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确认无误,放行,有专人来问需不需要帮停,王姐说不用,车辆驶入地库,找了个空车位停好。
孙怡清跟时黎戴口罩下来,这边保密不错,各界不少名人都把亲属送来这里,他们也不用过多注意。
王姐从后备箱里拿出果篮、营养品、保健品……一干乱七八糟的东西,程度不亚于过年走亲访友给七大姑八大姨那些。
孙怡清直勾勾瞪着,“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姐?”
我每年缴这么多费用还不够?
“公司报公司报。”王姐一边往下拿,一边把东西分给两人提着,“公司报销,又不花自己钱,便宜不占白不占,你就当公司前最后薅个羊毛了。”
薅给跟她不想给的人啊?孙怡清还想说什么,时黎扯她一把,“赶紧上去吧,一直提着这么多,累。”
王姐送他们上去,电梯里絮叨不停,“你们上去,尤其是你孙怡清,平时脾气控制挺好的,就当装腔作势演情景剧,我也不知道你妈什么性格,教你的那些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你就尽量安抚好了……”
孙怡清弯着眼睛,“我也不了解。”
王姐横她一眼,“不了解也得了解,现场了解,使劲了解。”
提前打退堂鼓,给自己铺好后路,孙怡清反问,“要是我没安抚好,她点炸了怎么办?”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孙怡清又笑又无奈,“成功失败我能说了算吗?”
王姐瞥她一眼,知道是真心话,叹气,“真要爆狗仔也没办法,我提前打了招呼,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尽量压吧。”
叮一声,电梯到达楼层,播报。时黎率先出来,然后是孙怡清、王姐,反而是她更加熟门熟路,走在最前到了房间。
她没有开门,退一步,看向孙怡清,“你来吧。”
孙怡清点头,走上前,轻敲了两声,深吸口气,推开房门。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跟她的家庭作斗争,她以为她算是其中较好的了,有钱、能狠下心,有充分的能力将过去割断,也有能力再不回头。
然而看见卫萍的那一刻,孙怡清知道她还是输了。过去她替家里还债、现在她赡养家人,当初他们说的不错,她自出生起就与这个家连接着一根不可分割的脐带,天涯海角,他们都会顺着这根脐带找到她。
如果她做艺人,她就永远永远,难以摆脱这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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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下毒
卫萍坐在床上,听见响声,略侧身,看向门口,“一青来了?”
孙怡清进来,把东西放下,抬头那一瞬间,冷脸笑的阳光灿烂,“妈。”
无关其他,只关乎到她的职业素养、她的能力水平。卫萍威胁的是她的事业,同行业竞争对手,不同行业的其他人亦是如此,为什么她能对他们笑脸相迎,不能对卫萍如此?
孙怡清脑回路这么转一圈,感到好接受多了。
她把东西拎到病床前,语气都是带笑意的,“之前听说您给时黎打电话说想见我,正好王姐也说有空,想着人多热热闹闹的,就跟着一起来了。这空手来也不好意思,我们就买了点东西。”
卫萍同样也笑,拍孙怡清的手背,好像慈母,“哎呀,来就来了嘛,你也说的,人多热闹,干嘛还买那么多东西,多破费啊,我在这边什么都有。”
仿佛之前那些电话骚扰、邮件轰炸,威胁要爆料狗仔的人不是她。
王姐上前一步来,及时插了话,“哎呀,我们这么久不来,哪好意思空手。怡清有孝心,肯给您花钱啊,您在这缺不着短不着的,她来无所谓,但我们都没出钱,还不得尽尽心意。”
卫萍面色微变。
王姐作为孙怡清经纪人,她家里那烂摊子事还忙帮处理过,怎么可能不知道。
诚然她现在生活是孙怡清供的,但如果她没做艺人,不用迫于舆论压力,孝心多少他们心知肚明,这话便不好听起来。
当然,有些天赋是可以遗传的——比如他们家果然是天生做演员的料。卫萍很快自若道,“当然啦,一青这孩子什么样,我还是心里有数的,不枉我当年那么疼她。”
疼谁?时黎忍不住低瞟一眼孙怡清,她蹲在地上,神色并无变化。
她总算知道孙怡清任由搓扁揉圆的好脾气从哪来的了。
有这么一个妈,很难不磨练心性。
孙怡清一一介绍,“妈,你看,这是时黎跟王姐给你带的,这是补气的,这是补血的,这个对关节好,防止钙流失的……”
卫萍笑道,“有心了。”
时黎说没事,来看阿姨,应该的。卫萍收了那些营养品,话锋一转,“但人老了,总是惦记孩子的,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可我毕竟是一青的母亲,应该多劝她来看我才是。”
暗戳戳指责,孙怡清立刻转回话题,“妈,是我工作忙,没时间来看您,跟他们无关。”
卫萍握住她的手,没答,反而道,“唉……可惜妈能力有限,帮不了你,否则……唉,哪会让你吃这份苦。你要知道,咱家就剩咱们两个了,咱们才是最亲的,其他那都是外人。”
孙怡清把卫萍想成她的竞争对手,卫萍也终究不会成为那些不相干。她是她的母亲,生她养她纠缠她,带来的影响和伤害也远不止是让她事业受挫。
如同玩最高难度的扫雷,稍不容易就会点炸。孙怡清终于忍不住嘲讽,“我们两个?亲人?”
“不然呢?”
噌一下直起身,孙怡清慢慢道,“我果然不应该寄希望于你会要脸。”
卫萍变了脸色,用力一拍床榻。可惜床榻柔软,闷闷一声,威力不足,反而让她在对峙中落了下风,“你怎么跟长辈说话?”
孙怡清讥讽道,“长辈?你也算我长辈?”
卫萍腿有问题,站不起来,抬手指着她的鼻子,“没家教的东西,你怎么这么说话?在外装的人模狗样,一口一个前辈老师,骨子里还是这副贱样。”
“是啊,我什么样您多清楚啊,我不用在您面前装,我就这副德行,您也配不上我装。”
火药味渐浓,时黎闻到不好,连忙去拉孙怡清。她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明显感觉她炸毛有所缓解。
然而下一秒——卫萍再次精准无误的点炸了。
他们小动作落在她眼里,最终冷道,“你们两个果然有事,当初我就觉得不对,两个女人,怎么这么热络?果然都是一群不要脸的畜生崽子,你爸妈知道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吗?”
完了。
被殃及池鱼,时黎脑中甚至没来得及生气,脑海中先浮起这个念头,手上便是一挣,差点没能拉住。
孙怡清到底还是记得被时黎拉着,没太使劲,一下脱手,立刻就反应过来,反手将她重新握回去,往后掖了一下。她头脑醒了一刻,到底想起在录音,反问,“关你什么事?”
“关我是你妈,嫁娶随父母!”
孙怡清眉眼冷峻,绷成一条极长的线,笑道,“你是我妈?你真好意思说,世界有对自己孩子下毒的妈吗?”
时黎和王姐同时怔住,又哗然。
下毒?什么下毒?
卫萍也愣住,剑拔弩张的硝烟一瞬间泯灭干净。她盯着孙怡清,恍惚了一会,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我给你放了药?”
如此重磅的炸弹丢出来,孙怡清语气仍然能保持淡然,“我看到了。”
被握住手的时黎却知道她现在绝不同面上的风轻云淡,用力的有些发痛。她丢出炸弹,把周围一切推平的同时,自己也血肉模糊,粉身碎骨。
她以为这么多年她跟这个家断的干净,然而秘密再次出口,仍旧疼的如此痛彻心扉。
不爱也就罢了……孙怡清困惑,为什么连让我活着也不愿意?
生我只是为了弟弟,可既然出生了,为什么连活下去的权利都没有?
她的亲生母亲,在她的饭里放老鼠药,怕毒不死她,又往里加农药。既然不想让她活着,为什么当初不在她没有任何意识时就掐死。
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为什么要让她看到。
“怪不得……”卫萍缓了口气,“当时我还在想,你以前端东西都稳,就这次摔了,或许是命中不该死……原来是你故意的。”
最后一个故事也被揭幕,孙怡清盯着她,直白道,“你该庆幸我故意,如果我不故意,你现在哪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
结结实实的理亏,卫萍少见无言。
“我小时候不懂,大姐对我好,我说我不要,想要爸妈。后来我明白了,这些从来都不属于我,我不该奢望这些。摔碗的那一刻,其实我很害怕,我怕如果你再给我放药,或者你强行要给我灌下去,我怎么办?幸好你没有。”
卫萍说,“当初是那个人要买你,我做不了家里主,但村里那事普遍,我能想到你被买去会怎么样,本来……妈只是不想让你吃这个苦。”
所以偷偷下药。对许多少女而言,被□□和死去,他们宁愿选择第二种。
时黎感觉被握紧的手渐渐放松,孙怡清垂眸,将卫萍挡在视线之外,“我理解你,你也可怜,生在这种社会,受到这样的教育,给我下药、把我送人,或许你觉得是对我最好的方式,你也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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