时候言晏就记得这些东西,直接杀了王金明就可以出去了,没必要绕那么大一圈解开王金明的执念。
不过阴阳柩这些年就已经很少见了,怎么会连续两次都让他遇上?
更何况按照这个傻逼话里的意思,他把蒋思飞弄死,放干了血当引子,整了个乱七八糟的阵法,就是为了打开阴阳柩?
这是在抽什么风。
*
那个人的声音刚刚落下不久,言晏就跑到了导演室虚掩着的门前。
除去自己剧烈的心跳,言晏还隐约听见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和男人的闷哼。
言晏用最快的速度推开门进去,看见导演眼睛被蒙着,嘴里也塞着东西,被捆在椅子上剧烈地挣扎。
——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
那个傻逼呢???
不是刚刚还在这里说话呢???
言晏正准备把导演救下来问个清楚,眼角却瞥见了那个遍布裂痕的显示屏。
有什么东西在播放着,上面还有弹幕在滚动。
命运的齿轮驱使着言晏又多看了一眼。
言晏:“……?!”
谁来给他解释一下,为什么消息都发不出去了,直播却还能继续对外实时播放啊?
不对。
有直播?
啊?
有直播?!
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流量鬼才导演为了博话题故意给嘉宾们整活儿是吧?
挺牛逼的,一整就整了个大的。
灵署瞒了那么多年了东西,全部在这次的卧龙凤雏手里给抖搂出来了。
言晏觉得简直是五雷轰顶。
也就是说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被播放到外界去了呗?
他垂下头看了几眼弹幕:
[卧槽卧槽,蒋思飞不是演技很差吗,演尸体演得好像啊!]
[我真的服了,蒋思飞的粉丝就别装路人了行吗,你家割割像尸体是因为化妆师厉害,跟你家蒸煮有半毛钱关系?]
[这个叫言晏的网红笑死我了,演得跟真的一样,这就是专业对口吗?]
[剧本谁写的啊,真的得加鸡腿,切入点好猝不及防。]
[我以为会聚在一起给大家发身份和线索,就像是玩剧本杀一样,没想到沉浸式这么强,夸夸!]
[呜呜呜好心疼我思飞哥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辛苦的。]
[言晏出来之后小傅总已经第十五次看表了,嗑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言晏:“……”
于是言晏冷静了下来。
似乎是比想像中得好一些?
观众把这个意外直接当成剧本中的一部分的,倒是保住了灵署摇摇欲坠的马甲。
“呜……呜!”
导演发出了呜呜的挣扎声,唤回了言晏飘远的思绪。
言晏这才解开了被捆着的导演,问道:“您刚刚……”
您刚刚有没有看见绑您的人长什么样子呢,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大师!”
还没等言晏说完,被解开了桎梏的导演就泪眼滂沱地抓住言晏的手,声音和表情都十分的激动:
“他们在网上质疑你的时候我可没有说过你一句不好啊!”
“我是你的粉丝!言大师,我是你的粉丝啊!”
言晏:“?”
*
幸好导演室是比较私密的地方,并没有设置摄像头和收音设备。
言晏简单安抚了一下导演的情绪,就问了一些从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导演看见他时那么激动的喊大师,是因为那个把导演绑起来的人说,只有抱紧了言晏的大腿,在这个蚊子都飞不出来一只的牢笼里才能活下来。
导演至今都心有余悸:
“他在后面拿刀顶着我的脖子……我看见蒋思飞死了特别焦虑,因为我知道,剧本根本就没有这个安排,蒋思飞是真的死了!我正准备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就在我后面,拿刀抵着我的脖子。”
“他把我绑了起来,还蒙住了我的眼睛,塞住了我的嘴巴,他让我别害怕,说你是……说你是一个懦夫,你一定会救我们的。我根本就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言晏皱着眉,问:“你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导演摇摇头:“我只知道他身量不高,骨骼很纤细……”
导演回忆着,语气却突然不确定了起来:“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自己看错了,他给我蒙眼睛的时候,我从下面的缝隙里看见他的手皮肤干枯,但是手腕以上却没有这样,看起来很年轻,像个孩子的手。”
言晏一怔。
纤细的“孩子”吗?
再跟之前在余庆家里诡异古怪的见闻联系在一起,言晏近乎荒唐地想到了一个人:
余庆那个早夭的幼子,余霁。
当然不排除余霁并没有死的可能性,毕竟大家谁也没有亲眼看见余霁的尸体,但是他明明算过施咒者的生辰八字啊,跟余霁明明对不上。
言晏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傅百川的喊声:
“言哥——言哥你在里面吗?”
言晏起身推开门出来:“我在,出什么事了吗?”
自从习惯鬼怪之后,言晏很少在傅百川的脸上看见这么焦急慌乱的神色。
虽然他已经极力掩饰了,但是跟平日里游刃有余的气质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言哥。”
傅百川额头上沁出几滴汗,声音焦急不安:“为什么出不了杨家大院的门?”
言晏还没说话,导演就从后面凑了过来:“你说什么???”
傅百川脸色很不好看:“就在刚刚,田棠来例假了,托许歌去车上帮她拿卫生巾,我不放心就跟着许歌一起去了。”
傅百川双手攥得有些紧:“可是没想到……我们遇到了鬼打墙。”
“明明从休息室到出口就那一条路,但是我们来来回回走了很久,都是只能绕回休息室门口。”
“……我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第54章
他们被困住了。
杨家大院现在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 在言晏发现出去的方法之前,所有人都会被困在这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当成“综艺剧本”和“节目效果”, 除去灵署相关人员和江湖散修之外, 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四周蛰伏的杀机。
导演惊恐地看着言晏:“鬼打墙?那我们怎么办啊,电话也打不出去, 只能任人摆布吗?我们不会饿死在里面吧?”
言晏出门,抬头看了看逐渐吸移、并且逐渐向层云深处隐没的太阳,轻声道:
“饿死的时间太长了,而且过程相当的无聊, 算不上一出精彩的戏。”、
言晏想了想,问傅百川道:“那田棠怎么办?”
导演疑惑:“田棠怎么了?”
傅百川贴心地提醒道:“导演您忘了吗,田棠来例假了,卫生巾在房车上。”
导演抓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
傅百川抢了导演的话:“言哥你不用担心, 许歌在员工休息室里翻出来了一些工作人员的囤货, 特殊时期嘛, 虽然不太礼貌但只能先借用一下了。”
言晏点头:“那就好。”
导演:“……”
不是,这俩人都不怕死的吗?
言晏道:“刚刚广播里的语音你们听到了吗?”
傅百川冷笑:“听到了。”
言晏点头:“所谓‘活到今天晚上就可以看见往事’这句话的潜在意思你们听懂了吗?他很有可能在今天天黑之前会给我们制造一些困难。”
导演探头:“什么困难?”
傅百川把他探出的头按了回去:“活下去的困难。”
导演:“那他是物理攻击还是魔法攻击?开门放鬼吗?一开始就这么刺激?实不相瞒我虽然很害怕但是莫名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言晏:“……”
傅百川:“导演,实不相瞒, 我第一次看见嘴比我爸还碎的中年人。”
言晏试图打断他俩已经隐隐有趋势的闲聊:
“都少说两句吧,我们现在先回休息室。”
“看你们两个现在的样子,我觉得有必要跟它们几个提前预警一下。”
傅百川问:“要跟他们说实话吗?”
言晏沉思:“导演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算是意料之外了,尽量还是别跟他们说实话吧……”
傅百川笑嘻嘻地伸出长臂勾住言晏的肩膀:“我都听你的。”
明明就是朋友之间很正常的动作和对话,甚至都算不上有多亲密,导演却敏锐地嗅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抬头看了他俩一眼。
言晏没有说什么,轻轻挣开傅百川, 率先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
灵署内部都炸了。
乌泱泱一群胡子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挤在一个年轻科员的手机前面,瞠目结舌地看这场直播综艺。
“太过分了!”
胡子最长的老头气得声音都在发抖:“简直、简直就是胡闹!”
他不懂现在年轻人喜欢的什么综艺直播电视剧,只知道灵署的行事准则,随便扫一眼过去大片都是标红的“保密”。
得,现在这个情况处理不好,连泄密都算不上,直接公开。
现在的情况就是杨家大院被人施加了一个为期十二个时辰的不可逆结界,如果要打开的话只能怪=用蛮力,很容易就会搞出来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动静。
更何况现在杨家大院周边还有蹲点拍路透的站姐,他们过去施法的话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
他们讨论了处理方法,观点主要分为两大类。
有一部分人认为人命最重要,应该先不顾一切的破开结界,把里面的人救出来,至于泄密和舆论一切再说。
另一部分人则认为,时代的齿轮之下难免会有牺牲,不能因为少数人就坏了规矩。更何况,这是捕灵人言晏自己接下来的委托私活儿,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言晏负责任,更何况这个结界只持续一天,先稳住说不定还有转机。
刚刚他们吵得沸反盈天,这会儿又聚在一起,试图研究让这场直播关闭的可能性。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一个不速之客推开了。
还没看得清楚来人是谁,就听见他带着嘲讽和戏谑的声音道:
“啧,早就说你们灵署该多招点年轻人进管理层了,看看这次牵扯到互联网之后把你们几个老东西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哎呀——真是太有乐子了。”
那个胡子最长的老头——灵署署长抬头,只见来人身材魁梧,戴着墨镜,上身穿了件洗的有点透明的白色长袖,下边却不伦不类的穿了个东北大花裤衩,脚上还猜着一双破拖鞋。
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十五六岁、长相格外惹眼的小少年。
少年纤细高挑,乌发金瞳,睫毛纤长,面无表情地跟在男人身后,像影子一样。
灵署署长一愣:“……临河?你怎么带着你的宝贝徒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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