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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黎忱回答。
见黎忱居然这么顺从，时霁意外地挑了下眉。
“那挺快。”他摸着自己的下巴。
黎忱没说话。
时霁这是……着急赶他走吗？
他的眼神顿时冷下几分。
时霁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变化：“到时候我就勉为其难地……”
“送你一程”四个字还没出口，黎忱突然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速度迅速到拦都拦不住。
时霁呆愣地看着对方决绝的背影。
奇怪。
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第14章 照片
开学前一天，黎忱蹲在地上收拾行李，而时霁坐在一旁，一边喝着果茶，一边吃盘子里的小饼干。
他看着黎忱忙碌的身影，又瞄了眼对方摆在地上的行李箱，一个不大的黑色小箱子，容量也许还没有普通行李箱一半多，可黎忱收拾了半天，属于他的东西居然连箱子的三分之二都没装上。
黎忱仔仔细细地叠着衣服，细长的手指把布料上的褶皱一点一点捋平，额前的刘海顺势垂下，他的眼睫一眨不眨，反而多了一股乖顺的味道。
时霁咬了一口饼干，任由苦涩的咖啡味慢慢融化。
原文的设定中，原主即使再讨厌黎忱，也并没有阻拦过让他去上学，主要缘由是，原主父母和黎忱父母关系极好，所以离世前拜托过原主要好好照顾黎忱。
时霁想着想着，换了只手撑下巴，他的目光在黎忱的头顶停留好一会儿，直到对方察觉到自己的视线，掀起眼帘看过来，两道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一瞬，下一秒，黎忱首先移开眼睛，但没过多久，他又悄悄用余光瞥向时霁。
对方偷偷摸摸的动作倒是被时霁看了个明明白白，他放下手里咬了一半的饼干，直言不讳道：“我很好看吗？”
黎忱微微一怔，他蹙了蹙眉，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不好看的话……”时霁故意拖长语调，“——那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过去这么长时间，时霁把原主倒打一耙那套学了个纯火炉青。
他一句话正中黎忱下怀，对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眼神里几乎写满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黎忱抿着薄唇，深吸两口气后，嘀嘀咕咕道：“谁看你了。”
说完，他猛得低下脑袋，角度都快要埋进胸口里，却依然没能遮挡住悄悄泛红的耳尖。
时霁看了想笑，只是唇边弧度刚刚扬起，他就听到了系统冷不丁上线的声音。
【正在加载下一段剧情——】
【剧情加载成功。】
【下一个任务：抢夺黎忱的照片，并且撕毁。】
【剧情完成时间：半个小时以内。】
【数据同步中……数据同步完成。】
随着下一个任务的发布，时霁的脑海中还顺便多了个倒计时器，鲜红的数字一下一下跳跃变幻，每倒退一秒都像是往自己的心脏上砸一下。
不、不是吧？
这么突然？！！
时霁连忙跳起来，动作幅度大得直接惊动了黎忱，他转过脑袋寻找着所有能摆放照片的东西，可扫视一圈后，时霁连半张纸都没看见。
也是，这是他的房间，怎么可能会有黎忱的照片。
但黎忱原来住的地方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座花圃，他到哪儿去找所谓的照片？！
时霁在心里愤懑地骂着系统任务的不合理性，随后他迈开步子，朝黎忱的方向走了过去。
少年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他的眼瞳跟着时霁的行动轨迹一起移动，最后时霁停下，他的视线也一同停下，红润的薄唇微抿着，脸上的表情像只无辜的小兽。
时霁和黎忱对视两秒，接着视线往下一滑，也不知道是不是剧情故意的，他好巧不巧刚好看见了黎忱行李箱夹层里的照片一角。
一股荒诞的感觉萦绕心头。
脑海中跳跃的倒计时器催促着他的任务进度，时霁不得不弯下腰，伸出手把夹层里的照片抽了出来。
他垂眸一看，手里的纸片看起来已经放了很多年，边缘的位置微微泛黄，画面中是一男一女搂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的手臂上拴着一只猫咪气球，旁边的女人亲吻他的脸颊，而另一边的男人把下巴亲昵地靠在了男孩小小的肩膀上。
一家三口的幸福感几乎从照片中溢了出来，时霁盯着照片里男孩那双雾蓝色眼瞳愣神几秒，最后反应过来，这是小时候的黎忱。
那在他旁边的应该就是黎忱的父母。
但是系统居然要他撕毁这张照片？！
时霁不自觉皱眉。
这都是些什么损阴德的任务！
“你干什么！”面前的黎忱伸出手想要抢回照片，手指快要触碰到的时候时霁侧过身巧妙躲开，黎忱扑了空，他“蹭”一下站起来，瞪大双眼，吼道，“还给我！！”
时霁举起手，盯着照片上的一男一女，总觉得有些眼熟。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两个人？
黎忱怒视着他：“还给我！！”
他拉拽着时霁的手臂，西装布料被黎忱扯得皱成一团，手腕处的扣子硬生生崩开。
“等等。”时霁皱着眉努力回想着。
他一定在这之前就见过这两个人！
“我再看一眼。”
“还给我！！”
下一秒，时霁就被一股强烈的冲力撞到，他整个人摔在地上，后脑勺撞击地面，剧烈的疼痛刺激得时霁差点睁不开眼。
他狠狠倒吸一口凉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呼出去，紧接着他身上猛得一沉，黎忱压在他的腹上，一只手抓住照片，一只手用力掰着时霁的手指。
细长的指节被掰的咔咔作响，时霁咬着后槽牙，疼得脸色发白。
而后，他脑袋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想起来了——
是在那张报纸上！！
“撕拉——”
说时迟那时快，纸张被撕开的声音在房间中炸响，刺耳又突兀。
【恭喜宿主完成该段剧情，获得五百积分，已载入数据库中，数据同步完成。】
【检测到宿主人设ooc程度为0，加三百积分，检测到剧情配角人物存在察觉人物替换的风险为0，额外加两百百积分】
【目前宿主的积分总额为一万五千两百积分。】
【正在进入中场休息。】
用力掰扯自己手指的力道消失了，时霁看过去，只见自己的手里留着半张照片的残片，而另外半张，在黎忱手里。
黎忱垂着眼眸，沉默地盯着这剩余的半张照片，中间的男孩被撕成了不规则形状，只余下亲吻着男孩脸颊的女人，以及她脸上洋溢着的温柔的笑。
时霁张了张嘴，他想要说点什么，可所有的话堵在喉间，根本开不了口。
黎忱站起身，举着照片的手无力垂下，他像是一瞬间被抽干净了灵魂，万念俱灰地看了时霁一眼。
那双雾蓝色眼瞳里毫无神色，他眼尾带着深深的红晕，四周安静到……只能听见眼泪一滴一滴砸落在地面的声音。
“为什么……”黎忱薄唇轻启，声音略微嘶哑，他不解地询问，“这是我爸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毁了它！！”
他情绪激动，胸腔剧烈起伏，泪珠止不住地掉出来，挂在纤长的睫毛上，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乎有些呼吸不上来，捏着照片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时霁看着黎忱这副模样，愧疚不已。
他眉心紧紧拧在一起，想要道歉，但时霁又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立场上道歉。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的。
黎忱不断耸动着肩膀，把剩下的半张照片扔到时霁身上，他眼里蕴含着水汽，硬声开口：“我讨厌你，时霁。”
“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
他最后一句话甚至是喊出来的，无限放大的声音从时霁的左耳贯穿至右耳，黎忱抬起手抹掉眼角的眼泪，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房门“砰”一声被人狠狠甩开，时霁注视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心脏一下子坠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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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黎忱出门的时候，时霁已经不在家里了。
他拖着行李箱走出大门，在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进车之前黎忱转头看了眼别墅二楼的位置。柔和的阳光落在窗边，清晨的风从上面轻轻卷过，带动盆栽里的绿叶一起摇曳。
黎忱仅看了一眼，就立马收回了视线，整个偌大的时家中，根本没有人会在乎他什么时候离开。
也就林嫂昨晚抱着他哭了一夜，然后第二天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给他塞了一大堆抑制贴。
黎忱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接着钻进了车内。
出租车司机踩下油门，窗外的光景一点一点倒退，随着速度提升，逐渐变幻成一闪而过的影子。
黎忱没心思去留恋什么，或者说这里也没什么好值得留恋，他敛下眼睫，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好像装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皱了下眉，把手伸进去摸了摸，紧接着，一股熟悉的触感让黎忱忍不住瞳孔紧缩。
黎忱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定睛一看。
——是那张被重新黏合好的照片。
两张破损的残片被人沿着撕裂的截面仔仔细细贴合在一起，要不是中间残留着一道显眼的痕迹，其实很难注意到这张照片是被撕过的。
黎忱眨了眨眼。
这是时霁做的？
“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震动胸腔，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即将破土而出。
黎忱用指腹沿着照片上的残痕滑过，隐隐约约之中，似乎还能感觉到时霁在上面遗留下的余温。
他不是一向热衷于毁掉自己喜欢的、在意的东西吗？
黎忱回想到前一天，自己在时霁脸上看到的那抹愧疚。
在那一瞬间黎忱还以为，时霁根本不想撕毁这张照片。
他收回思绪，把照片小心翼翼放进书包，接着往后一倒，长长叹出一口气。
第15章 愧疚
“少爷。”
时霁飘远的思绪被拉回，他掀起眼帘，望了眼前方的出租车车尾。
“还要继续跟着吗？”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男人，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萦绕在他身侧的那股阴郁。
“跟着。”
“可是……”司机还想说什么。
时霁吸了口气：“叫你跟着就跟着，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他的语气极为平淡，藏在眼镜后面的双眼却尤其凌厉，司机一不小心与时霁对上视线，他浑身一颤，连忙移开目光，抖着嘴唇回答：“是、是。”
车内再次恢复寂静，车轮碾过枯叶的声音细碎，狂风卷过却被狠狠堵在窗外。
时霁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前方的出租车上，两辆车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让前面的人发现，也不至于让时霁他们跟丢。
他抿了抿唇，揉搓着手指上残留着的胶水，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遮住烟黑色瞳孔。
也不知道黎忱有没有发现自己偷偷藏在他口袋里的照片。
时霁一想到少年眼泪的样子，心里就惭愧得厉害。
他这次跟着黎忱，除了原文中有一段黎忱开学被霸凌，主角攻一出手帮忙的剧情之外，时霁还想找个机会跟黎忱道个歉。
时霁觉得自己再不跟黎忱说句对不起，他就要把自己活生生憋死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以原主的人设跟黎忱说出这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黑色汽车缓缓停在学校门口，黎忱比时霁早到一些，时霁下车的时候，他已经拖着行李箱进入学校了。
时霁连忙打开车门下车想追上去，却不料这个时候眼前突然闪出一个身影，他定睛一看，是一个略微秃顶，挺着一个大肚子的西装中年男人拦在他面前。
“时先生怎么有空过来？”男人一见时霁，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迈着小短腿快步走过去，两只手抓住时霁的手，表情十分殷勤。
时霁忙着找黎忱，见黎忱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皱了下眉，眼神一转看向眼前的男人，皱眉道：“放开。”
也许他脸色确实难看，男人吓得咽了口唾沫，迅速松开时霁的手，额角冒着几滴虚汗，嘴唇张开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黎忱的身影最终还是消失了，时霁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的注意力这才回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时霁上上下下将对方打量一番，只见男人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手腕上还戴着个晃眼的金手表，左胸口处的铭牌明明确确写着“校长”两个字。
时霁想起来，黎忱的学校是原主出钱一手创办的，难怪这个男人一见到时霁就那副谄媚的样子。
可原文中，由于原主不待见黎忱，以至于这个学校的校长老师也一同不待见他，给黎忱使了不少绊子，时时刻刻都在往死里打压。
于是，时霁自动把这位校长标记成了“推动剧情路上的绊脚石”，就连看向对方的眼神，也立刻变得不对劲。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时霁冷着脸开口，他今天把后颈过长的头发稍微扎了起来，刚好露出脖子上那块淡淡的咬痕。
校长的眼神在时霁纤长的脖颈上瞄了几眼，而后打着哈哈：“哪里的话，时先生想过来就随时过来，我们学校的老师同学永远欢迎时先生。”
他的话虚假到让时霁嗤之以鼻，要不是他看过在原主被黎忱报复之后，眼前这个墙头草立马倒戈，还乘机把学校收入自己囊中的原剧情，时霁都要信了。
时霁接过身旁司机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被校长牵过的那只手，接着把手帕往对方怀里一扔：“那就麻烦校长带路了。”
校长把时霁扔过来的手帕稳稳接住，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冲时霁微微弯腰，伸出一只手：“时先生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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