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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忱顿了两秒，随后仰起脑袋点了点头：“是、0373说的。”
大概是听到了宿主的呼唤，下一秒，0373变成半透明的小毛团出现在黎忱的肩膀上，两颗代表眼睛的小黑点在透明的身体里不断变换，看起来像是在打量时霁似的。
【恶毒炮灰？】0373独特的机械音响起，【您的生命值正在不断降低，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那该怎么办？”黎忱侧过头，看向自己肩膀上的半透明小毛团，“你有什么办法吗？”
0373没回答，而是跳到时霁面前，时霁看着它的身体里闪出一道刺眼的荧光，光线直接将时霁整个人笼罩起来，几秒过后，荧光消失，0373再次跳开：【世界在驱逐他，0373也没办法。】
【我目前能做到的只有帮助他延缓被驱逐的时间。】
【找到你的系统，也许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0373解释道。
系统，还是系统。
在被0373强制下线之前，时霁就因为崩掉人设导致任务失败，本该对他进行惩罚的系统真的会帮他吗？
想到这里，时霁隐隐有些不安。
黎忱在一旁察觉到了时霁的疑虑，他伸过手抱住时霁，低声道：“哥哥别怕，有我在，它不敢对你怎么样。”
接着，他又对肩膀上的0373说：“你先帮哥哥延缓被驱逐的时间吧。”
0373的两个小黑点眼睛变幻成两条粗粗的斜线，它跳得高高的又落下，貌似是在表达对这个要求的不满：【0373的系统准则里没有帮助恶毒炮灰这一点！】
高昂的机械音听着有些刺耳，黎忱不耐地“啧”了一声：“不帮忙的话那我就把你扔掉。”
0373一听，立马不蹦跶了，两颗小黑点放大，变成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一点任务进度都不做还对系统要求这么高，这届宿主实在是太难带了！】
它一边抱怨着，一边跳到了时霁的脑袋上，虽然看着像是有实体的样子，实则毫无重量，时霁微微抬起脑袋想要去看看它，0373晃晃悠悠的一副要掉下去的样子，原本还泪汪汪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两团火焰：【别动！！】
时霁乖乖地僵住脖子不动了。
紧接着，0373再次散发出和刚才一样的荧光，只是这次光线的亮度比之前要强烈不少，把整间屋子都被照的宛如白天一样。
随后，时霁感觉有一股热流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沿着血管蔓延全身，抚平骨头里的隐痛，浑身上下像是重生了一般，死死裹挟着自己的疲惫感一下子烟消云散。
这过程不过短短的半分钟，等光芒消失，0373也跟着一同不见了，时霁慢慢睁开眼睛，盯着眼前一脸紧张的黎忱，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然后抬起手臂，抚上了黎忱的脸颊。
恰在这时，黎忱身后的窗外升起第一缕阳光，耀眼的朝阳划破浓郁的黑暗，橘黄色的光芒染上黎忱的肩膀。
他睁大眼睛，看着脸颊逐渐恢复血色的时霁，男人温热的掌心似乎是在告诉他，这并不是在做梦。
破晓的晨光落进时霁的眼睛里，他弯起眉眼，轻声说道——
“天亮了，黎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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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霁短暂的恢复后，黎忱变得更加黏人，甚至变本加厉到连上课都要时霁陪着的程度。
不过由于时霁出资人的身份和地位，校长和各科老师都默许了这种过分的行为，还特意给时霁设置了一个vip座位，导致高三二班的所有学生每天都跟上公开课一样紧张。
生活好像又回到和之前一样的平静，与世界融合的这件事宛如从未发生过一样，但时霁私底下还是在偷偷寻找着自己的系统，既然0373说过他的系统也许可以帮他逃离被世界驱逐的结局，那冒着危险时霁也要找到它。
转眼过去半个月，时霁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系统的线索，他不知道他的系统此时是再次下线了，还是绑定了其他的宿主。
可是按照系统绑定规则，若是系统更换宿主绑定的话，那原宿主就会受到巨大的影响，要么回到现实世界，要么直接死亡。
这两点时霁都没遇到，所以他可以直接排除第二点。
时霁皱着眉，垂眸盯着地面发呆，脚底一下一下踩着地面上被拉长的影子。
毫无进展。
一切都毫无进展。
他好像再次陷入了一个怪圈，不论怎样都绕不出来。
时霁的太阳穴都有些发疼，头顶高高悬挂的阳光炙热，把他的头发都烘得滚烫。
“小心！！！”
陡然间，时霁身后有人喊道，高亢的音量直接惊动了旁边树梢上的飞鸟，时霁的脚步下意识一滞，而后，只听“啪嗒”一声巨响，就在他前面十几厘米的地方，一个花盆猝不及防的从天而降。
红砖色的陶瓷碎了一地，松软的泥土直接砸进了地里，鲜红的花瓣破碎，时霁盯着那盆花，大脑一瞬间当了机。
要是他刚刚没停下来的话，那这个花盆砸到的地方就不是地面，而是他的脑袋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时霁的心脏一阵悸动，他的双手控制不住的发软，握在手里的手机差点掉落在地。
“先生，您没事吧？”
身旁冷不丁出现的声音拉回了时霁的思绪，他咽下一口唾沫，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十一中校服的少年大喘着气，一边看了眼地上的花盆，一边转过脑袋冲时霁道：“刚刚我发现这个花盆好像要掉下来，正好您又从下面路过。”
少年直起身子，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笑得一脸灿烂：“不过幸好没砸到您。”
时霁半张的唇再次合上，他悄悄打量了对方一番，是没见过的面孔，看起来和黎忱差不多大，身上却没有任何特征能够对上这本书里出现过的人物。
难道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甲？
时霁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谢谢。”他薄唇一动，道了句谢。
少年大咧咧地摆摆手，一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红了起来，接着，他又托着自己的下巴，围着时霁看了一圈：“先生，您……是这里的老师吗？”
“我看您是往教学楼这边走来着。”
时霁奇怪地“嗯”了一声，正想否认，忽然，面前的少年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您姓时对不对？！”
时霁更疑惑了，但还是承认地点头。
少年眼睛一瞬间亮起来，他自来熟地抓着时霁的手：“原来您就是我们班的新老师？！！”
“上班第一天迷路了吗！我来带你去我们教室！！”
话音一落，少年抓着时霁的手就跑，时霁凌乱地看着他的背影。
啊？
啊？？？
时霁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已经拽着他跑到了教学楼里，橘红色的夕阳光洒落在灰黑色的楼梯上，带着温热的风从脸上轻轻拂过。
【叮咚。】
一声轻微的声响像被无限放大一般在耳边炸开，时霁瞳孔一缩，本能地挣脱开少年的手。
他刚才听到了……
系统上线的声音。
时霁缓缓放下自己的脚，站在台阶上，他抬起头看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少年：“抱歉，你可能认错了，我不是你们的新——”
老师两个字还没出口，挡在身前的少年猛得转过身，两只手按住时霁的胸口用力一推——
时霁瞪大双眼，身体控制不住地朝后倒去，春日的风声从耳边掠过，他死死盯着少年的那张脸，直到对方的唇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
他忽然心脏一沉。
……中招了。
第86章 共感
眼前的画面开始颠倒, 愈发剧烈的狂风卷动时霁的衣摆，他盯着少年眼中身体控制不住往后摔的自己，脚跟一点一点挪出台阶边缘。
对方嘴角的笑渐渐浓郁起来, 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看着时霁, 就在这时，时霁突然反应过来, 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旁边的扶手，手背上的肌肉一瞬间绷紧，薄皮下的血管突出，强行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少年脸上的表情滞顿一秒, 唇边扬起的弧度慢慢压制下去，他默默抬眼，注视着好不容易稳住捡回了一条命的时霁，接着往后退了几步, 二话不说立马跑开。
“你……”时霁抬起头, 胸腔下的心脏紧张地“砰砰”直跳, 嘴边的话还没说出来，只看见了那个人逃窜的背影。
他下意识地迈开腿去追，只是对方逃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导致两人之间总保持着一段较大的距离。
时霁咽下一口唾沫，攥在一起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指尖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目光死死钉在前面那个人的身上。
会是系统吗？
时霁张开嘴喘气。
他敢肯定自己刚才听到了系统上线的声音。
如果是的话，那它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难道被强制下线后，系统只能变成人来对自己进行惩罚吗？
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堵在时霁的脑袋里, 他的体力不如对方，再加上之前那般折腾, 渐渐的，时霁实在是跟不上少年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时霁停下脚步，一只手扶住身旁的墙壁，薄汗顺着额角滑落，他大口大口地交换着呼吸，原本被0373压制住的融合速度此时又再次出现，熟悉的疼痛开始慢慢在骨骼之间蔓延。
他忍不住蹲下身，两只手环抱住自己的胳膊，这次的疼痛比之前还要剧烈许多，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好像快要爆裂开了，时霁咬着牙打量了一圈周围，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跟着跑到了十一中的后山山底。
黎忱的系统能帮他缓解身体里融合的疼痛，但唯一的弊端就是，他不能离黎忱太远。
可现在黎忱还在教室里上课，自己所处的位置距离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身体里的痛意让时霁本能地吸着凉气，他紧蹙着眉，感觉每一块骨头好像都被人打碎了一般。
该怎么回去。
不回去找黎忱的话，他估计会被疼死在这里。
浑身的力气一瞬间抽空了，时霁一屁股坐在地上，环抱着双臂的两只手逐渐不受控制，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衣领，脸颊也跟着不断发烫，时霁的脑袋晕乎乎的，看起来宛如发了一场高烧那样。
整个人都快要四分五裂了，他的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橘红色的余晖将他笼罩起来，最终时霁还是眼皮一沉，“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略微灼热的地面贴合着他的皮肤，时霁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看着逐渐模糊的画面，缓慢地呼吸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朝他靠近，而后一个人俯下身，蹲在了时霁面前。
是谁？
时霁混沌的大脑已经思考不了任何东西。
对方盯着他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接着抬起手，用微凉的指腹触碰时霁的脸颊。
被别人触碰的感觉让时霁下意识想要抗拒，但他无法动弹，身体沉重到宛如被一块巨石压着，他睁大眼睛想要去看清对方到底长什么模样，眼前却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将那人的脸遮挡得格外模糊。
下一秒，他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与此同时时霁又听到了那声让人胆战心惊的——【叮咚。】
时霁一瞬间头皮发麻，他丝毫想不出来抱着他的人到底是谁，但这个声音证明系统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太危险了。
时霁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不断地往下滑，差点从对方怀里摔下去，抱住他的人倒是反应迅速，他立马收紧手臂，把时霁死死搂在自己怀中。
他半垂着眼睫，盯着头顶刺眼的天空和对方瘦削的下巴，一只手臂悬在半空中，随着走路的节奏慢慢摇晃，周围安静到时霁能清晰听见脚底与落叶摩擦声，鸟群从树林里飞出来，翅膀的震动和枝干互相击打。
【叮咚。】
这个声音打破了耳边的寂静。
【您的穿书系统已上线。】
【检测到宿主生命值为——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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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霁再次醒过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黑了，他皱了皱眉，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起身，大幅度的动作惊醒了旁边趴着的黎忱，少年懵懵地抬起脑袋，在看到时霁醒来后，立马激动地跳了起来。
“哥哥！”黎忱扑过去抱住时霁，脑袋埋进时霁颈肩，蹭了几下，“吓死我了。”
时霁扬起脑袋眨巴眨巴眼睛，打量了一圈四周后才发现自己此时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十一中的医务室。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在晕倒之前还听到了系统的声音来着。
谁把他送到这里来的？
是系统？它居然没趁机杀了自己吗？
见时霁没说话，黎忱抬起头，两只手捧住时霁的两颊，他红着眼眶，眉心微微蹙起来，闷声闷气地开口问道：“哥哥怎么会去后山那里？”
时霁的目光重新落回黎忱身上：“后山……你怎么知道的？”
接着，他咬了咬下唇，又问道：“那我是怎么来的这里？”
时霁的问题很多，却没有一个是正面回答黎忱的，黎忱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是在回避什么，他磨了磨后槽牙，低声回道：“医务室老师说的，他说一开门就看见你晕倒在门口，从脚上的泥土来看应该是去过后山一趟，他怕你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所以才通知了我。”
说完，黎忱的眼尾红得更厉害，他似乎有些埋怨时霁，低下头在时霁的嘴唇上报复般咬了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去了哪里。”
“知不知道你离我太远的话，我的系统对你的缓解就会失效！”少年的声音里夹杂着哽咽，眼睛里泪眼朦胧的，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就像今天一样，要不是哥哥你运气好被人救了回来，但是万一你运气不好，发生了别的意外怎么办？！”
他垂下头，额前的刘海跟着耷拉下去，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那样我会恨我自己一辈子的。”
时霁垂眸看着黎忱毛茸茸的发旋，接着默默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揉了揉黎忱的脑袋，密长的睫毛轻轻敛下：“对不起。”
“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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